第六十四章 心灵距离

　　“威尔森主管，有人在实验切断我的脑奴连接！就是现在！”

　　心网作战室的二层包间里，索菲娅正有些失了仪态的暴怒，险些要把手中的红酒杯砸向面无心情的卡尔-威尔森，那几个型男都站在一边不敢作声。

　　她能感受到，自己与北野和也那颗大脑之间的心网连接信号越来越衰弱了。

　　她不想亲自还击，那有着袒露她的“真名实姓”的风险——她的人格魔方坐标。

　　而只要她不脱手掺和，脑奴连接断了也不会影响到她，换一个脑奴就是。

　　索菲娅虽然心态失衡，满肚子的怒气，但对于食血者的这个基本守则，她不计划违反。

　　没须要亲自上阵，否则盖斯博因平时花那么多钱养那么多狗，是用来做什么的？

　　“威尔森先生。”索菲娅迅速恢复仪态，悠然地喝了一口红酒，嘴唇似是染上鲜血。

　　“如果因为你指挥不妥，把这事儿搞砸了，让我损失一个脑奴，让公司损失一支心网特遣队。我会被降权，而你呢，你虽然也会，还会降许多，说不定你又得亲自进网战斗了。”

　　她的目光透过单向玻璃，看着底下作战室里那两排三十张操控台。

　　三十个作战人员划分躺在那上面，脑袋戴着头盔，满身是连接设备接口的电极。

　　威尔森主管缄默沉静了几秒，从一个普通网络牛仔进了盖斯博因，再爬到现在这个位置……

　　他用了许多年，支付了许多，经历过一次次的生死边缘，他不想再回去那段岁月了。

　　只是现在，他自然也能看到情况不妙，这太明显不外。

　　因为在那块赛思大屏幕中，代表着三十个盖斯博因作战人员的三十条光线，突然不动了，就停在那里，快要平线了，也就是完蛋了。

　　不管是出了什么状况，是幻梦照旧此外，整支小队被困在一个小区域没了消息。

　　连着那几个网络牛仔适才的超速光线，都失去了监测……

　　“索菲娅小姐，我们另有后手的，那些牛仔多数是相助弄了个心网幻梦。”

　　威尔森主管凭着经验判断道，“我们的人还没平线，说明他们还没完，对方没措施击杀，只够维持。现在双方是处于一种连接状态，这就给了我们时机。”

　　“你最好真有。”索菲娅眼神生冷。

　　“注意。”威尔森主管立即通过对讲器向作战室指挥道，语气平静：“向十个超速档全部注入神经毒液信息，最大剂量，马上。”

　　索菲娅听了马上恍然，对呢，另有神经毒液信息。

　　这样一来，那十个最大超频超速档就都酿成信息炸弹了，充满着种种烈性病毒，炸开够那些牛仔喝一壶的了，说不定就是直接炸得他们人格瓦解。

　　这些网络牛仔既然敢制造幻梦，那就准备好被幻梦反噬吧。

　　至于那十个信息炸弹，虽然不行能回得来，都市成为信息乱流。

　　有什么所谓呢，横竖他们能回来都是废掉了。

　　只不外这些人究竟都是卡尔-威尔森亲手训练出来的部下，随着他赴汤蹈火的。

　　就这样被卖掉了啊，废人都当不成。

　　索菲娅一下抿嘴微笑，赞许地说：

　　“威尔森主管，你这人，够专业，我还挺欣赏的。十个不够就三十个，炸死那些牛仔！这次有损失是一定的了，但只要盖斯博因赢下来，我就有措施保住我们的权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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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课长，课长！？”

　　“这，这怎么回事啊……”

　　光影幻象生灭闪烁，矩阵空间中的幻梦都市的网格穹顶突然涌过一片异彩，像巨石砸到水面惊起的波涛。

　　那证券公司忙碌的办公室，突然陷入一片惊慌。

　　几个证券职员猝然满脸发青发黑，身体拉扯扭曲，头部的青筋从皮肉里爆出。

　　再接着，他们的皮肉也整块、整层地撕裂了开去，露出里面不稳定的烈性异象。

　　皮肉下不是骨骼，是电子、是机械、是飘动的0与1编码序列，序列还在迅速地刷新着，形成了庞杂的信息漩涡吞噬自身，嘭轰！

　　一个，两个，三个……这些怪人猛地爆开了，只有一人在爆炸前喃喃了句：

　　“我明白了……卡尔-威尔森……你个婊子养的……”

