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易和顾君予聊了很久,没人知道他们告竣什么共识,宋易走的时候,心情冷冽了许多。
苏安上前要推顾君予坐电梯上三楼,顾君予制止了。
“推我去院子里。”
苏安没有迟疑,帮顾君予把毛毯仔细盖在腿上,推了出去。
香樟树生长在南方,这一棵,是被移栽过来的。
顾君予的母亲贺元臻出生蘭城,蘭城便在南方。
香樟树长得很快,郁郁葱葱,是常青藤树种。
蘭城的大街小巷,都种满香樟树,幼年时,顾君予和年老顾彦北在蘭城住过很长一段时间。
在香樟树并排的长街,年老教他骑自行车,他摔跤磕掉门牙,被笑话了一整个夏天。
小时候他长相偏女气,走到哪里都被误会成女孩子,母亲说他经常生病,所以给他留了长头发。
被年老带出去玩的时候,那一条长街的小同伴都喜欢出来逗弄他。
“小顾小顾,你真悦目,我们来玩过家家,你演新娘子,我是你的新郎官。”
“我才是新郎官,你又胖又丑,配不上小顾。”
“我才是。”
“我才是。”
五六岁的小屁孩们为了争夺他而打架,他一边拍手,一边叫好,让他们使劲打。
年老闻言揪住他的耳朵,说他是小坏蛋。
“年老是巫婆。”
“巫婆是女的,我是男的。”
顾君予绞尽脑汁,想不出一个坏角色搭配给年老。
临睡前,顾君予戳了戳年老的手臂,一本正经地说道,“年老是唐僧。”
年老有些好奇,“那你是谁?”
“我是被你念叨的孙悟空。”
年老气笑了。
“我看你是猪八戒,快睡觉,明天带你踢足球。”
顾君予犯懒,“我不喜欢踢足球,我想睡懒觉。”
年老龇牙咧嘴吓唬他,“信不信我揍你?”
顾君予哼了一声,回到自己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全身捂住。
他从小就脾气大,吃软不吃硬,每天都要说许多好听话来哄。
年老有些累,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半夜,顾君予爬起来,幽怨地看着呼呼大睡的年老,气得头顶冒烟,“你才是猪八戒,猪八戒才打呼。”
——
香樟树的叶子落了一地,苏安要扫除,被顾君予制止了。
“没关系,秋天了,落叶很正常。”
苏安笑着应了,“二爷,今年这棵香樟树枝丫更茂盛了,只是秋天事后,冬天就冷了。”
香樟树喜热怕冷。
顾君予亦是如此,冬天啊,他也怕冷。
苏安退下了,顾君予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假寐,淡淡的清香,让他想起怙恃,外公外婆,蘭城的舅舅姨妈,另有幼年期的小同伴们和年老。
他很深刻地记得所有人的脸,他的影象力一向很好。
顾家,顾家不足为惧。
老爷子在世,就是顾家的免死金牌。
他等得起。
—
宋易在十四栋别墅里转了一圈,照旧有不少发现。
被擦灰的卧室椅子,被翻乱的书房书架,和书桌抽屉。
他下楼时,看了眼二楼的那副油画。
“这幅画方梦画的。”
宋易带的实习警察陈森凑过来说道。
宋易记得方梦,三年前一家七口灭门案的女主人。
“她是画家,小有名气,她的丈夫徐剑云的创业基金,照旧方梦卖画资助的。”
宋易笑了笑,“你作业做得不错。”
陈森挠了挠头发,有些欠美意思,“学校里的老师说,我们做警察的,最需要耐心和细心。”
“老师说得对,说说看,你的想法。”
“吊死者高平生,无业游民,今年三十岁,外地人,之前还因为小偷小摸被拘留过频频。这一次,很有可能是为了偷工具才来这里。”
宋易点颔首,“那杀他的人是谁呢?”
陈森看了眼宋易,突然凑近宋易,小声说道,“我怀疑是三年前的凶手,我查过,之前这栋别墅被方梦的父亲挂售,有人在下面匿名留言,说谁住进去谁就死。”
宋易推开他,语气淡淡,“他住进来了吗?”
“虽然没有,可是我照旧怀疑凶手和三年前的是同一小我私家。”
这个怀疑不是没有原理,宋易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对了,宋队,我记得这两天网上有一个事件很是火,探访鬼屋的两个主播被女鬼殴打,现在还在ICU。”
宋易点颔首,“这事我知道,其时去的警察照旧我们另一个组的同事,待会回去问一下。”
两人下楼,看着诺大的客厅,说一句话都有回音。
“仇杀,情杀,激动杀人,照旧计划性杀人?三年前的案件,难道就没有一点突破点吗?”陈森自言自语。
宋易有些头疼。
三年前他不在这个区,所以三年前的案件他并没有加入,虽然调过来以后,他看了全部卷宗,可并没有特别有用的线索。
可以说,凶手是一个很是智慧,有反侦察意识,思维清晰,行动果决的一小我私家。
能成为犯罪分子的人,都市有不少显著特征。
好比,童年不幸,遭受过虐待,原生家庭不合,或者受到过叛逆,或者刺激。
某些犯罪分子,另有虐待倾向。
他们可能独居,缄默沉静,某些方面严重自卑。
也可能是周围人眼中的完美代表,温和,有教养,生活优越且幸福。
宋易不是心理学专家,对犯罪侧写并不擅长。
宋易和陈森走出别墅,看着死者被吊死的那颗苹果树。
据视察,这颗苹果树是方梦和徐剑云买下这栋别墅的时候栽种的,因为怕小苗养不活,特意去果园选了一棵成年果树。
“宋队,隔邻十三栋,住的是什么人?”
适才宋易独自已往敲门,而且交接他们不用跟上,陈森心里很好奇,所以问了出来。
“一个熟人,走吧,先回局里。”
陈森咦了一声,“那棵树生得真好,秋天了还没有枯黄。”
“那是香樟树。”
陈森眯着眼睛,似乎想看得更清楚。
“香樟树?香樟树不是南方和西南才有吗?帝都不行能有香樟树吧。”
“钱可以让一切不行能成为可能。”宋易瞥了眼陈森,“把心思放到案件。”
陈森瞬间立正站好。
“Yes si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