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咳血沉珂

　　　　翌日，李婳起的稍晚一些，在汉赋的侍奉下，洗漱妆扮，食了早膳，特意给唐季山爷孙交接一番，便离开制糖坊，回抵家中。

　　母亲的小院名曰：乐闲小筑。

　　父亲李重晴，尚未做官之际，在此间念书练字。谓之曰：人莫乐于闲，非无所事事之谓也。闲则能念书，闲则能游名胜，闲则能交益友，闲则能饮酒，闲则能著书。天下之乐，孰大于是？

　　顾氏是雍州顾氏，高门大族。闺名顾也棠，伉俪二人琴瑟相谐，伉俪情深，在这乐闲小筑有过一段赌书泼茶的乐闲时光。

　　李婳进来之时，母亲顾氏望着架上书，呆呆发愣。

　　“见过母亲。”

　　“婳儿来了？”

　　“母亲可是在忖量父亲大人？”

　　“唉，你父亲正人君子，而那宁古塔，穷山恶水，又是罪犯恶人聚集之地，也不知他能否安身立命！”

　　“母亲，父亲是正人，又不是庸人，您照旧管好自己的身体，小心父亲回来，看到一个病气沉沉的娘子，还不心疼死了？”

　　“你呀你，一张巧嘴，没个正型。”

　　顾氏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鼻尖，不经意碰到了她的胳膊，李婳轻轻躲闪，眉头微皱。

　　母女俩的相处，尚且轻松随意。李婳也故意扯些题外话，不想让她太过沉溺在忖量里。

　　所谓忖量成灰，蚀骨销髓。太过忖量，会要人命的。

　　李道然端着一案银耳莲子羹进来：“姐，你回来了？昨天你去哪里好玩儿了，都不带我。”

　　“你不在家好好念书，还想乱跑？想得倒美。”李婳给母亲盛了一碗莲子羹，也给弟弟盛了一碗。

　　“姐，”李道然犹豫了一下，照旧说道：“现如今家里没有先生，想念书，也难了。”

　　李婳思忖了一下，把这事儿给忘了：“倒是我疏忽了，放心，交给我了。”

　　“婳儿，去给你祖母请安了？”顾氏把手里的莲子羹塞到她手里。

　　“我这就去。”

　　话音刚落，李嬷嬷慌忙跑进来，看到李婳在此，步态牢固了许多：“见过医生人，见过小姐，主母，主母她身体欠安。”

　　“什么？”李婳放下碗，起身就走，“可曾派人去唤钟神医？”

　　“已经去了。”

　　李婳来到祖母房间，她躺在床上，不停的咳嗽，旁边侍奉的林嬷嬷，神色焦急，急遽把手里的丝绢握在手里。

　　“祖母，祖母。”

　　“婳儿，祖母没事，这是这两日有些心力交瘁，这老毛病又犯了。”李老夫人有气无力。

　　李婳夺过林嬷嬷手里的丝绢，打开，一片殷红，顾氏其时吓得脸色煞白。

　　李婳把丝绢藏进袖里，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此事千万不能传出去。”又慰藉李老夫人道：“奶奶，钟神医马上就到，您放心，他一定能医好您的。”

　　“我这一把老骨头，还死不了。”

　　说话间，一位精神矍铄，鹤发童颜的老爷子，在李嬷嬷的领导下，进来：“见过老夫人。”

　　“钟神医，您快给奶奶瞧瞧。”

　　钟神医已经是府中常客，他放下药箱，开始诊脉，眉头越皱越紧。

　　唐诗进来，道：“小姐，那位东桃女人来了。”

　　李婳不放心这里，可不去见人，又显得无理，看了一眼这里，慌忙离开。

　　“呀，小姐姐，我来的是不是有些早了，嘻嘻嘻。”东桃照旧那副生动模样，她从腰间挎包掏出玉瓶，递已往：“这是我家主子让我给你的，比昨日那种除疤效果还要好。”

　　李婳接过玉瓶，道：“东桃女人费心了，唐诗，你带东桃女人去拿些糖果，随便拿几多都行。”

　　听到糖果，东桃喜上眉梢，口水差点流出来。

　　“恕我不能作陪了。”

　　“小姐姐，可是家中有人染疾？要不，我去帮你看看？别看我年纪小，我可是从小学医，水平吧，我师父说，半瓶子晃悠，不外，我家主人说，强过御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