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没来得及等何西的回复，南风便出了洗手间门。

　　刚坐到床边，南母向南风伸出了手。

　　“什么？”南风不解。

　　“手机。”南母盯着南风，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妈，你干什么？”南风按住兜里的手机，不敢相信的问。

　　“手机我帮你保管。”南母伸出去的收抬了抬，看着南风。

　　僵持了半晌，南母直接从南风的兜里掏走了手机，基础不给南风反映的时间。

　　南风眼睛瞬间起了雾气，这几日与母亲的相处，她以为她和母亲的关系缓解了许多，她以为母亲终究会站在自己这边。

　　可是并没有，母亲照旧和以前一样，从来不给自己时机，总让她按着自己的想法走。

　　她突然对何西转失常度，也不说原因，就这样逼着她和他断了联系。

　　她是活生生的人，她是有情感的人。

　　这几日安母的事她一直努力的绷紧头上的弓，今天母亲又来这么一出，她感受绷着的弓突然就断了，向两边疏散开来。

　　情绪到达一个制高点，突然就下落到低谷。

　　南风再也没有忍住，双手捂住脸，痛哭起来。

　　哭到最后，她已经不记得自己为什么哭，像是要把这些年的泪水全部流完。

　　哭到哽咽，哭到语无伦次。

　　“妈，你告诉我为什么好欠好？”

　　南母甩开被南风拉着的右手，起身站在窗子边，看着街上的行人和车辆，说出来的话依旧冷漠：“你要是觉得我照旧你妈，就离开何西。”

　　说完这些，背对着南风的南母慢慢闭上了眼睛，少许又睁开。

　　原来污浊的眼睛变得清明了许多。

　　听着身后南风的哭泣的声音，她的心像是被什么工具来回拉扯着，钻心的疼痛让她有些发抖。

　　可是即便这样，她也没有计划改变主意，自从知道何西是那个女人的孩子后，她就下了决心，无论如何，南风都不能和他在一起。

　　她不能让自己的女儿步自己的后尘。

　　她觉得南风还小，以后会明白自己的良心用苦。

　　其实许多怙恃都是这样，打着为子女好的旗帜折断子女的翅膀，或是将自己没有完成的愿望强加在孩子身上，总觉得愿望也可以继续。

　　半晌，身后的人没有了消息，南母回过头就看见南风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因为适才哭的太狠，眼睛和鼻子都是红的，就那样呆呆的看着窗外。一动不动。

　　整小我私家蜷缩在那个角落里，像是被人抛弃的破布娃娃。

　　南母走到南风面前，看着她。

　　可能是感受到了头顶的光被遮挡，南风慢慢的抬起头，用右手遮了遮阳光。

　　白皙的脸颊落了淡淡的粉色，整小我私家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南母看了一眼她的状态，什么也没有说，将南风的手机揣在怀里，爬上了床。

　　南风不记得自己坐了多久，只记得自己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这中间四个小时，而她就这样在地上坐了四个小时。

　　南母看了一眼醒过来的南风，指了指外卖单上的图片，告诉南风自己想吃。

　　南风慢慢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南母，喃喃道：妈，这么些年，你都没有管过我，这次，你能不能也不要管我？

　　南母捂住心口，这一刻心口似乎也有人提着一根线，线两头攥得紧紧的，只要她的气喘得稍微深了些，整颗心就像被谁捏在手里用力地揉成了一团。

　　她闭了闭眼睁开眼，看着窗外，道：“其他的我不会管你，但这次我必须管你。”

　　“好！”南风扶住墙站直身子，脸上一片清冷，像是适才泪流满面是南母的错觉一样。

　　“那我要回南城事情。”南风背对着南母道。

　　这是她一直跟母亲协商未果的事，她知道，母亲有这个能力，可以让她来南城。

　　以前她想来南城是为了什么呢？似乎是为了可以离妈妈近一些离安安近一些吧。

　　可是现在呢，她来南城是为了什么呢？

　　她很清楚，这一次，她是为了何西。

　　如果他们真的不能够在一起，那至少他们可以在同一个都市，呼吸同一天空下的空气。

　　南城说大也不大，总会有相遇的那一天。

　　爸爸去世的时候，她允许爸爸，照顾好妈妈，不让她惆怅。

　　可是爸爸，我也会惆怅啊。

　　南母盯着南风的背影片刻道：“好！”

　　南风吸了吸鼻子，向南母伸脱手：“手机给我吧，我总得好好跟他告个体吧！”

　　南母盯着南风看了半晌，南风也不退缩，直直的盯着她，一步也不退让，直到南母将手机递给她。

　　天快亮时，南初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

　　屋内没有开灯，窗帘紧闭，漆黑一片，她撑着身子靠坐在床头，伸手去摸床头的烟和打火机。

　　“呲”一声，黑黑暗亮起火苗，很快灭了，烟雾弥散，指尖星火忽明忽灭。

　　南风抽着烟，眯着眼，在思考。

　　过一会儿，她捞起床头的手机，飞快按下几个字。

　　“我梦见你了。”

　　凌晨四点半，那边回得很快，“梦见我做什么呢？”

　　南风还没有来得及回复，何西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南风。”

　　“嗯。”

　　“你梦见什么了？”

　　“我梦见我们行走在一片荒原中，走啊走啊，怎么都走不出去，我一直哭一直哭，厥后，连你也不见了。”

　　可能是刚睡醒，何西清了清嗓子道：“南风，这是梦，不要怕，我一直在，”

　　想到今天婶婶给他说的故事，他的心里像是经过了一场海啸，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他基础没有睡，她一直在等她的电话。

　　母亲与南母之间的恩怨，按理说不应该他们这代人再去蒙受，可……

　　幸好，他等到了她的信息。

　　意识到了她那边的缄默沉静，何西轻声道：“南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软弱，好吗？”

　　最后两个字，更像是祈求，她何曾见过这样子的他，他在她眼里，一直意气高昂，骄傲坚定。

　　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越来越多，擦都擦不急，南风真的是讨厌死了这样的自己。

　　想说的话也堵在喉咙里，也发不出来声音。

　　一着急，眼泪流的更多。

　　何西像是能感应到她的情绪一样，清浅的嗓音传来：“南风，不要怕，照顾好你妈妈，剩下的事交给我好吗？南风，你要乖，我们都不要软弱。”

　　如果南风这会儿没有被情绪左右，一定会听出来何西声音里的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