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利用
“你们是打哪儿听来的？”
唐妧妧听了半晌，终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那几个洒扫的婢女说得专注，不意另有旁的人在，立即被吓了一跳。见是唐妧妧，立刻战战兢兢跪了一地，直呼“女人饶命”。
唐妧妧亦是第一次遇到这阵仗，下意识地退开半步，颇有些手足无措。怔了片刻，才忙让他们起来。
“我……我只是随口一问，不会罚你们的，你们……不必这样……”
那些婢女仍是跪着，唐妧妧轻轻叹了口气，心道：也不知谢行秋平时里是什么作派，使得她们怕成这样。
“你们大可放心，我不会说与你们殿下听的。”
“我就是想问一问，你们是打哪儿听来这消息的。我也只是听着你们这般说，好奇而已。你们若觉着不方便，那便算了。”
婢女们相互对视一眼，暗自盘算着要不要开口。最后约莫是确定唐妧妧真的不会罚她们，其中一人才慢腾腾地站出来。
“奴婢……奴婢有一个远房表妹，是在御前当值的，”她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窥探着唐妧妧的神色。见她并无不悦，才继续道：“这消息即是她说与我听的。”
既是天子身边的人说的，那应当有七八分是真的。
唐妧妧摆摆手，示意她们下去吧。
左右她是不愿做这个太子妃的，更不愿嫁与谢行秋。因此这事究竟怎样于她并无任何关连。
唐妧妧用帕子拭洁净手上的点心残屑，起身要走。
她不喜这沈妙蝶，尤其是那日诬陷她以后。
既然她是要嫁与谢行秋的，那他们便算得上是一家人，恩怨相抵，这句谢她也不必说了。
行至中庭，恰恰遇上谢行秋回来。
他才下马，身上朝服未褪，发冠亦戴地端规则正。身后亦步亦趋随着两名侍卫。
瞧见唐妧妧，他皱了皱眉，脱下大氅递给旁边一人，问道：“你怎么来了？”
“青荷说你这屋子里的点心甚是好吃，我过来尝尝。如今吃也吃过了，我便先走了。”
唐妧妧一口气儿说完，之后不等谢行秋开口，逃也似地跑了。
穿过那条青石小路，她才缓下步子。
见到谢行秋的第一眼，直觉告诉她：谢行秋现在很生气。
所以，她照旧离得远些，不要触了他的霉头才好。
果不其然，她前脚刚走，谢行秋后脚便发了好大的火。从里到外，殿内所有人都被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事罢，他疲倦地捏了捏额心，“都滚下去！”
所有人都退下了，唯有纪安，杨戊两人迟迟没有行动。
又过了许久，谢行秋才开口，“皇后的人走了？”
纪安道了一声“是”，接着说：“皇后对这唐家女人疼惜是真，但该利用的时候却是丝绝不犹豫啊。”
杨戊很是认同，“皇后膝下无子，妄想用一介女人来拴住殿下未免太天真了。”
纪安狠狠用胳膊肘杵了他一下，杨戊吃痛，怒目看向他，恰似在说：你又发什么疯？
纪安不理会他，“殿下认真要娶沈家女人做侧室吗？”
“有何不行？”谢行秋捏着一块儿被咬了半口的点心看了半晌又放回盘中，“沈尚书一番美意我岂能辜负？更况且，这于我可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果真如此吗？纪安缄默沉静不语。
下一瞬，听得谢行秋付托：“让小厨房多做几份琉璃酥，明日给栖凤殿送已往。”
见着唐妧妧时，佘申已经在门口期待多时了。
来不及多说，忙敦促着唐妧妧上了轿撵。
皇后一早便遣散了宫人，依着唐妧妧的口味备了一些点心，专等着她来。
不想，这一等竟等了近两个时辰。
若是换作寻凡人，皇后早就勃然震怒，别说见她，不重重责罚即是不错的了。
然而唐妧妧究竟与旁人差异。皇后只随口问了句“怎么来得这样晚”，便牵着她的手让她先吃些点心。
在谢行秋那儿候着的时候唐妧妧就灌了一肚子茶水，进了一盘点心。现下，这点心虽合她的胃口，吃了几块后，却是再也吃不下去了。
皇后也不再强迫，只满目慈祥地摸了摸她的头，“妧妧似乎瘦了，可是在太子那里待得不如意？”
唐妧妧摇摇头。她自己倒是还好，反观皇后，比起自己上一次见她的时候，却是消瘦了许多。
面颊微微凹陷，即便擦了胭脂水粉，仍是掩不住疲态。华美的宫装罩在她身上，竟有些不太撑得起来。
“娘娘唤妧妧可是有事？”
皇后替她将歪了的发钗扶正，“没什么，只是一阵子没见，有些想你了。”
靠得近了，唐妧妧发现皇后的脸上添了许多细纹。
“那我日后多来探望您，”唐妧妧粲然一笑。
“好，好，好。”
皇后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尔后轻轻叹了一口气，斟酌良久，才开口，“本宫今日从陛下那儿听来一桩事，是与你有关的。”
“嗯？”唐妧妧撑着下巴，往前凑了凑。
“你可知，太子应了与沈尚书女儿的亲事？”
唐妧妧摇头，又点颔首。
“你便没有什么想法？”
唐妧妧有些不懂皇后的意思，她应该有什么想法吗？
皇后继续道：“本宫瞧着那沈家女人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日后若真嫁了进去也不是个循分的主儿。姨母忧心你会受了欺负，所以今儿才特地唤你过来嘱咐几句。”
“妧妧啊，”皇后轻轻覆上她的手，意味深长地说，“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眼下你住在东宫，与太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可要好好掌握住时机，趁着沈家女人还未进门，先与太子培养好情感才是。”
“你呀，什么也不必怕，只需掌握好太子便可，余下的，都有姨母替你撑腰呢。”
“娘娘，”唐妧妧不动声色地把手撤回去。
她虽不是特此外智慧，可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她却辨得明白。
无非就是要她想些法子讨谢行秋的欢心。
不外一月未见，她怎么觉得皇后似乎变了一小我私家似的，愈发地让人琢磨不透。
从皇后那儿出来，她一直漫不经心的。昔云唤了她好几声都没获得回应。
正要上前问问是出了什么事，唐妧妧却把房门关上了，留下她与一扇紧闭的门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