　　办公室内其他人都看呆了，逃跑的逃跑，跌坐的跌坐，惊叫的惊叫，一片杂乱。

　　嘭轰，嘭轰，随着更多的职员异化而且发生爆炸，证券公司的办公室、交易大厅，彻底失控了，随处泛起了一个个的空间破洞，里面是奇异的光影。

　　人们在争相拼命逃跑，但当他们来到公司大楼的门口，却愣住了。

　　人来车往的繁忙街道明明就在外面，门口也没有什么阻碍物，但他们就是出不去。

　　似乎在空气中，有着一道无形的高墙，一道看不到却又真实存在的界线。

　　越来越多的职员明白了过来。

　　这个世界，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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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器，法式状态：73%，忙碌↑】

　　【正在容纳数据，容纳进度：90%↑】

　　在这片脑奴连接区域，顾禾的右手掌还在按着北野和也的人格魔方，已往了两分钟，还没好。不外这小我私家格魔方在不停地缩小，连接着的那些触手管道也越来越少。

　　彩音久美子手提电子武士刀，站在旁边凝眉看着，“小禾，加把劲。”

　　其实这个速度已经很快，对于一法式者算得上极快了，但他们没那么多时间。

　　银行狗不会坐以待毙，而背后的食血者既然没有放弃脑奴，也说明这事不会轻易结束。

　　“在加了，在加了……”顾禾真在使动着全部精神力，容器法式高速运转。

　　终于，当他又一下精神发力，容纳进度涨到了100%，而容器法式状态则到了75%。

　　这小我私家格魔方一共递增地占去了15%容器。

　　因为北野和也不是超凡者，才是这个数字，如果没有彩音小姐在，可能就5%吧。

　　“好了！”彩音久美子也能感知到，立即争分夺秒，顾禾就发现自己和她又坐在那辆红色的暴走族摩托车上，车尾有铁索拖拉着北野和也的人格魔方。

　　人格魔方没有进入他控制台的数据库，这种容纳更像是共感连接起来了。

　　彩音久美子猛一下驱动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声响起，就在电路板街道飞驰而去，连在车后的人格魔方马上被拖动，噼哩啪啦一通爆响，那些脑奴连接触手纷纷被拉断。

　　顾禾连忙抱紧她的腰，转头只见那人格魔方在门路中上下颠簸，像一个魔方鹞子。

　　嘭砰一下，人格魔方撞到另一个魔方，又嘭砰一下，人格魔方从防火墙飞越而过。

　　这下，北野和也真有够头痛的了。

　　“走！”彩音小姐一声召唤，骤然跳转。

　　噼啦，几根适才还牢牢缠绕着人格魔方的脑奴连接主管道利落地断裂了，爆洒开去一大片的像素格子，北野和也的一些事情影像、与家人闷头吃早餐的日常影像飘落消散。

　　只是眨眼间，顾禾看到周围全变了，但他还没看清楚就又变了。

　　“多几重跳转宁静一些，跳转时给自己来点变化，都能更好地隐藏痕迹。”

　　彩音小姐连续地跳转了有几十个网点位置，变装秀还在继续，空中小姐、水手服、机械偶像……

　　因为速度极快，前后也不外是十几秒，顾禾都有点发晕了，就见她停了下来。

　　红色摩托车飞在高空上，地面是整齐划一的魔方，一眼望下去，光影朦胧，魔方排排列列，无穷无尽，也可以说人山人海。

　　“就这里吧，这里没有运动痕迹。”

　　彩音久美子说了声，都不用顾禾操作了，摩托车闪现到了地面，车尾与人格魔方连接着的铁索突然就啪啦断开，北野和也那个有点残缺的人格魔方被甩了出去。

　　魔方摔进了茫茫的魔方海洋之中，马上就分不清楚哪个是哪个。

　　“乐成了吗？”顾禾忙道。

　　任务完成了吧？进来心灵网络的目标就是这个，能走了吧？

　　“乐成了，和也救下来了。”彩音小姐一笑，“但这事儿还没完，走，回去看看他们！”

　　又是几十下跳转，然后她变回女牛仔装，他们回到了那座幻梦都市的上空。

　　他们离开不凌驾三分钟，但这里的情况已经大大差异。

　　网格弯顶变得摇摇欲坠，随处有交织的裂痕，幻梦世界的影像充满了畸诡怪异，一些盖斯博因跑车在那街道上横冲直撞、飞掠开火，路人们惊恐逃窜，如同世界末日。

　　林赛、酒井修吉、拳佬，他们都还在，骑在摩托车上。

　　但面色都变得凝重，且有离奇的光色闪烁，就似乎中了什么乱码病毒。

　　彩音小姐一看，就皱起了眉头。

　　“妈妈，有神经毒液信息！”酒井修吉喊了声，“银行狗发狂犬病咬人了。”

