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能误解了,我很希望你的……猎巫之心?我听到人们这么称谓它。”
狄斯佩尔笑了笑,“我一直等着世界走出泥潭,我也是从饥荒时代走出来的,那时候还小,不知道饥荒时代之前是什么样子,我的怙恃也忘记了,似乎影象被抹去了一样。
“但我一直被怙恃告诉,世界总会生长成人们想要的样子。”
身上绽放希望灼烁、人形态的亨特尔冷漠道:“让假话成为希望,那个时代只能如此,但世界走到现在这个局面,真的是人们希望的?”
“虽然,虽然,饥荒时代之前的那个未知的世界——未知到连历史和影象也没留下的世界,也没凭据人们希望生长,否则世界也不会被沙土掩埋。”
说完,狄斯佩尔无所谓道,“但我可以等,我可以永远死亡下去,然后在我想要醒来的时候醒来,我早晚可以等到我想要的那一刻——
“前提是没有你,没有猎巫之心。”
亨特尔眯起眼睛,冷冷说道:“希望你能明白,诅咒力量充斥世界,永远也不会泛起盛世,猎巫之心的存在是须要的。”
“呵。”狄斯佩尔轻笑一声,“但那个时候,我还会存在吗?”
亨特尔有猎巫之心集中希望力量,但狄斯佩尔没有,她现在完全由诅咒力量组成,希望力量在这个世界越强,世界越繁荣,代表绝望的诅咒力量越少。
虽然,诅咒力量永远不行能消失,但狄斯佩尔相当于失去了绝大部门身体——
她将自己的诅咒之心疏散,将诅咒力量给予了人们,相当于充斥世界的诅咒就是她的心脏。
当诅咒消减,她也在随之湮灭。
“我很希望在我苏醒时,猎巫之心能够强大无比,因为那就证明这个世界简直可以充满矛盾地繁荣。
“虽然我的奢望不太现实,但我相信这个世界可以畸变出我想要的样子,女巫的盛世早晚会到来。”
狄斯佩尔冷冷注视着亨特尔,周遭数十公里的诅咒力量同时被调动,“在那之前,只能勉强你去死了。”
亨特尔平静道:“我一直相信希望和诅咒可以同时繁荣,前提是——”
无望化为血液收回亨特尔体内,神灯中巨大到可怕的诅咒涌入他的身体,“——没有你。”
亨特尔身上诅咒力量发作的瞬间,就算是狄斯佩尔也忍不住挑了挑眉。
在她眼里,亨特尔比女巫更像女巫……不,应该叫男巫。
这股诅咒力量不光庞大,最重要的是诅咒力量的特性。
灾厄、死亡、瘟疫、烈阳、血液、绝望等等,另有许多诡谲不明,让人心生畏惧和……憧憬!
明明深感危险,狄斯佩尔照旧难以停止地放松警惕——魅惑不分性别种类。
纵然亨特尔现在肉体疯狂畸变,堕落成不行名状的可怖怪物,但狄斯佩尔并不太担忧。
希望力量和诅咒力量同时存在,光是相互排斥就足以让他身体和灵魂同时瓦解。
然而,亨特尔在蒙受诅咒力量后,就立即拖动畸变的躯体,向狄斯佩尔轰出一颗亦真亦幻的巨眼。
他要在瓦解前拉着我一起死?!
虽然惊诧,但狄斯佩尔更相信他不行能杀死自己。
然而当巨眼无法躲避地降临在她身上时,她照旧久违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从身体到灵魂,从思维到意识。
这就是狄斯佩尔从那颗巨眼上感受到的。
但她没有感受到真的被巨眼触碰会发生什么,甚至直到真的被巨眼命中,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为了以防万一,她立即用黑暗重新聚拢出一具身体。
当她重新看向上一具身体时,只看到了空荡荡的一片。
她基础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亡!
是梦境?照旧灵魂幻象?又或者是纯粹的幻术?照旧思维改动?
狄斯佩尔现在已经明白亨特尔的威胁,所以她将她能想到的所有原因都加入提防列表。
然而她并不清楚,这是她为数不多做出的正确判断。
逐渐的,战斗逐渐开始泛起出诡异的状况。
狄斯佩尔似乎计划拖时间,只要拖到亨特尔自我瓦解就可以。
所以她的行动以躲避和抵御为主。
然而,当她时不时忘记自己是谁、双眼刚长出就爆炸、从黑黑暗孕育出十几个自己围攻她、没过不到半分钟就逐渐凋零不得不换新的身体……
总之,她发现亨特尔基础就没有要瓦解的迹象!
