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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有片云

第十八章 风浪渐起

山河有片云 雪球慢滚 3062 2021-06-29 21:41:28

  正如怀秀所料,南秋嶂那一身狼狈果真是因为被昨夜善郡公府那场火,也可算是……被她连累的。

  昨晚上南秋嶂见了她那副妆扮哪里另有猜不到的,虽然其时未说什么,但今日一早怀秀出门时便发现了沃雪斋门口贴着老大一张狐狸抱着尾巴的貌寝图画,画工之拙劣,一看就是出自南秋嶂之手。

  “南秋嶂你真是闲得慌。”怀秀咬牙切齿地放下酥饼,怒目瞪他,“我出门时还以为是什么妖怪鬼画符,没的一早就把我吓着。”

  “你见着画不就来了,还省得我再费人去找来兰时堂用膳。”南秋嶂冷言道,“我知你异与凡人,也晓得你晚上一向不用睡觉,可没想到你竟奇葩到将夜探纵火当成一种趣致。”

  “谁看成趣致了,我只是出去溜达溜达而已,我……”怀秀余光瞄见南秋嶂拿在手中把玩的物件才住了嘴。

  “溜达也要藏好你的狐狸尾巴才是。”南秋嶂将熏黑了的火折子扔至她面前,“这工具幸好是没刻上南府的印记,又落到了我手里,否则你是要整个南府替你背罪吗,火烧善郡公府,你知道是个什么罪名吗。”

  “我能带出门自然查过,也不至这么没着落,再说什么火烧,哪就这么夸张了,虽是把你熏成那样了,可你看连这火折子都还完好……”怀秀本想着岔开话题才拿着火折子端详,越看越觉差池,“你是说我拿这个小小的火折子,烧了善郡公府?莫不是冤假错案吧?”

  “善郡公府的杨姬亲口说见着有黑衣人在院子里纵火,还能冤枉你不成。”

  “杨姬?”怀秀想到了其时背后传来的几声喊叫,其时并未在意,现在想来那几声尖叫就是屋里头人发出来的。

  “杨姬是驸马的侍妾。”南秋嶂冷笑一声,“不外就那两株孤零零的小树,除非是被你点着成精了随处乱窜,否则是怎么都不至把善郡公府烧成那样的。”

  “所以……”怀秀这才听出南秋嶂在戏耍她,气不打一处来,“南秋嶂你无不无聊。”

  “这也不是说你没错,再不收敛些,总有一日得收拾细软逃去不老山躲着不行。”

  “这不劳你费心。”怀秀继续问道,“那善郡公府可有伤亡?曾听郑予说永京有纵火案,码头那个案子也是吗?”

  “码头的火确实是天雷,但另有些疑问得查了才知。”南秋嶂放下筷子道,“既然早膳用得差不多了,你先将昨晚上去到善郡公府的事见告于我,任何细节都不要遗漏,否则我只能将你绑去交差了。”

  “说的像能绑得住我似的,你等会儿听我说明白,就知道我不是平白无故这样做的。”怀秀白了他一眼,将昨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见告了他。

  “那看来在屋里头的就是杨姬。”南秋嶂思忖道,“你在里头走了会儿吧,认真没看到此外什么人?”

  怀秀摇头:“我在里头兜转的不久,走时也没见着。”

  “那你昨日到底是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南秋嶂又问道。

  南秋嶂突然精准地踩着了她尚未藏好的尾巴,弄的怀秀一时无措,她寻思梨花郡的事虽然早晚要告诉他,但这桩取书信的“意外”其实不太要紧,说了也只是给他一顿数落的时机而已,于是端起面前的茶盏边装起蒜来:“我就是同舅舅约好出去走走。”

  “你深更半夜穿成那样去舅舅凤阳街的新居啊。”

  “噗……”怀秀没忍了住一偏头,还好刚刚饮下那口茶只是少许。

  “多大的人了,别邋里邋遢的。”南秋嶂嫌弃地看着她,“难道不是去舅舅的新居?那你去凤阳街做什么?”

  “咳咳……”怀秀顺了顺气,刚刚理清他这话里的意思,“所以,舅舅现在去住在凤阳街?他什么时候买了那儿的宅子?”

