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中秋夜变

　　中秋。

　　今年的中秋宴比往年无甚区别，时璞玉最喜煌Ｉ门里的板栗月饼，甜而不腻，入口即化。

　　她囤了许多，藏在自己寝室里当零嘴，像只准备过冬的仓栗鼠。

　　只是可惜了她后院养的几条胖鱼，她不在的时候，被只山间的狸猫叼了去，如今，活不见鱼，死不见尸。

　　说起今年中秋有什么特此外事，倒是有件不大不小的事。

　　师尊中秋闭关，说她最近体现不错，准她追随贴身伺候。

　　刚开始时璞玉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惊的差点掉了下巴，但厥后司齐师兄专门跟她嘱咐。

　　说无需担忧，只要跟平常即可，不用她做什么。

　　闭关嘛，打坐，念经，辟谷，修道。

　　师尊指定跟个木菩萨似的，杵在那里，她只要悄悄的欣赏欣赏师尊的盛世美颜，熬个通宵即可。

　　这事对她来说不太难，甚至有些美妙。

　　她可从来没有与师尊独处凌驾两个时辰。

　　黄昏，吃过晚饭后，司齐师兄便来接她。

　　时璞玉把自己准备一天的零嘴兜上，司齐瞧见了直揣着手偷笑。

　　“知道的，说你是陪师尊闭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逃难呢！小璞玉，什么都不用拿，你师尊那里都备好了。”

　　时璞玉却是不太信的。

　　很久以前她入仙门的时候，司齐师兄就曾告诉她，进了门啥都不用费心，安循分分静心修道即可。

　　她信了。

　　结果，进了门基础没人来领她，眼看着其他人纷纷有了师傅教导，她还像个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可怜孩子，真真是孤寡了许久才被司齐师兄发现，纳入师尊麾下。

　　为此，师尊与他生了半个月的气，说胥用山从来不收女门生，他倒好，不仅收了，还强摁到他头上，简直就是造反。

　　司齐师兄倒是很是想的开。

　　他道：“非也，胥用山万年青石，总得有点鲜花遮盖吧，兴许以后能得几位女门生，他们开山立派行侠仗义，造福黎民，也是一桩美谈。”

　　裴琢信了。

　　直到他亲自教导了频频时璞玉的作业，才发现这事儿没那么简朴。

　　让别人学可比自个学可难多了，更况且，他这个徒弟，咳咳…似乎不是那块料。

　　但木已成舟，也扭转不了什么，只要这徒弟不惹事，他乐得清净，对于仙门来说，多张嘴用饭而已。

　　……

　　时璞玉犹豫事后，照旧将自己准备的零嘴兜上，她见司齐一脸震惊，不禁咧嘴一笑，解释道：“有备无患！”

　　司齐只好妥协，带着她一路走一路停，许久之后才行至后山。

　　时璞玉约莫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忖度师尊向来与人差异，这闭关的地方也指定有独到之处。

　　后山她熟悉，山洞颇多，幽深清静，个个都是绝佳的闭关场所。

　　条件嘛肯定比不得自己寝室，但迁就一晚也不算什么。

　　可直到她亲眼看见要闭关的地方，时璞玉照旧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不是畏惧，是真冷。

　　师尊选择闭关的地方，竟然是后山的一个冰窟。

　　时璞玉忍不住牙关打架：“师兄，咱没走错地方吗？师尊搁这儿闭关？”

　　司齐探身瞧了瞧，眼中有丝笑意：“没错，有什么问题吗？”

　　这话问得，问题大了。

　　师尊他是闭关照旧自虐？冰窟啊，待一晚上明早酿成冰棍被人抬出来吗？

　　更况且，她虽晓得闭关的地方僻静，肯定凉爽，但现在不是凉爽不凉爽的问题了。

　　是冻人。

　　很是很是冻人。

　　时璞玉有些忏悔，瑟缩着手拽了拽自己的衣襟，只觉得凉气直往脖子里钻。

　　“别犹豫了，进去吧，你师尊已经在里面等你了！”

　　司齐水袖一挥，那洞口蓦地变出一个门来，时璞玉冷静想了想，扭头朝司齐道：“我不是推辞，但确实没准备，师兄容我回去拿个厚实点的衣服？”

　　司齐的笑意味不明，似乎戳穿了她想逃跑的意思似的：“冻不着你，进去吧！”

　　说罢伸手一推，时璞玉重心不稳，跌入洞中。

　　她揉着酸痛的膝盖起身，却见洞门紧闭，司齐在门外嘱咐了几句，声音闷闷的，她也没听清。

　　往里走了走，烛光因为低温酿成浅黄色，豆大的灼烁照的冰窟里只剩点阵灼烁，勉强能瞧得见脚下的路。

　　越往里走，地方越大，等前面没了路，时璞玉伸手摸了摸壁突的墙壁。

　　砭骨的严寒瞬间由指入髓，她搓了搓手臂，伸手哈气取暖。

　　“师尊？”

　　没人应。

　　“师尊？”

　　时璞玉的声音大了些，探头四处寻找，不多时，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时璞玉扭头一瞧立刻扬起笑脸。

　　“师尊，您来了。”

　　……来受虐了

　　裴琢盯着时璞玉的心情，唇角微紧，“走错了，跟我来。”

　　时璞玉吐了吐舌头体现尴尬，这洞里曲里拐弯的，走错路有什么可奇怪的。

　　裴琢在前面走，时璞玉亦步亦趋跟他身后。

　　也不知是不是被冻出了幻觉，她隐约觉得，师尊的身上热乎乎的，她仅站在旁边就能觉出丝丝热气。

　　像个…像个温暖的小火炉。

　　本能使然，她便往裴琢的身边凑了凑求证，啊，是真的，好暖。

　　两人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前面豁然开朗，是个方方正正的冰洞。

　　里面桌椅俱全，连带着寝被和吃食甚至有一簇早已燃起的火堆。

　　时璞玉仰头瞧了瞧头顶，却未见任何水滴淌下。

　　刚觉得有些奇怪，裴琢适时回应道：“这冰窟万年不化，你放心，不会有水滴淌下来。”

　　时璞玉挠挠头憨笑两声，在一石床上坐下。

　　寝被厚实干燥，吃食洁净玲琅，一看就是精心准备。

　　但裴琢明显对她的到来不甚在意，找了个石台继续打坐。

　　好了，开始变身木菩萨。

　　时璞玉很是无聊。

　　一来裴琢不与她说话，二来刚吃过晚饭实在没甚胃口，兜里的零嘴和准备好的吃食竟没半分吸引力。

　　时璞玉托着腮，趴在石台上两腿交织，百无聊赖。

　　正觉枯燥，裴琢隐忍低吼的声音，吸引了时璞玉的注意力，她立刻坐直身子，双眼紧紧盯着裴琢的变化。

　　她还记得梦中那黑影的预测。

　　中秋之夜。

　　师尊无比忌惮的这天，似乎有事要发生。

　　裴琢紧皱着眉头，几滴汗水顺着他的下颌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