　　“还走得动吗？”她问道，“我们那边完成了，没问题。”

　　顾禾不是很清楚状况，不外由他们交互而来的数据信息，让他感受到他们都在人格瓦解的边缘，可能也就差着一下子重击。

　　“不太行……”林赛说道，十指摆动扯线的行动照旧很潇洒，“病毒量有点多了，这幻梦现在全靠我们撑着，一旦都脱手，一秒内破灭，疯狗们就会跑出来。”

　　彩音小姐越听，神色越是欠好。

　　那样的话，他们这里五小我私家，以现在的状态，一个都跑不掉。

　　“而且这病毒有点猛。”酒井修吉急道，“强行脱手的话，那一下破灭造成的攻击，我们的人格完整度也撑不住。”

　　“你们走吧。”林赛突然道，“没时间了，别烦琐，留我撑着，老子横竖快疯了。彩音小姐，你帮我告诉那些女孩儿，说林赛玩球了，她们会懂的。让淑子不要为我太惆怅。”

　　“你妈的，就你伟大。”酒井修吉骂道，“拳佬，想想措施！”

　　“……卖力想措施的从来不是我啊。”拳佬又无奈又急，“阿赛，你有措施的。”

　　顾禾欲言又止，但除了抱紧彩音小姐的腰，真的不懂……

　　“没了啊，走吧。”林赛高声，明厉的眼神有火焰熊熊，打断了车上橘猫、柴犬和猕猴的嘀嘀咕咕，“我说了，一旦开始，演出就必须完成。”

　　他望着底下快要破灭的幻梦都市，继续摆动双手十指。

　　导演不会离开，因为作品，才是导演的生命。

　　而现在，这还不是一个可以作为结局的有力镜头，还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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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骨血佬，你们另有几多力气呢，你们今天跑不了！”

　　先是那道冰墙被一个照面轰得崩塌。

　　原来就在虚拟酒馆内的几名战神帮成员猝然不及，就被这帮骨血佬一通突袭乱轰，他们保住人格，但酒馆成了一片支离破碎的数据废墟。

　　但这同时，有人出去通报了消息，而且迅速带回来更多的战神帮人员。

　　而现在，足有三十多个战神帮的猎人、刺客与战士，对着洛娜等人穷追不舍，不管对方跳转几多重，他们都能紧紧地跟上。

　　徐徐地，大多数的追兵都是追着洛娜，要斩就斩骨血之女。

　　被骨血佬炸掉心网酒馆，这事要是传出去，那跟狂战街本部大楼被炸了也没什么划分。

　　“力气是不剩几多了，适才操你们操得有点狠。”

　　周围景象不停幻化，洛娜不停地跳转，回了尾随不舍的那群拳狗一句。

　　但她知道对方没说错，今天恐怕很难逃得了了……

　　她的神经、精神和垃圾信息弹药，都快用光了，尤其是弹药。

　　她现在只是强撑着，重装皮卡战车若隐若现，快要想象不出来。

　　洛娜在一次次的跳转中，心灵网络的幻象渐变真实，她知道是自己的人格数据溢出了。

　　她似乎回到了从前的那个骨血区，河水还清澈，游乐园还热闹，公园另有鲜花，人们呼吸着清新的空气，碰面了还会笑着打招呼……

　　她爸爸、妈妈还在，不知怎么的，顾禾也在，喝着他的什么马尿枸杞水。

　　为什么……这种感受越来越真切，似乎他真的就在……

　　洛娜微微地恍神，每次跳转都变得越发艰难缓和慢，人格完整度在不停下降着，从69%又一次到了60%边缘，可能是创了新低的缘故……

　　但她真的感受，隐约之间，听到了一个声音在说：

　　“洛娜，小可爱，这里，在这里……”

　　猛地，洛娜又是一下跳转，这次战车来到了一片霓虹都市的上空，她一看就不由惊疑地停住，没有再马上跳转，下方的流光都市明显是个幻梦，而在那边……

　　虽然那是些戴着面具、身影朦胧的网络牛仔，她却认得出来，她太熟悉这帮家伙了。

　　一个利用师，一个歌手，一个编造家，另有那个紧抱着个女牛仔的家伙。

　　那枸杞姿态，别人可学不来。

　　“洛娜！？”那边的顾禾眼尖，发出了一声惊诧的叫唤。

　　心灵的距离，只是一个跳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