  “我怎知他怎么买到的,还以为是你孝顺又偷塞给了他百金?”

  “百金?”怀秀恼道,“南大令郎,你还真是不妥家不知柴米贵,凤阳街的宅子是百金就能购置的吗,再说那儿亦不是花钱就能买获得的。”

  “那我就更不知了。”南秋嶂道,“横竖舅舅现在同煜安郡王做了邻居,就是那个你最不愿意提及的煜安郡王,你知道的吧。”

  “倒也不需你重复说道。”怀秀瞪着他,“横竖不管舅舅怎么买的宅子,一定花了不少钱,我先敬告你一声,若敢多报用钱贴补于他,我就停了你的月例补给。”

  “此事与我何关,再说你这是多虑了,有你在永京,舅舅是怎么都不会沦落到朝我开这个口的,宰羊还得逮着肥羊宰呢。”

  “他要我就得给吗。”怀秀恼火道,“南秋嶂你现在亦是升官发达了,就让他寻你好了。”

  “我升官但没发达,更别说暂时还未离了卫城营到任上,近来月俸可是空着的。”

  “那你也是要知官宴后才任职吗?”怀秀问他道。

  南秋嶂颔首:“否则我怎会被暂时任命视察此案呢,先前卫城营的统领已因城内纵火之事被参奏职了,码头那场火更是叫新升任的黎统领也停了职,眼下着实是没措施,太子才指派了我,要在知官宴前办妥此案。”

  “太子?”

  “太子暂理国是是因陛下还未归朝,不外也快回来了,今年的知官宴因撞上了北玄使臣提前来访,故而延至中秋与迎接外使的宴请一同在金明池办,知你昨日到,我已经让人把你名字报去吏部了,届时会有人来通知去挂号册录另有见告那日宴席的规程。”南秋嶂道,“与你说明白这些,是想告诉你,许多事都得陛下回朝才气处置,你懂了吗。”

  怀秀有些明白了他话里此外意思:“你这是已经知晓我们一路上遇着的事,是郑予告诉你的?”

  “白珽从我手上接手的青鸿堂又不是部署。”南秋嶂故意道,“你应该猜得着他为何要先来信见告于我吧。”

  “这还需猜吗,不外就是怕我执意要加入,要你看着……”怀秀话说一半,便听到如梦在外头叫唤着捉鸟。

  兄妹二人对视了一眼,都立刻起了身。

  他们走到院外时正好瞧见池上掠过的影子,怀秀堪堪抬头一瞧,又见白鸽飞了已往。

  如梦此时已追了好一会儿了,偏生要追上时,不知从哪儿划过的一枚石子惊着了白鸽,那白鸽扑腾扑腾翅膀,立刻飞高了停到了墙瓦上。

  宝璐这是才进的府,见好几小我私家围着鸟儿转,便开心地嚷了起来:“姐姐是要打小鸟吗,我这弹弓可是特制的,准头可好着呢!”

  她说着便积极地拿着手里的银弹弓瞄准墙头,松开了弦。

  眼见白鸽就要被击中,南秋嶂腾跃而起,一手白鸽,一手石子地重新落回怀秀面前将鸽子递给她:“你是越活越回去了,连只鸟都看不住。”

  怀秀也没法驳他,谁知她这一平静,南秋嶂便训起了兴,转身又对宝璐喊道:“你胡乱射杀南府的鸽子已是差池,还用绿松石,奢靡太过了吧。”

  南秋嶂是一贯如此说话,怀秀想叫住他都来不及,正想着用不知者无罪这样的说辞圆已往,谁知这位小公主巴巴地就跑了过来,脸上毫无怒色不说,甚至还灵巧顺遂颔首认错:“这位哥哥说的是,宝璐以后不会了。”

  “谁是你哥哥,南府只得一个妹妹……”南秋嶂蹙了蹙眉,将手中的绿松石还给了她,又冲正扯着他袖子的怀秀道,“你这又是在发什么疯呢。”

  “这是八公主。”怀秀瞪他道。

  她此言一出,南秋嶂的瞬时脸色一僵,只得清了清嗓子化解尴尬。

  “年老不是还要去服务吗。”怀秀菩萨心肠地替他挪来几级台阶,眼神里威迫着他赶忙顺势而下。

  “对,我正要出门去……”南秋嶂会了她的意,侧身像宝璐告辞。

  宝璐却恰似没太回过神来,呆呆愣愣地看向怀秀:“姐姐,这就是你哥哥吗?”