反而是她被层出不穷的诅咒力量特性折磨地心态下限都低了不少!
没见过希望力量,且泛起于女巫时代开端的狄斯佩尔虽然不会知晓,希望和诅咒是可以同时存在的——
好比神。
堕落女巫说亨特尔早晚会因为诅咒而非人,但最能让亨特尔非人的,就是堕落女巫的诅咒。
亨特尔也没指望这样将狄斯佩尔杀死,她险些无法被杀死。
所以亨特尔从一开始,就将决定胜负的要害放在其他地方。
虚界疯狂!
外在危险是狄斯佩尔完全未知的领域,亨特尔肆意接受虚界疯狂带给他人的诡谲感,只被狄斯佩尔归结为那诡异的诅咒力量特性。
因此,当亨特尔突然撕开他数十米高庞大臃肿身躯的胸膛,露出一个幽黑的孔洞时,已经开始全力抨击、力求杀死亨特尔狄斯佩尔下意识准备好替换身体。
然而那心脏巨细的孔洞竟开始疯狂喷涌鲜血!
孔洞巨细和出血量完全不成正比,险些是瞬间,大地就酿成了血海,天空更是被鲜血染红。
血海没有蔓延太远,更多的都倒流向天幕。
黑暗简直褪去了,但替代而来的鲜红,却让人们越发惊恐。
没有见过流血天空,人们也听说过流血天空的可怕!
黑暗只是未知的原始恐惧,但流血天空是真的要他们的命!
红屋中,贝拉独自悄然离开,泛起在荒原某处。
她看了眼远处飞跃的血海,攥紧拳头抵在心口,闭眼缄默沉静片刻后,她神色坚定地向前跨出一步——
咚——
悠扬的钟声突然响起,全世界都为之侧目,当人们将视线投向钟声响起处时,都被惊愕的久久没有反映。
那是一座屹立高耸的巍峨宫殿,神圣,雄伟,纵然相隔千里,也能感受到自身的渺小。
它似乎永远存在于世间,纵然一切扑灭也会平安无事。
站在宫殿前方的贝拉震撼更盛,在这座宫殿前,她甚至精神模糊,连站都站不稳。
这不是错觉,宫殿给予她的灵魂压力无可制止。
本该走上前推开宫殿大门的贝拉此时却迈不开步子,咬牙勉强挪动脚步,反而险些摔倒。
“放轻松,认可自己的卑微会让你好受些。”
一只洁白的手抓住贝拉的肩膀,帮她站稳身形。
基础没想到这里有人的贝拉猛的转头,看见一个英气十足的女人正望着眼前的宫殿。
“你是……”
“啊,歉仄,忘了自我介绍。”英气女人十分阳光地露出笑容,“你可以叫我永恒。”
很幸运,流血天空没有降临,天空的血色很快消散,似乎只是飘过的乌云。
但也很不幸,人们发现,对猎巫人,对神的祈祷突然无法获得回应。
世界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但又似乎什么都没变,人们怅然若失,一时间竟有些模糊于现实的真实。
天空依旧昏黄,泛着红晕的夕阳沉沉落下,映照着无比庄严神圣的永恒宫殿。
虚界。
恢复人形的亨特尔穿着一身猎人装束,坐在大厦天台边缘,思绪飘飞。
“恭喜你,完成你该完成的一切。”
暮光女巫的声音自身侧传来,亨特尔侧目扫了眼,发现她今天稀有穿着端庄的玄色衣装,给人的感受也不再妩媚轻佻。
亨特尔收回视线,平静道:“是啊,我完成了我该做的一切……我也该休息了。”
暮光女巫红唇勾起,轻笑道:“我还以为你会向我询问什么。”
“那些都不是我需要在意的了。”亨特尔眯眼注视着虚界的夕阳,“魔咒帮你连接各个外在危险,天灾女巫贝拉帮你打开永恒宫殿,狄斯佩尔永远住在永恒宫殿……另有什么问题吗?”
顿了顿,亨特尔微笑道:“简直有一个问题,我一直以为,你是虚界的人格具现,或者自虚界降生,但实际呢?”
暮光女巫耸了耸肩,无奈道:“你明明已经猜到了不是吗?而且我怎么可能和虚界有关啊,我看上去很疯狂吗?”
“你真的和永恒宫殿有关啊……”
亨特尔推测道,“宫殿里封存着数不清的怪异存在,它们就是巫兽?”
