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约瑟夫的声音自死寂的耳畔突然响起。
艾尔夏尔抹去干枯的泪水，他像以前一样被吓了一跳，但是却没有以前反映那么大了。
“什么？”艾尔夏尔为了不袒露自己的泪痕，没有转头看身边的约瑟夫。后者身高绝对不是能随便倚靠在栏杆上的，他围绕双臂，默契地没有去看艾尔夏尔的脸。
“你还好吗？”
“你说呢。”艾尔夏尔扬起眉毛。
“其实你大可以不必自责，究竟你怙恃的事情与你无关，我想这事儿我有讲话权。”约瑟夫抿紧嘴唇，语气轻松但是内心却波涛汹涌。
“你错了，”艾尔夏尔突然转过头来，试图直视约瑟夫，“你似乎把我的处境跟特瑞希弄混了。”
“嗯？”约瑟夫依旧没有去低头看他，“没有，你不是孤儿。”话说的坚决，心里却是一惊，他似乎确实把艾尔夏尔的处境跟特瑞希搞成一样的了——至少艾尔见过他怙恃。
“你是不是以为我好不容易找到怙恃然后结果发现他们是罪人所以又有负罪感又难以接受？不是这样的。”艾尔夏尔没有找到与约瑟夫的视线交汇点，但是没有放弃，“你记得菲利普那次在生化室门前，我说了什么吗？”
“功利心？”约瑟夫抬起头来，心中豁然开朗——
“我加入5hs最初就是想往上走，说的欠好听点，就是我不想一辈子不是在酒吧就是在庄园，举目无亲默默无闻，死了也没有人知道，怙恃一定是一辈子都被困在庄园里，那么我就带着他们——他们的名字，去看看纷歧样的世界。想着名，想赢利，想名留青史。那时候的愿望现在想起来真是可笑至极，为此我放下了善恶观，加入5hs——不是在骂人，而是5hs的性质原来就决定了这一点……”
“我知道，这原来就是特洛伊手里的工具。”约瑟夫点颔首，人命出过不是一条两条了，杀人、抢劫、反联盟、涉政、战犯、特工、走私，5hs什么没干过。
“……可是我从没想过，他们的前半生，在我的愿望，或者说我泛起之前就已经缔造了属于他们的帝国——和罪恶。他们早就到达了我今生都可望而不行即的荣华富贵，而且以如此极端的方式……到头来我不外自我感动一场，你能理解吗，那种……”艾尔夏尔一直试图找到约瑟夫的视线，但是现在泪水毫无征兆地涌出来，他一时哽咽，不得不转过头来。
“遗憾吗？”
“不。”
耳熟的对话勾起了约瑟夫的回忆，似曾相识的感受扑面而来。
“是不是太遗憾了？”
“不遗憾，一点儿也不。”
半个小时前才发生的对话，原来是这个意思，约瑟夫醒悟过来。特洛伊总是那样，似乎什么都知道，看似什么都不说，又故意不经意间透露出线索。
“想哭就哭吧，我们之间，你不必强装坚强，没有意义。”约瑟夫照旧那样不去低头看他，视线里似乎有磁铁一样被远处的斑斓的星河吸引着。
艾尔夏尔把脸埋在了手臂间。
“你自己静一静吧，午饭我叫你。”约瑟夫转身，却被拉住了衣角，“普林尼和瓦尔登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条船上的，陪我一会吧，就一会儿。”
约瑟夫顿住脚步，微微一笑：“乐意效劳，先生。”
不归林，实验室一号。
门被敲响了。
杰克整理好满脸的惊奇，神色如常的打开门。
是特洛伊。
自从回来之后双腿彻底废了，特瑞希就跟特洛伊险些形影不离，但是这一次，她是自己来的，万年不开的轮椅电池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还在生我的气？”她也不等杰克说进，兀自推动摇杆。
杰克早就料到，毫无怨言的关上门，扬起眉毛：“怎么敢呢。”
“呵，”特洛伊轻笑一声，“随你怎么想吧。要害你怙恃的是葛兰滋，脱手的是普林尼（为了确保独占基因革新技术，确保除绝对听从于普林尼的葛兰滋外没有人掌握），他们不外是狗舔主子的牺牲品，冤有头债有主，你虽然更恨葛兰滋。”
“你什么意思？”杰克皱起眉头，难道特洛伊……
她是一个祸诛九族的人，冒犯了她自己的妻儿母亲也连带着都别活，安德鲁就是例子，珀西是被普林尼逼疯的，安德鲁不外是顺风车杀人，冤有头债有主……吗？
“艾尔他……？”
“我似乎病得更重之后没措施很好的控制情绪了，”特洛伊叹了一口气，“那一瞬间我确实被恨意湮没了，我认可，我想杀了他，我那样说话就是在刺激他，折磨他，但是过来的路上，我冷静下来想想，就像你说的，与他无关啊，照旧我极端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去拿桌子上的打印质料。
杰克愣在原地。
“果真，我猜对了。”特洛伊看了看质料，笑道。
“猜对了什么？”
“猜对了你会偷看。”特洛伊眨了眨眼睛。
“额……”杰克一皱眉头。
“是猜对了所有，一切。”特洛伊收起嬉皮笑脸，正色道。
“包罗……瓦尔登家的那些……关系？”杰克实在无法说出口，打着暗语。
“虽然，一点儿也不差。”特洛伊收起了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