  “是啊,南秋嶂。”怀秀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试图让她从迷魂阵里醒来,“公主你这么早寻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来问你要身量啊。”宝璐撅了撅嘴,“姐姐可记着了,叫我宝璐,宝璐,你昨日不是送我一件衣裳吗,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付托尚服局也给你做一套。”

  “一套衣裳而已,你还特地为此跑一趟。”怀秀疑惑道。

  “本是特地为衣裳跑一趟的,不外昨日善郡公府出了事,我先去了那儿一趟。”宝璐故作神秘道,“姐姐你可知道出了什么事!竟然有人敢去郡公府纵火,仙?姐姐昨日受了惊吓,今日一早就搭车去往城外的开元寺祈福了,你说是谁这么斗胆子敢在善郡公府纵火!”

  “是啊……谁呢……”怀秀这个疑似罪魁心虚道,“不外公主既受了惊吓,应当好好休息才是,这就去开元寺了?”

  “也是啊,难怪我适才就觉的哪里差池,煊宁姐姐,不如我们去看看。”

  “我们?”怀秀隐隐觉得不妙。

  “自然是我们。”宝璐恳求道,“姐姐你就陪我出一趟城吧。”

  “你都提了哪有不行的。”怀秀对昨日之事也有些疑惑,便应了下来,“请公主先行一步,我去安置了这小鸟,换件衣裳就来,不延误的。”

  “姐姐不着急,我去马车里等你。”宝璐看她应了就好,便转身先往外头走了。

  怀秀着人送她,自个儿也转了憧憬沃雪斋去,她入了屋便打发如梦去看尚未起的无忧,独自进了屋内便将鸽子好生摆在了桌上。

  这是青鸿堂的鸽子,其实应该叫青鸿鸟,鸣声与其他鸽子略有差异,脚腕处绑着细竹筒之处,有着些淡淡的青色羽毛,行之也比旁的鸽子更快些,但要小心取信,否则换一种手势这鸟便会不适地乱蹬从而触发竹筒内的石粉,扭动时也要不惯常地逆向转动,否则同样会发动竹粉毁了信件。

  怀秀小心地转开竹筒取出字条,展开却是个没多大意外的消息。

  不日进京也值得说道?这有喜事相告又是什么?

  白珽这小我私家,一向把自家花猫添丁都统称为喜事,怀秀实在猜不出这回的喜事又是哪一件,只好先将纸条重新卷起后,点上蜡烛,燃了个洁净。

  如梦正好进来禀告,见她正灭着蜡烛,便奇怪地问道:女人这是已经看完青鸿鸟来的急信了?”

  “不是什么要紧事,青鸿堂再被他这么折腾下去,青鸿鸟就快累死了。”怀秀边说边起身到了衣架子前换起衣服。

  如梦也已往帮了手,边问道:“女人,多宝楼那边要是没来信,我可要去一趟,说来也不是不知道五爷在什么地方,女人何须还要这样弯弯绕绕。”

  “你啊,人说记吃不记打,是说不受教训,但你是字面上的意思,只记着吃,不记着其时打过的架。”怀秀见她仍未想起来,又提醒了一句,“大胜赌坊,你的五大碗面条……”

  “哦……”如梦终是追念了起来,“我也不是故意在那弄洒的,都怪女人那日在那儿延误太久了。”

  “我那时候是去赌坊取经呐。”怀秀戳了戳她兴起的脸颊,“你啊,此事别费心了,鱼总是只是自个儿上钩的比力好。”

  如梦晃晃脑袋:“什么上钩?女人是在钓鱼吗?那抓鱼不是来得更容易些。”

  “你啊,我看你是吃鱼最容易。”怀秀叹了口气,又问起她无忧如何。

  “无忧女人仍酣睡得昏迷不醒,与晨起探时没什么两样。”如梦说着向她认错,“女人,这事我闹明白了,确实是我差池,我只记得给无忧女人喂夜宵,没留意她寻摸到的是白令郎之前赠的酒。”

  “喝的是白珽酿的酒啊,那悬了。”怀秀瞬时取消了叫醒无忧一起出行的念头,“我上次才饮一小杯,睡了有两天没有?”