“你不是说没有疑问了吗?”暮光女巫坐在他身旁,“算是吧,你应该发现了,巫兽千奇百怪,除了一样难以理解,完全没有相似点。
“它们被关在宫殿里,隔一段时间就需要清理,为了制止它们附身人类,或者潜入人类社会,我只能借助虚界疯狂,失去理智的它们虽然看上去很凶,但其实好搪塞了许多。
“它们都是那家伙以前关在里面,我嘛,我只是一个看门的。”
亨特尔疑惑道:“那家伙?”
暮光女巫瞥了他一眼:“就是你最喜欢的那个神。”
“我只是认同祂。”亨特尔面无心情道。
“认同?嘿,你之前可不是这么和我说的!”
“不管怎么说,祂已经做到了祂能做到的最好。”亨特尔岔开话题,“祂将这个世界从濒死之际拉了回来。”
“和你一样。”暮光女巫笑了笑,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计划要一个孩子吗?”
亨特尔面无心情站起身,身形变得虚幻,即将离开虚界。
暮光女巫立即把他拽了回来,然而这一次,亨特尔照旧轻松离开了虚界。
孤苦的天台上,暮光女巫哼哼着嘀咕着什么,最后露出一丝笑容,“你不想要,那就算了,可惜了,死前最后心愿都没能完成。”
夕阳的光照下,一身黑衣的暮光女巫看起来,如同加入葬礼一样庄重。
从世界被黑暗和血色笼罩那天,已经已往了数周。
第二天清晨,就在所有人准备习惯性迎接昏黄的日光撒下时,他们险些被向阳刺瞎眼。
天亮了。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灾难和他们擦肩而过,所有人都在赞美猎巫人,祈祷他平安无事。
然而,他们的祈祷依旧得不到回应。
女巫们着手改变世界,教会重新成为世界的中心,但这次,女巫不再作为神自居。
随着第一个掌握希望力量的人泛起,人们纷纷感受到了世界的改变——
猎巫人的标志性象征!猎人们也可以掌握的希望力量!
卖力猎巫公会的红屋女巫们商量了一下,在获得姝汐的同意后,女巫们决定将红屋开放。
红屋将对通过考核的少部门精英猎巫人开放,这里是更高条理的交易平台,也是通往世界各地的中转站。
值得一提的是,笛丝现在也可以自由泛起在世界各地,濒临破碎的空间终于恢复。
红屋也来了不少新的女巫,险些成为了仅次于教会的独立存在。
莉迪亚在帮大黑养好灵魂后,请辞离开了红屋,她从不忏悔自己的行为,亨特尔消失后,世界能如此平和,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莉迪亚给予世间的忏悔诅咒。
但这不代表她认为她无罪,纵然没人会定她的罪。
姝汐也随着莉迪亚离开了。
她在亨特尔和莉迪亚的战斗后,就被亨特尔留在了红屋,她其时虽然受伤,但并没有失去反抗能力。
但她知道,她只能接受。
现在,她完全感受不到亨特尔的存在,刀鞘和亨特尔的连接中断,只剩下她脑海中那些属于亨特尔的影象,在眷恋着曾经的相处。
纵然亨特尔消失,他也完成了和乔安娜的约定——
被诡异疯狂完全侵占意识的复制体将自己放逐在虚界,然后将乔安娜留在现实。
纵然即将死亡,亨特尔不会带着她一起死,他只需要乔安娜能期待他完成对世界的改变。
就这样,亨特尔消失了。
半年后。
温暖的阳光照耀下,平静蔚蓝的海平面上,突然打开一扇幽暗的门扉。
死亡的气息从中溢散而出,让四周生物下意识远离。
噗通!
一道满身是血的身影门扉中走出,投身进入海洋。
他的手中紧紧握着一柄血色长刀,五指间的血痂让它看起来似乎和刀柄融为一体。
他腰间悬挂着一颗怪异头颅,一身猎人装束破烂到难以分辨。
砰。
连接隐秘国家的门扉合拢。
没了死亡气息的威胁,逐渐有鱼类围绕在这道不停下沉的身影边。
然而,所有靠近他的鱼类都失去了消息,就连海水也不会因为下沉而泛起颠簸。
他的周围,一切都静止了。
只剩下在他的心口,一个没有肋骨和血肉遮挡的空洞处,不知从谁身上摘下来当做替代品的暗黑心脏,缓慢地跳动着。
逐渐的,跳动越来越微弱,最终和周围的事物一同归于寂静。
……
跌倒在地的年轻人愣愣看着眼前突然泛起,手持猎刀猎枪的灼烁身影一刀斩杀野兽,嘴唇哆嗦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不敢置信的呢喃:
“神……回应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