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任何人都无法拒绝零花钱的诱惑

　　待沐温云离去没过多久，苏玖便耳尖的听到了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当机立断开口：“凩衍，我有话问你。”

　　话音一落，便听到对方脚步一顿，随后才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

　　望着进来后便十分随意落座的凩衍，苏玖不由开口道：“你是如何看待沐府众人的？”

　　随手接过苏玖递过来的水一饮尽后，凩衍瞅了眼苏玖道：“算计自己母亲的为了自保，算计嫡女的为了自己孩子，被人算计的为了自己的幸福，在我看来都是为了满足自己内心的贪欲而已，没什么对错之分。但若我是被人算计的定然不会这般轻拿放下，哪怕不让对方死也要他们好好掉层皮。”

　　点了颔首，苏玖不由接口：“确实，换做是我定然也会追究到底，但转念一想我倒觉得沐温云做得其实也挺好了，那些人也算获得了处罚，而她自己也获得了想要的。”

　　幽幽的看向劈面把玩着水杯的苏玖，凩衍淡声道：“那换做是你，你会如何做？”

　　“今日见着那些将沐府围了个水泄不通的人，总觉得林氏母女造成的伤害挺大的，若是我的话，定然是掉臂及情面的直接将她们交到官府，究竟谋害嫡女这罪名够她们受了。”

　　呵了一声，凩衍便将视线瞥到一侧，不疾不徐的开了口。

　　“果真是个蠢的，那老头子率先说了对两人的处罚，然后才问她另有没有要增补的，这句话不外马后炮而已，或是为了脸面或是不忍重罚，在我看来那女的预计也是看出了自家父亲的盘算才顺势应下，给全了老头面子顺便卖个好而已。”

　　闻言，苏玖先是愣了片刻，想了想到底不愿将人心想的那般庞大，不由回道：“没准人家是真的不恨也不原谅呢？”

　　“呵，我说了自己的看法又没说她也一定跟我一样将那老头想的那般不堪，既然你不愿意听我这说法，一开始便不要来问我。”

　　说完凩衍便洁净利落的转身离去，留苏玖一人在房内重复追念这几日来沐府这些人相处的细节，但直到想得困意来袭也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对于除妖之类的事情自己先天就开了窍，但到了臆测人心这方面却没有太大的天赋。

　　就连自己出门前父亲都要一连几日的跑到自己面前满脸不放心的嘱咐出门在外万事留个心眼，也幸亏自己这半年来遇到的都是一些心思简朴的人，到底也没吃过什么大亏。

　　眼下自己身边又多了个凡事喜欢多方思考的凩衍，只要自己好好防着他不让他在自己身上动手脚，想来通过他也能排除许多坏心思的人……

　　想着想着，苏玖便沉甜睡去，一夜好眠。

　　越日一早，苏玖先是对神态正常的凩衍道了歉，体现自己一开始是想要交流相互的看法，绝对没有觉得凩衍思想不堪的意思，而且一晚上都在认真思考他其时的推测。

　　然而，听了苏玖的话，凩衍并没有做出任何反映，像是没有听到苏玖说话般，缄默沉静不言的随着带路的小荷去加入早宴。

　　在宴会上有人兴致勃勃的同他讲话，也只是偶尔应上一声，说是一声也真的仅限于‘嗯’这样一个字眼，更多的则是眼神也不给对方回应。

　　察觉到他人询问的目光后，苏玖十分自然的解释凩衍之所以不开口说话是因为在乔山寺伤了喉咙，暂时不方便开口。随着这个理由一出，所有人看向凩衍的眼中又多了分谢谢与崇敬。

　　就这样偶有攀谈到散宴，以及后面的离别倒也算宾主尽欢。

　　沐府门前的门路直通闹市，望着眼前热闹特殊的街道，再一想沐老爷刚刚给自己的二百两银票，苏玖只觉接下来哪怕住的是一些偏上等的客栈也够用许久。

　　思及此，脸上虽未带笑，但路过的人都能察觉到对方心情不错，但视线在瞥到少女一旁直冒冷气的少年时，待走到两人四周都下意识的避开几分，以免自己一个不小心惹怒了对方，招来祸根。

　　偶有些行人被苏玖身后的玄色长弓吸引后，下意识的便将视线转到两人身上。

　　只见一男一女两个少年各自牵着高头大马站在街道交汇处。

　　红衣少女十五六岁的模样，长相十分灵巧可爱，巴掌大的脸上却是与年龄不符的恬静，只一眼就令人情不自禁的想要对她露出一个平和的笑容。

　　获得对方同样和善的回应后，继而将视线转到一旁想要看看站在这样一个可爱少女身旁的人长何种模样。在视线触及到那少年后眼前瞬间一亮，只觉一旁的少年长相更是惊为天人，泛红上挑的眼角为这天人之姿平添了分邪魅，可惜这样令人一眼惊艳、二眼迷恋的人却是板着一张死人脸。还不待将青衣少年细细看清，双眼便与对方的视线撞个正着。

　　视线相撞的那一瞬间只觉自己突然忘记了如何呼吸，愣愣地怔在原地，直到他身侧的少女走到男子身前刚刚回过神来，继而苍白着一张脸大口呼吸，却再也不敢再看两人一眼。

　　垂眸看着身前那头顶堪堪到自己鼻尖的苏玖，凩衍眸色幽深，过了片刻才幽幽开口。

　　“将我带到这样的街道，难道你就不怕我一时心血来潮把他们都杀了？”

　　听出凩衍语中的异常，苏玖心中咯噔一声，随后面带笑意的转身看向对方，叹了口气，道：“忍耐一下，被你所害，我其时被抓伤的地方还未愈合，恰好我身上的伤药都用完了，想着像云昌城这样繁荣的城难得遇到，所以想要带你去医馆买些伤药，待买好了我们便出发。”

　　见凩衍皱了皱眉没有说话，苏玖似是想到了什么，伸手便从钱袋中取出一张五十面额的银票递向凩衍，在对方开口前道：“若不是你凑巧成拙把惑妖和道信凑一起，想来我也不能那么快解决这件事，所以这是你该得的。”

　　“我用不到。”而且什么叫凑巧成拙？呵。

　　叹了口气，苏玖将手指向一旁被一堆小娃娃围着的糖葫芦摊主。

　　“随身带着些银两，见到自己想吃的才气买下来。”这话哄小孩的语气甚浓，但当事人并未察觉。

　　说完，见对方照旧没有接手的模样，叹了口气便将钱塞到对方手中。

　　见对方像揉纸一样将其团在手心后，不由担忧他顺手将其扔到地上，立刻开口：“好了，现在可以陪我去药铺了吗？”

　　瞅了眼苏玖的腹部，虽见不到伤势如何，但鼻尖照旧能够嗅到那淡淡的血腥味，心底略微有些小遗憾，但到底没有把银票扔了，也没有开口应下。

　　见此，苏玖将他的行为默认为同意后，便凭据小荷告诉自己的路线朝据说是城内最好的药铺走去。

　　一路上两人倒也没再开口说话，但凩衍身上的戾气明显收敛了许多，虽然依旧板着一张脸，但好歹路人偷瞄的时候不会再泛起刚刚濒死的情况。

　　将凩衍不喜去人多的地方这一点默默记下后，听着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马蹄声，苏玖难免松了口气。

　　刚刚的凩衍确实有失控的征兆，而且自己竟然未曾察觉他的异样，幸亏他没有一来就动手伤人……

　　虽不知他为何会提醒自己，但总归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