  “那是女人酒量原来就浅,瘾还特别大……”如梦一贯如常地把该说的都说了,才住了嘴。

  怀秀懒与她争辩:“无忧看来还得多睡会儿呢,萧然那儿司徒医生今日应该也会过来,若府里没什么要紧事,你就去多宝楼等我吧。”

  嘱咐完这些,怀秀安下整装出了门。

  可她到门口时,又见着了正跨坐上马的南秋嶂,离奇地看了他一眼。

  “适才收到同僚的消息,昨日差不多时城外也有一处着火,我疑心有关联,便与之相约在城外汇合一起去探查,刚听八公主说了原委,可顺路送你们一程。”南秋嶂答了她尚未问的话,说完便一拽缰绳,先行往前走了几步。

  怀秀不疑有他,径自上了马车。

  这宫中的马车果真很是的宽敞,怀秀坐在软座上朝外头瞧去,窗外头即是自家哥哥坐在高头骏马上气宇轩昂地模样,她再坐直身子往外头瞧,路过若是女子,皆有驻足,不禁叹息行走的金银南珠招人的水平也就或许如此了。

  怀秀暗怪一声,未免他再蛊惑车里头的小孩,伸手关上了车窗。

  宝璐被这声惊了一小下,但照旧一脸痴迷地盯着已合上的车窗问她道:“姐姐,南年老可娶妻了?”

  怀秀觉得小公主未免也太过直白了,可又不能不答,只好如实地摇头。

  “那真是可惜了,还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才配得上南年老这样的好样貌。”宝璐捧着脸叹息。

  “也只是有一身好皮囊而已……”怀秀念叨道,“可我记得宝璐你昨日还说你四哥生的好样貌。”

  “天下间又不是只有一个美人,譬如我母后,譬如各宫的娘娘们,就像新晋的楼婕妤,生的可悦目了,男子亦如是,我四哥未来的王妃我已经欠好奇了,那姐姐的哥哥我也得称一声哥哥,多好奇些不行吗。”宝璐沾了茶水在车中的矮几上比划着,“姐姐可有想过以后会有个什么样的嫂嫂,会是哪家的名门淑女?县主郡主?亦或是公主?”

  “我们家只是商贾身世,且这也不是我能定的。”怀秀也用茶水在矮几上写下几个字,“我父亲曾说亲事得由他自己,所以只能由得他了。”

  “自欢喜?”宝璐还没待她写完就认出了这几个字,“我们是做不到了,不外那些应怙恃之命的婚约也没什么欠好,就像我四哥重明……”

  “重明……”怀秀手指一滞,停在了那个喜字的收口上,“婚约?”

  “我只是打个比方。”宝璐支支吾吾道,“横竖不管怎样都好,若是能两情相悦定就是最好的,就像仙?姐姐一般,她的驸马就是她亲自选的,驸马也非她不娶,立下过重誓的。”

  两情相悦?另有重誓?怀秀想到昨日驸马那副薄情狠戾的模样,实在很难与这些词联想在一块儿。

  “其时这桩亲事闹得消息可大了,母后起先是差异意的,可仙?姐姐本就长年在封地,更说了可为他去封地永不回京,父皇母后这才遂了她的愿,不外善郡公对姐姐也是很好的,这些年连打骂拌嘴都没听说过。”

  “是吗……”要不是怀秀昨日听到公主唤那男子驸马,她都要疑心自己见着的不是真的善郡公了,否则与宝璐说的差之也太远了,可若平日在人前都是装的,那这戏实在也忒好了些。

  他们的马车驶到城外行径了好一段,才在岔路口停了下来,怀秀想着许是到了南秋嶂和人约的地方,既然来者是南秋嶂的同僚,便想打开车窗见个礼,谁知宝璐已打开了车窗往外头探去,接着十分欢快地与外头打起了招呼:“顾世子,你怎么在此啊。”

  “八公主。”被唤世子的青衫男子下了马过来,站在车厢边上见了八公主,同时也见着了安坐在车里的怀秀。

  “南……南女人。”那位顾世子低低唤了一声,整小我私家局促起来。

  “令郎认得我?”怀秀她对这张脸孔陌生得很,公主唤他顾世子那也肯定不是山水阁中人,又见他神色紧张,难免有些奇怪。

  那令郎也并未移开目光,又道了句:“南女人,在下顾长意。”

  顾世子?顾长意?

