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芳本想在张越的车上痛哭一场，可看见车上有小崽子在，打了个哭嗝儿，徐徐收了声音。
两姐妹一路无言。
到了家。
张越抱出儿子，淡淡隧道：“大姐，你就在我家住着，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
张芳心中滋味难言。如今她落了难，竟是妹妹伸出了援手。
“那我帮你做点事吧。”
张越无可不行。
不外有了张芳资助，张越确实要轻松许多。赵文老两口虽然也很勤快，但是涉及到网络订单上的事，他们就基本帮不上忙了。
李东远今日回来得早，看到婴儿车里的李裕隆，一把抱起来逗乐，“小崽子，又重了，怎么一小我私家在晒太阳呀。出门时你在睡觉，进门时你也在睡觉，咱爷俩似乎很久都没有晤面了吧。怎么样，今天去体检乖不乖，有没有闹你妈？”
张芳从厨房里走出来，有些手脚都不知道放处，“东远弟弟，额，李东远，回、回来了？”
张越从捏着夹火钳探出个头，“大姐要在家里住几天。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家？”
“住，随便住，很是接待。今天事情少点，就回来得早些。”抱着孩子走到灶间看了一眼，“大姐来了煮好点嘛。咱们少油少盐的伙食大姐可能吃不大惯。等我一会儿，我去卖个卤菜加个菜。”
张芳赶忙拦道：“不用不用，准备太多了吃不完……”
李东远已经抱着儿子出了门。
妹妹的男人把娘家人当宝一样，自己男人却把她当根草。终其原因，还不是看不看重妻子的差异。
两姐妹同一个爸妈生的，婚姻生活却一个天上一个底下，这差异待遇让张芳不由悲从中来。
但一想这是在妹妹家中，在人家家里哭是要给主人带来霉运的，便连忙强自忍住了。
张越心中不禁一叹，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你要哭，就哭出来吧。”
张芳双肩发抖，捂住脸说，“我哪里另有脸哭！说到底，还不是自找的。刚开始结婚时还能找个借口，说一切的不幸是由怙恃带来的。可到了今天，我也为人母亲了，日子过得好欠好其实和别人哪有关系，怪也只有怪自己。究竟，没有谁拿根绳子绑住我，要走要留也是自己的选择。”
张越轻轻搂住姐姐，“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张芳心中哽咽，泣了几声，“这些年来我的眼泪早就流干了。眼泪是最不值钱的工具！二妹，不知你信不信，之前我确实是为了你好。可最终，照旧你的眼光和见识更好。说实话，其实我心里很羡慕你。拿得起放得下，比我真的要强上百倍千倍！”
张越心思往从前那里飘了飘，“不刻苦中苦，哪成人上人。逆境是老天爷对你的考验，只要跨过了这道坎，人生随处就是甜了。”
张芳苦笑，“如今我哪里可能甜，唯有苦而已。此外不在乎，自己生的，又怎么可能完全无动于衷。”
张越淡声道：“你想怎么做？”
“上法院，离婚。孩子愿意跟谁就跟谁，我只卖力能卖力的责任。”
“你真的想通了吗？”
“当牛做马奴隶一般服侍那一家人，十年前我就想通了。只是为了儿子，想给他个完整的家，不得已维持婚姻而已。可如今看来，我留下来的意义并没有多大。既然如此，何不离婚。”
“好，只要你想好了，我就支持你离婚！”
张芳浑浑噩噩的，也不知张越说的支持到底是什么支持。
那家人收到法院传票时，又上门来闹了几场。——自从张芳离家后，她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一直留在好猪儿替张越打理生意。
张叁收到消息，雄赳赳气昂昂赶来。
张芳婆婆如同往常一样，晤面就声势夺人，“没见过哪家这么教女人的，住在妹妹家，另有妹夫一个外男在，像什么样子，真是没家教！我跟你说亲家，我来接张越已经够给面子了，别给脸不要……”
张叁跳起来朝张芳婆婆吐了一泡浓痰，“滚你娘的蛋，哪来的狗在我家门口汪汪汪！你个偷人婆娘，哪个不晓得你家是咋发迹的，自己屁股上的屎都没擦洁净，哪轮得着你对别人说三道四。要说家教，我家清清白白正经人家，我女儿县上指名表彰的女企业家，我儿子名牌大学生，我女婿巨细也管着几小我私家，放眼整个泰远镇，恐怕还没几小我私家敢在我面前谈家教！你个老妖婆，一个儿子是残疾，一个儿子是老王老五骗子，你拿什么和我谈家教！当初老子还不是受你蒙骗，瞎了眼才把女儿嫁给你家。”
张芳和张越目瞪口呆。
这样护犊子的话居然是张叁讲出来的，太阳莫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张芳婆婆同样目瞪口呆。然后就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你你你你！”
“你你你你个屁，原来还想给你留几分颜面，结果你个不要脸的一次次上门来闹，以为我家是好欺负的呀！？有什么事咱们法院见。滔滔滚，别脏了我家的地。”
张芳婆婆气得心肌梗塞，握住胸口差点没倒在地上。
张芳连忙喊道：“莫要装死卖活，我妹妹家有监控照着你呢！”
张越：“……”
大姐，你提醒她干嘛。
张芳婆婆应声而倒，摔在地上不起来了。
张芳急道，“你晕什么晕。我跟你说，你要是晕了，你儿子你孙子没人给他们煮饭，就要在家饿死了。”
张芳婆婆哎哟哎哟地叫唤，一边和儿媳妇对嘴，“狼心狗肺的婆娘哟，儿子老公都不认了啊。你今天要是不回去，不去法院取消讼事，老娘今天就不赖在这家不起来了！哎哟，哎哟哟，哎哟哟喂！”
张芳深知婆婆有何等无赖，急得满头是汗，“二妹，我……”
张越冷笑一声，“赖吗就让她赖着，要是坚持获得晚上，我还拿床棉被给她裹暖！”
伸手摸脱手机，“喂，你好，我是张越。上次你说入股超市的事我应下了。只是一条，地址要选在老街。嗯，别觉得老街破旧，其实人流量最大的，只要把地方装修好了，基础不愁客源。时代在进步，那些老旧的杂货铺子也该成为已往历史了。地方太小？不小不小的，几个旧铺子买通，开个几千平的超市照旧绰绰有余的。”
张芳婆婆哼哼唧唧，“呸，吓唬谁呢！老娘几十年老店有口皆碑，还怕你个外来户？吹牛不打草稿，还几千平超市，开在老街等着亏得内裤都不剩一条吧！”
张越收起手机，浅浅一笑，“那咱们走着瞧！”
如果是流动性极强的店肆被张芳婆婆这么赖着，肯定生意会受到影响。
但好猪儿显然不会。
清晨，意志力坚定忍耐力卓绝的老婆婆从睡梦中醒来，鼻子里闻到一股极香的饭食味道，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她都两顿没用饭了，真的好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