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无际的荒原之上,亨特尔戴着遮住泰半张脸的兜帽,脸上缠着麻布,背着包裹行走在风沙中。
长达数小时的行走后,亨特尔微微抬头,看着似乎永远昏黄的天空,从中找到正上方光晕黯淡的太阳。
现在是中午,亨特尔迈开脚步,走到一株孤零零、枝杈交织的怪异黑树旁坐下,从包裹里取出肉干,藏在面罩下用力地撕咬。
他的老师乔文斯在三年前去世,亨特尔也因此寻找米索尔长达三年。
乔文斯说旅行才是一小我私家升华的契机,只有足够的眼见,才会制止愚昧。
事实正是如此,亨特尔早在出发后的第一个冬天,主要目的便不再是寻找米索尔,他真的是在旅行,在学习,在开拓自己。
寻找到米索尔,获得断骨刀,只是这场旅行的特别收获。
想到这里,亨特尔下意识追念起了乔文斯,或许这就是他的老师给他的最后一课,所以才会告诉他米索尔在世——这场旅行需要一个终点,纵然这个终点遥不行及。
吃完肉干,亨特尔又拿出皮革水壶,小心地盖住壶口,抿了两口水润泽口腔,便收起了水壶。
荒原上的水源总是那么稀少,真正有水源的地方都建设了王国和部落,而像是米索尔所在的村子,则需要每天去四周的部落用野兽皮毛交流水源。
他决定休息十分钟,在这段时间里,他终于有时机可以好好熟悉一下这把断骨刀。
解开麻布,银色刀身展露在空气中,刀柄处连接了一条锁链,方便飞刀后扯回。
他的老师无数次说过这把被称作“无望”的刀,说它可以点燃心火,绽放希望。
由金刚石打造的刀身无论是尖锐度照旧硬度都是顶尖,搭配上面镌刻的咒纹,让这把刀在浴血后变得无比炽热。
这样一把刀放在每一位勇于猎杀女巫的猎人手里,都再适合不外,乔文斯却说世界上没有比他更适合这把刀的人。
试着挥舞断骨刀,亨特尔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殊,短暂的熟悉后,他重新包好断骨刀,看着身后黑树影子辨识着偏向。
找到米索尔,也就代表着场旅行面临结束,那么在旅行之后,他也该去完成老师留给他的第二个任务了。
亨特尔背好包裹,向着北方前进。
在北方,大巨细小上百个国家,菲普王国因为和救赎教会有着密切的相助,所以有着一位来自教会的强大女巫作为大祭司,成为这些国家中的领头羊。
菲普王国是乔文斯的家乡,亨特尔的童年的不少时光都是追随老师在这里渡过,这里也是他的家。
当昏黄的天空泛起血色时,时间已是黄昏,亨特尔终于抵达了菲普王国的边城斯卡罗塞。
高耸的城墙屹立在荒原之上,如此醒目与雄伟,城卫兵腰配长剑,戴着尖顶头盔,一身轻甲银红相间,胸口上有着红色十字标志——那是救赎教会的标志。
亨特尔随着稀疏的人流走近城门,城卫兵在盘查事后,便予以放行。
走进城门的一刻,眼前的景色似乎开启尘封影象的钥匙,让他轻松找到了一座二层衡宇。
土黄的墙壁和木质的框架,这是这个世界最为常见的修建。
亨特尔打开包裹,从中取出一个折叠整齐的小包,用里面的钥匙打开了房门。
灰尘随着开门扑面而来,亨特尔关好门,放下包裹,眼眸里似乎有什么情绪在酝酿,但很快归于平静。
简朴清理了衡宇后,亨特尔走到窗边,这里摆放着一张木桌,他在上面准备好了羽毛笔和羊皮纸。
窗外,棕褐色的麻布是最常见的衣物,街上比力热闹,腰间佩戴长剑的城卫队行走在大街小巷。
天色徐徐变暗,黑夜降临,巨大的银月盘踞天空,让夜晚得以看清事物,群星也亮起,给善于占星的女巫们带来新的启迪。
亨特尔坐在椅子上,开始书写第一个任务的总结。
【漫长的旅行结束了,我本以为这次旅行将会连续到我垂暮,基础无法完成老师留下的五项任务,但命运的部署注定我成为真正的猎巫人。】
亨特尔看着羊皮纸,似乎在和自己的内心对话,他缄默沉静片刻,再次提笔。
【只有完成五项任务,才气成为一名独当一面的猎巫人,也许第一项任务,找到米索尔的刀,就是这条路上的第一课,它让我学会了耐心,开拓了眼见,拥有了坚韧的意志,获得了战斗的武器,这是刻板的逊无法到达的。】
深吸了一口气,亨特尔闭上眼睛,脑中浮现出旅行路上的一幕幕,片刻后,他睁开眼睛,宛如内敛的刀锋,经过打磨后绽放了最尖锐的冷光。
【第二项任务,让格瑞德匹俦为我打造一把枪。】
亨特尔写下这行字,思绪蔓延到这项任务上。
格瑞德匹俦是当世最著名的制枪者,然而他们匹俦性情怪异且行踪不定,基础没人知晓他们在哪里。
纵然找到这对匹俦,疯子铁匠帕尔默和血纹女巫诺玛的搭配也让人为之却步。
亨特尔的旅行另有一个隐性的利益,就是他可以顺路寻找格瑞德匹俦,事实上他简直找到了,但这个任务的难度不在于寻找。
甚至那对匹俦就在乔文斯的家乡、菲普王国的边城,斯卡罗塞城。
亨特尔开始对着纸面和自己交流,开始回忆曾经的构想。
在旅行时,他考虑过这件事,最终得出的结论是:从老师想要教给他什么来判断如何完成这个任务。
那么这个任务最大的难点在于什么?