  怀秀想起了沥州那桩荒唐事,心中了然几分,在此处相见虽有些意外,但看在他是南秋嶂同僚的面上,照旧颔首见了礼。

  顾长意心头一空,生出许多失落来,但又有些许庆幸,失落的是南怀秀似乎并不记得他了,这几年来不外自己一场单念而已,但又幸她似乎不记得了,那说不定连同那些以往的麻烦也一同忘了,他们之间或许能重新叙说。

  “南女人。”想到此处,他大着胆子又唤了一声,“昨日枰湖之事我已知晓,我……”

  “世子不必为永常伯府致歉。”怀秀即是猜到了他要说什么,故而打断了他,“此事与世子无关,世子若诉之于口只会让我为难,就算是要为自家的尊长亲眷致歉,我也不能替南平侯府应下,照旧让当事之人自己去辩说吧。”

  宝璐也道:“正是了,这本就不是世子你的错,就算那个陈婷真是你未婚妻子……”

  “公主误会了,这是绝没有的事。”顾长意解释道,“但有些事起因在我。”

  “这……”宝璐瞧了眼怀秀,也欠好代她说些什么。

  “有些事既然已经已往了,顾世子不用在意。”怀秀回道。

  “是啊,如姐姐说的,眼下这事与她也没多大关系,不延长世子与南年老的正事了。”宝璐想赶忙了结这尴尬事,便寻了个由头将车窗关上了,瞧着怀秀面色如常,才又乐呵呵地说起些此外,例如马上要去的开元寺。

  不外马车刚刚走了一会儿,又急停了下来,宝璐险些磕着脑袋,刚要问个明白,怀秀便听着一阵急促地马蹄声,马上打开了窗子往外看去。

  原来是南秋嶂掉头赶了回来,骑马到了窗外头与她说道:“前头有断在路边的车辙,是新印,看着那辆马车应与你们乘的差不多宽,不太对劲。”

  “意思是宫里或者侯府以上规制的马车?”怀秀想到他们走的路是去开元寺的必经之路,有些不安,此时顾长意正好也回了来。

  “再往前便有一条久经的岔路能通过缓坡往下走,这儿陡了许多,断然没有在此处强行下去的原理。”顾长意本是往更前头探路去的,探查之后也觉得不妥,便调了头先回了来。

  “不会是仙?姐姐吧……”宝璐将他们的话串了起来,越听越焦急。

  南秋嶂道:“公主先别着急,你们坐着马车从前头下去,我从这儿先赶下去看看。”

  “我也从这儿下去。”怀秀说着便从马车上下了来,还嘱咐宝璐先别担忧。

  顾长意见南怀秀要下去,颇为担忧,这儿虽只是个低坳,看着照旧骑马而下来得稳妥些,可南秋嶂也没有半点要请她上马的意思,正要下马相让,见南怀秀突然就纵身跃了下去。

  “南女人!”他喊了一句,满脸震惊地看向南秋嶂。

  “她无事的,这样的低坳以她的轻功比我还能快些,顾兄领着公主的马车往那边去吧,我先行一步。”南秋嶂嘱咐完,也随着下了去。

  顾长意照旧有些惊诧地瞧着怀秀从坡上下去,她今日着了一身淡翠披着素纱,遥见着就像生在林间的精灵,他忙晃了晃头逼得自己不再心猿意马,前去领了公主的马车前行。

  怀秀绕过几株山枝落了地,忙转头去冲着随着下来的南秋嶂道:“别踩着这些,顺着被压倒的草去找找。”

