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京都来使

　　顾骁野睁开眼，身上盖着厚厚的织锦披风，鼻端仍萦绕着温柔缥缈的梅香。

　　香气是从披风里发出来的，淡而清浅，却是梅香无疑。

　　怀里有一包点心，用锦帕包着，便连锦帕，也带了淡淡的梅花香气。

　　雪夜静寂，柴房漆黑，黄昏时与他一起被关在柴房里的那个侍女，已然不见了。

　　他认得那个侍女，叫迎香。

　　关她进来的下人说，她是因为帮他说话，才冒犯了侯氏。

　　这披风与点心，是……那个侍女送来的吗？

　　冷风裹挟着寒意扑进来，顾骁野却并未觉得冷。

　　身上的披风柔软而温暖，梅香浅淡。

　　丝绢里的点心，也带着甜香。

　　雪光照进来，映入顾骁野漆黑沉冷的瞳孔深处。

　　似乎一点极浅的灼烁落入深潭，隐隐绰绰又不动声色地融入那一片幽深的黑黑暗，很快，消弭于无形。

　　*

　　雪后第二日，是个大晴天。

　　阳光下，白雪折射着耀眼的光。暖阁内烟雾缭绕，许落坐在案旁，期待着即将到来的一切。

　　前厅的祝寿喧哗之声渐消，香炉里计时的最后一根香已燃尽。

　　午时三刻已经到了。

　　顾英奇冷静脸走了进来，“你现在另有什么话可说？”

　　许落慢慢摇头：“我没什么好说的。”

　　她简直没什么好说的。

　　按理说，午时三刻，朝廷的信使就会赶到郧州城，通报天子驾崩之事。

　　现在午时三刻已过，却无任何消息，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许落也猜不出。

　　“把她拉下去，重杖八十！”

　　顾英奇一挥手，两名侍卫上前，便要一左一右架住许落。

　　“顾兄，万万不行！！”

　　就在两个侍从准备架住许落时，韩知礼从外面急奔而入，护在了许落身前。

　　他在前院被一个相熟的来宾拉着多说了几句，一转头发现顾英奇不见了，拔脚就往暖阁这里跑，生怕顾英奇对许落倒霉。

　　一路跑得快了些，心里又急，这么冷的天，他额上竟有汗水涔涔。

　　韩知礼抬手擦了把汗，道：“顾兄，这八十大棍莫说是个壮年男子都受不了，落儿她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怎生禁得住？”

　　顾英奇沉下脸来：“韩兄，我不是没给她时机。你也看到了，她基础不是公孙闻的高足，不外是危言耸听，不知天高地厚欺诳你我的骗子而已！”

　　“落儿是有错，可她父亲到底于我有救命之恩。”

　　韩知礼恳求：“顾兄，就请你将她交给我带回南江，我定好生责骂教导，令她洗心革面。”

　　顾英奇不为所动，绷着脸道：“看在韩兄面上，便减去三十棍。韩兄若再为她求情，我只能将她妄言之事禀告朝廷，请圣上亲自裁决！”

　　韩知礼脸色白了白，果真闭了嘴。

　　许落妄言“山陵崩”这事若被朝廷知道，必死无疑。

　　顾英奇罚她五十棍重是重了些，但只要救治恰当，或许另有一线生机。

　　韩知礼神色黯然，正要陪着许落出去，侍卫领着一个栉风沐雨的人急遽进来：

　　“主公，此人自称朝中信使，有急信传给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