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侧室
这一厢，处置完冯嬷嬷一众宫人，太医也急遽赶到了。
唐妧妧此次只是因为夜里受凉，才着了风寒。太医诊过之后说并无大碍，开了几副方子，又嘱咐旁人寻来两床厚实的被子给唐妧妧裹上，让她发发汗。
熬好的药汁味道极苦，尽管唐妧妧睡得昏昏沉沉，昏迷不醒，身体仍是下意识地抗拒。
婢女试着喂了频频，愣是喂不进去。
没有措施，谢行秋只能接过药碗，半吓半哄地喂进去几口。然后，唐妧妧又死活不张嘴了。
谢行秋扣住她的下巴，手上微微施力，唐妧妧吃痛，牙关松开些许。谢行秋便趁着这功夫，将余下的药汁一并喂了进去。
尔后接过婢女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
做完这些，他没有急着离开，反而从案几下抽出一本书，翻看起来。
好巧不巧，他拿出来的恰恰是唐妧妧藏起来的一册画本。
常洪瞥了一眼，暗道糟糕。上次太子殿下因为画本之事大发雷霆，下令禁绝许这些工具泛起在东宫。唐家女人竟还私藏了一册。
谢行秋一页一页掀开，常洪的心也越悬越紧。
然而，半个时辰已往了，谢行秋依旧什么也没说，画本仍停留在刚刚展开的那一页。
谢行秋在栖凤殿坐了小半天儿，直到唐妧妧热退下来了才离去。
走到门口，叫住杨戊，“不必在这里看着了。”
言下之意即是：唐妧妧不用被禁足了。
太医所开方子加了助眠的药物，但是药性温热。前半夜，唐妧妧睡得昏昏沉沉，到了后半夜，开始觉着满身燥热。胸口发闷，身上极重，似乎压了一块巨石。
她挣扎了一会儿，挣脱不开，力气却是耗尽了。于是又沉甜睡了已往。
这一觉，便到了天亮。
大雪初停，白昼当空，亮得晃眼。
唐妧妧把脸埋进枕头里，翻了个身。
突然屋子里传来“扑通”一声闷响，彤胭以为出了什么事，忙把蒲扇交给旁边一人，往屋里里跑。
进去了，看到唐妧妧躺在地上，身上裹着厚厚几层被子，被捆得像一条毛虫。
一旁的昔云笑得直不起腰。
彤胭瞪了她一眼，兀自上前将唐妧妧扶起来，把那些绳子解开。
得了自由，唐妧妧先是在昔云手臂上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笑笑笑！就知道笑！转头见了爹爹让他将你发卖了去。”
之后，才反映过来，彤胭与昔云怎么来了？她们不是应该在将军府吗？
彤胭似乎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主动解释道：“是常公公叫我们来的，说女人身边缺称心的人伺候，便让我俩来了。我估摸着，约莫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唐妧妧颔首。
“女人该同殿下道句谢的。”
唐妧妧抬眼，不敢置信地望像彤胭。这才第一日，谢行秋便将她的人收买了？
“我才不去，”她说。
明白是谢行秋不分青红皂白禁了她的足在先，如今怎么反倒像是她承了他的情一般？
而且，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鬼主意，害她被捆了一宿。现在稍有行动，满身便又酸又疼，难受得紧。
她伏在案几上，与彤胭诉苦这几日过得如何如何欠好，谢行秋都是怎么欺负她的。
有了说话的人，唐妧妧话匣子一打开便关不住了。事无巨细都与彤胭说了个遍。尤其是栖凤殿宫人苛待她之事，被她添油加醋描述一番，听得彤胭红了眼眶。
唐妧妧也配合地随着抹了抹眼泪，心道：希望她这两个丫鬟能把这些话原封不动地带给爹爹与母亲，爹爹心一软，没准儿就让她回家了。
“小心些点儿，别洒了。”
院儿里传来说话声，唐妧妧望去，见是几个面生的。
“女人醒了？”为首的宫女行了一礼，指挥着后面几人将粥食小菜摆在桌上。
“奴婢青荷，奉太子殿下令，日后便留在女人身边伺候了。”
这个青荷唐妧妧识得，原是在谢行秋身边伺候的。
不外，谢行秋派她过来是什么意思？除了安插眼线，唐妧妧想不到此外可能。
“女人先用饭吧，一会儿另有些新人，需得让您过过眼。”
经她一提醒，唐妧妧才发现，殿中一众人不知何时皆换成了新面孔。
“冯嬷嬷年事已高，殿下特允她归家安度晚年。至于其他的人，大多也到了宜嫁娶的年纪，殿下仁慈，赏了他们一些银钱便让他们出宫了。”
“女人，用饭吧。”
谢行秋……是在帮她吗……
不行能，不行能的。唐妧妧摇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从脑袋里甩出去。
可是，这未免也太巧了些……
而已而已，照旧同他道一句谢吧，算是还了他这一次的情。
唐妧妧两日两夜没吃什么工具，腹中早已空空如也。尽管只是一些清淡的粥与小菜，她居然也觉得比之前吃过的都要好吃。
用过饭，她独自去了正殿。
她虽在东宫住了已有月余，谢行秋住的正殿却照旧第一次来。
到了门口，杨戊欲拦住她，被纪安呵叱一句，又让开了。
“你是不是傻！”纪安压低了声音冲杨戊说道。尔后露齿一笑，无不殷勤地看向唐妧妧，“外头冷，女人进去等会儿吧。”
“陛下有事传召，殿下一时半刻许脱不开身。”
唐妧妧想说她没什么要紧事，回去等也是一样的。一转头，纪安把门口挡了个严严实实。
“阿彩，沏一壶茶来，再备一盘点心。”
屋子里很暖和，地上铺了一层毛绒绒的地毯，瞧不出是什么材质，不外踩上去软软的，即便不穿鞋袜走在上面也不用担忧会被冻着。
烟雾袅袅，一股子沁人心脾的清香从香炉里徐徐溢出。
唐妧妧随便寻了个位子坐下。
不多时，便有人端着一壶茶，两盘点心过来了。
“这点心里添了许多调治身体的草药，女人大病初愈，多吃些也是无碍的。”那个叫阿彩的婢女说道。
唐妧妧“嗯”了一声。
阿彩见这里没她的事了便退下了。
几个卖力洒扫的婢女并不知晓屋子里来了人，见阿彩出去了，又凑到一起窃窃私语。
“近日呀我听说了件新鲜事儿。”
“什么？”
“尚书大人有意将自家大女人嫁给殿下做侧室。”
“那今日殿下被天子陛下召见，想必也是为了这档子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