  “这儿不算很高,运气好也未必会散架。”南秋嶂道。

  “否则。”怀秀瞧见了几株倒地的清香木,便随着走了已往。

  果真她顺着被压倒的草木痕迹寻到了一个落在丛中的车轮子,但其中的车辐损毁得厉害,还闻到些刺鼻的味道,再往前头探,便见到倒在丛中的车厢了。

  南秋嶂也瞧见了,他马上骑马已往,怀秀赶去时,已见他探身进去将人抱了出来,正是昨日她见过的仙?公主。

  “南秋嶂……”怀秀瞧着公主身上的血污,正想脱下月纱也替她盖上,被南秋嶂叫了住。

  “我鞍上挂着的袋子里有止血的药。”南秋嶂瞧了一眼马儿,示意她去拿药。

  怀秀忙折了回去,拽下那袋子过来,见着南秋嶂已将人放平在地上。

  他接过袋子寻起药来,却在找到瓶子时犹豫了下,同怀秀对视了眼,显然二人都想到了同一桩事。

  “总不能为不知保不保得住的人命,先把活人搭进去吧。”怀秀从他手里拿过药瓶正要倒药,却又被他一把夺了已往。

  “若真像从前在沥州时发生的那样……”南秋嶂面色凝重地倒出药,喂给了公主,“这究竟是公主的骨血,所以不管谁问,都是我所为。”

  “年老!”

  “闭嘴。”南秋嶂脱下身上的外袍替公主罩上,“待会儿送公主上了马车,之后你定会被叫去问话的,记着了。”

  “这你不用管。”

  “你怎么……”南秋嶂正要训他,突然远处传来一声极响的轰塌之声。

  宝璐乘的马车和顾长意也到了,虽然也听着了响声,不外宝璐显然又忧心躺倒在地的仙?,仙?公主已周身是血,连外袍都遮掩不住,看着实在骇人。

  “将马车停稳。”南秋嶂边说着就抱起仙?将她送上马车,尔后看护顾长意道,“劳烦顾兄先将她们送回城。”

  “公主情况看来欠好。”南秋嶂对怀秀道,“你一路看顾着,我去瞧瞧那儿。”

  “你一切小心。”怀秀望了望适才传来声响的偏向,颔首上了马车。

  他们一行便马上折回了大路,原路返城,快到城门口时,怀秀特意让宝璐嘱咐马车直奔宫中,又与顾长意嘱托了几件事。

  顾长意一一应下后说着便先行了一步,向城门而去。

  “善郡公府还近些,为何要直接去宫里……”宝璐嘱咐完又强忍着眼泪问,“姐姐,为何仙?姐姐的手照旧这么凉啊。”

  “失了太多血是会如此。”怀秀摘下自己的月纱替她披上,这一样的血崩小产之症她曾经是见过的,但南秋嶂备的也不知是营中配置的止血丹药照旧山水阁的,她不敢再多喂,也只好祈求一路进宫顺遂。

  怀秀就这么忐忑地陪着入了宫,只觉得在宫墙内奔走了很久才到了地方,宝璐在宫门处指使了车夫直奔了醴泉宫,所以她们自是到了那儿,宝璐随着仙?一同去了偏殿,而却被宫女带进了另一间楼阁,接着是擦拭血迹,更易服物,待了好一阵子才又被指引到了另一间殿宇中,相比之前待得楼阁,这儿显然大出不少,她隐隐猜着莫非是正殿,便见绢纱贝帘后现出了人影。

  她虽闻到些血腥之气,但想着这里是醴泉宫,也猜到了堂上只能是何人,于是马上行了膜拜礼。

  齐皇后是从偏殿赶来,彼时正在帘子后头换去沾血的衣袍,遥遥见着那个跪坐一团的身影,便问道:“可是南怀秀?”

  “是……”怀秀应了声。

  齐皇后又道:“仙?无事了,但她尚不知自己有身孕了,知晓孩子没了又昏厥已往了,南怀秀,此事你是不是该与我交接?”

