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宁府照旧如往常一般,白昼里的热闹事后即是逐渐沉下来的安宁。
城西偏向的知府衙门除外,这两日来衙门四周愈发的阴冷,以至于都没人敢靠近。
就连击鼓鸣冤之人慢慢消失了。
太阳下山之前,陈景已然来到知府衙门门口。
他走上石阶,拿起两个大木槌,用力挥舞,击响了衙门的鸣冤鼓。
一阵轰隆鼓声事后,衙门里头却是一点儿消息也无。
来往路过衙门的行人,有美意来提醒的,说这两日衙门不知道犯了哪门子病,任你怎么敲打也不会开门,大兄弟照旧别浪艰辛气了。
陈景笑着解释了几句后,便又用力捶打起来。
来人见劝说无用,只能摇摇头无奈离去。
“嘿,难道还得硬闯?”
陈景正想要再击鼓,却见深沉的大门徐徐打开,从离间走出两排缁衣捕快。
领头之人瞥了一眼,面无心情道:“在这做什么?”
陈景放下木槌,走到众人前边,朗声道:“长宁街新华书肆陈景,前来衙门自首。”
“陈景!”
众捕快如临大敌,“刷”的一声抽出腰间佩刀,刀锋直指陈景。
其中有几名曾经见过陈景的捕快,却似乎完全不认识他似的。
再看其眼神,空洞无神,恰似丢了灵魂。
陈景按下心中想法,笑道:“没关系张,陈某自己进去。”
他把青尘剑缚在背后,漫步向衙门大堂而去。
这些捕快或许是被他气势所摄,不自主地让开一条道,任他走了进去。
公堂肃穆,光线昏暗。
两边点着油灯,才使得公堂内能够看清工具。
有衙役分列两班,手持杀威棒,只是却少了陈景心中所想的那种公堂威严,反倒是有一丝阴森之感。
公堂最顶上有“明镜高悬”匾额悬挂,匾额下是知府老爷端坐在公案之后。
离奇的是公案旁边还坐着一锦衣令郎,正是他之前见过两次的王律文王令郎。
“升堂!”
只听惊堂木一声脆响,两班衙役齐齐喝道:“威武……”
那手执惊堂木的王知府始终没有抬起头,面容一直在那极重的官帽阴影之下。
王知府还没有开口,倒是一旁的王令郎先说了话。
“下边站着的可是新华书肆掌柜陈景?”
陈景不动声色,淡淡道:“王令郎认真是朱紫多忘事,这么快便忘了陈某?”
王律文“哼”了一声,也不管他父亲王知府如何,继续说道,“你可知罪?”
“不知道陈某何罪之有?”
“私印淫.秽书籍,松弛府城民风;私闯民宅,偷窃城西赵家;破坏宣宁武试,滥杀无辜。这些罪名够吗?”
陈景闻言抬起头,与之四目相交。
果真,这王律文说起话来看似井井有条。
可眼神空洞,心情僵硬,黑气缠绕在整个面庞上,想来早已经被控制了心神!
陈景也不多说,笑道:“陈某认罪。”
就看看对方还要耍些什么花招。
王律文抢过其父亲手中的惊堂木,重重一拍,喝道:“众衙役,给我拿下陈景!”
陈景放声大笑:“王令郎还真是厉害,有了曹孟德的癖好,另有了曹孟德的野心,真要做那挟天子以令诸侯啊。”
王律文哪里管他说什么,厉声大喝,敦促着衙役赶忙动手。
眼见着众多衙役手持着杀威棒困绕过来,陈景无奈摇了摇头,以极快的速度出招。
只是几个呼吸,就将公堂上所有衙役打垮在地。
他自己实力就远高于他们,再加上这些衙役行尸走肉般,缺乏机敏,是以他搪塞起来业舯坫是轻松。
“你!你竟敢殴打官差!”王律文倏的站起身来。
就在这时候,两边油灯突然熄灭。
偌大的公堂瞬间陷入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除了陈景缓慢的呼吸声以外,再无其他声响。
“呼……”一阵诡异的微风吹气。
公堂内竟然凭空泛起几个白色灯笼,悬挂在两侧,漂浮不定,苍白的灯光显得有些渗人。
灯笼摇曳中,似乎有挣扎的人脸在其上浮现,甚至有隐隐约约的惨叫声从中传出。
接着,清脆的击掌声从公堂后传来。
只见一名瘦弱的男子慢慢走入公堂,随意摆了摆手。
原本气愤的王律文旋即平静下来,敬重地低头站在一旁,并把座位让了出来。
此人坐到位置上后,浅笑看着下边陈景。
而公堂上,王知府包罗在内的其余人等似乎对此毫无反映,任由此人大大方方坐在公堂之上。
“左右即是陈景吧,在下名唤鬼灯。”瘦弱男子眼神带笑,看去倒是没有什么恶意的样子。
“左右控制了宣宁府衙门,为的就是陈某?”陈景与之对视,说道。
“不错,陈掌柜实力特殊,在下早已耳闻。”鬼灯话锋一转,说道,“王瑜羽士,另有蛇丙都是你杀的吧?”
陈景点了颔首,并没有否认。
“能杀这二人,左右实力确实特殊。那王瑜羽士无门无派,是死是活我管不着,只不外那鬼灯是我银蛇门中人,左右是否要给个交接?”
“银蛇门?”
鬼灯把陈景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心中略有自得。
看来此人是听说过银蛇门台甫的,接下来要做的事也就容易多了。
实际上,陈景哪里知道什么银蛇门,他只是偶然从巨蛇朱遗那里听说过这个名称。
不外,观蛇丙和这鬼灯的行事作风,这所谓的银蛇门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名门正派。
或许就是梁丘道人提到的魑魅魍魉吧。
“王瑜身上的修炼法诀,另有赵家抢来的《碧清剑诀》,都在你身上吧?”
“没错,都在陈某这里。”陈景大大方方认可。
“好!”鬼灯站起了身,似乎是为了显得说话更老实些。
“要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左右身怀这两件宝物,只怕是会惹来祸根。”
“我银蛇门广纳天下贤才,似左右这等人才,我银蛇门最是需要,左右不如加入我银蛇门,这样也能护你宁静,保住那两件宝物。”
陈景紧了紧眉心,看上去似乎在仔细思考这件事情。
过了好一会,才说道:“银蛇门,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求真修仙之地?”
鬼灯摇了摇头:“仙门虚无缥缈,哪有那么好寻见的。只不外,我银蛇门能人辈出,也不弱于那些空有虚名的仙门。”
“厉害!”陈景很是真诚地夸赞了一句。
就在鬼灯期待的眼神中,他耸了耸肩膀,露出欠美意思的心情。
“不是仙门,陈某不感兴趣啊。”
“你!”鬼灯气息一滞,感受似乎被这人给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