  “皇后娘娘容禀。”怀秀回道,“是臣女给公主殿下服了止血的丹药。”

  “嗯……”齐皇后道,“你也将一样的丹药呈上来了,我想知道的是,以其时的情状,若公主不平丹药会如何。”

  怀秀答道:“臣女见过此状,也因自小有弱症,或许知道些药性,所以臣女觉得若那时不给公主殿下止血,情况一定越发危急。”

  “所以你就擅自做主让公主服了药,而不管其肚子里的孩子?”齐皇后问道,“南怀秀,若今日你是仙?,你也会如此做吗?”

  “臣女不是仙?公主,臣女也未曾怀有身孕,如若公主今日还能醒着自己做主,她要保自己照旧孩子自然是听她的,可其时的情形并没留有太多时间予臣女周全考虑。”

  “所以,纵然重新选过,你也会先救公主?”

  “是。”

  “那你可知……”齐皇后边说从帘子后头步了出来,“若你母亲依城郡主当年也这样想,你也许就不会在这世上了。”

  依城郡主,她素未谋面的母亲,在诞下她几日后便撒手人寰,她也只是在画像上见过她的样貌,可皇后娘娘刚刚那句,显然是认得母亲的,这一下就联想得远了些,但她没忘了眼下是什么场所,便继续答道:“臣女有听说过母亲之事,正如臣女所说,臣女不是仙?公主,亦不是快临产的母亲,所以不能知道母亲做下决定时是如何思量的,但母亲既然选了让我在世,不罔顾她的心意好好在世就是。”

  “不罔顾心意好好在世……”齐皇后微微点了颔首,“南怀秀,起来回话吧。”

  怀秀依言先抬了头,乍入眼的是如春花秋月一般直扑到眼里的风范,而她见过陛下,眼前这位皇后娘娘看起来却比陛下年少许多,不止是生得很美,另有天生王者之气,看久了让人平白生出一丝怯意,她一时看愣了,呆了会儿才站了起来。

  而齐皇后又何尝不是愣了好一会儿,甚至一时错觉,以为那个熟悉的小女人回来了,纵然不是长得特别相似,但一想到这是她的女儿,已很是感伤,语气也不自觉柔和了不少:“你说见过此状,可你小小年纪,是怎么见过啊?”

  怀秀答道:“掌家依始,有女使攀污兄长始乱终弃,在院中跪求时失血不止,幸好其时有医生在旁才救回性命。”

  “原来如此。”齐皇又道,“说起你兄长,听闻他同忠毅侯世子都在场?”

  “是兄长与顾世子先察觉了路上的车辙差池,尔后寻到了公主,事急从权,有所僭越,还请皇后娘娘宽恕。”

  “嗯……”齐皇后让她先坐下,“听宝璐说你执意不愿将公主送至更近些的善郡公府,还托忠毅侯世子先去办了些事?”

  “是。”怀秀回道,“回皇后娘娘,兄长是听到远处有异响才前去检察,尚不知是什么情形,便托世子请人相帮,另请世子派人寻找拉车的马儿,另有车夫,另有将事发之地看管起来。”

  “哦?”齐皇后又问,“你们是最早加入之人,莫非是觉得此事有蹊跷?”

  “是,今日目睹的场景很是奇怪,公主若是从府中出发,就算她独自一人没带侍女,但一定有驾车之人,那马车冲下山路后,车夫受重伤必在原处不得转动,若只是受了轻伤也会跑去大路去求援,总是走不远,但我们到时,别说车夫,连马儿都没见着。”

  “嗯……”齐皇后对身边的郁离道,“城外还没消息传来吗,派人去问问,另外马车的事……”

  怀秀耳朵动了动,将后头把马车残件先运至刑部的话也听了进去。

  “此事恐怕没这么简朴。”齐皇后突然唤她,要她到近前。

  怀秀依言照办,亦在示意下伸脱手来,只见齐皇后的衣袂拂过,在她手心留下一枚花瓣形状的金令,上头也与骏眉那枚铜令一样,刻着“醴泉”二字。

  齐皇后道:“这是醴泉宫通行的宫令,你要是想到些什么,可随时入宫来告诉我。”

  “臣女谢过皇后娘娘。”怀秀叩谢了膏泽,心中隐隐奇怪,若只为通行方便,一枚铜令也可,用此金令是否太珍贵了些,但也欠好问之于口,只好慎重地将此物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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