血纹女巫对世人的厌恶和疯子铁匠怪异且毫无在意事物的性情。
金钱无效,美酒无效,权力和职位更是被嗤之以鼻。
也许是能治百病的药物?但身为女巫最不畏惧的就是疾病。
也许是越发强大的武艺和力量?但当世谁能逾越格瑞德匹俦的武艺?又有谁能带给女巫力量?
或者用话术编出最美妙的假话来骗取一次铸造的时机?可惜格瑞德匹俦的血是冷的,他们不会同情和在意任何借口。
这对匹俦似乎想要将自己的一身武艺带到宅兆里去。
至于威胁,该有何等傻的人才会去威胁一位拥有称谓的女巫。
亨特尔并没有思索太久,长达三年的旅行,打发时间最好的措施就是狩猎和思考,他早已有了想法。
第二天,雄鸡的叫声在天空泛起灼烁时响起,简朴洗漱并吃过肉干后,太阳已经升起,天空一片昏黄。
亨特尔带上断骨刀“无望”,用麻布包好后,向着斯卡罗塞集市的一家店肆走去。
走在街上,他就像身边的行人一样绝不起眼,粗拙的皮肤和悬挂腰间露出的刀柄,会让人下意识以为他是一名猎人。
斯卡罗塞城的舆图早已被亨特尔记在脑海,他很快找到了那家店肆,见到了一个面白无须的儒雅男人,他就是疯子铁匠帕尔默。
现在,这位传奇的铁匠正穿着一身白袍,靠坐在躺椅上闭目养神,他身旁摆放着一些货架,上面是小麦、干蘑菇和盐。
亨特尔走上前,恰悦目见一个面容秀美、皮肤平滑的女人从屋后走来,却像是没看见亨特尔般自顾自坐在帕尔默旁边的另一张躺椅上,甚至没有去招待这位客人。
“您好,格瑞德先生,另有格瑞德夫人,我来打造一把枪。”
亨特尔没有迂回,很直接说道。
帕尔默似乎才发现有客人上门,微微抬起眼皮,污浊的眼珠看了眼亨特尔,便嘟囔着“午饭没吃饱”“怎么又被找到了”之类的话,不情愿的稍微坐直一些。
“怎么称谓?”除去那句莫名其妙的嘟囔,帕尔默大部门时候显得可以友好相同。
“亨特尔,一位猎巫人。”亨特尔直言道。
听到这句话,血纹女巫诺玛把视线投向亨特尔,但目光依旧平静。
“猎巫人?不是都死光了吗?”帕尔默倒是很意外。
“一场清缴无法根除人民的反抗,总会有新的猎巫人,为了猎巫,我需要一把枪。”亨特尔语气认真。
“啊,这种事你和诺玛商量,她才是你的目标。”帕尔默重新闭上眼睛,不知道他所谓的“目标”是猎巫人的猎杀目标,照旧关于打造一把枪的交流目标。
“格瑞德夫人,我需要您的资助。”亨特尔把目光投向诺玛,相比思维跳跃的帕尔默,诺玛更容易相同,前提是她不想杀掉亨特尔。
“我没有义务帮猎巫人打造枪。”诺玛声音清冷,“而且我是女巫,我不希望死在自己的作品里,呵呵,虽然,前提是你能杀掉我。”
这已经是足够委婉的拒绝了,精通占星术的血纹女巫清楚面前这位困难卓绝的年轻人可能真的是一位猎巫人,但这并不是她破例的理由。
“在寻找二位之前,我在大陆上旅行了三年,知晓了一些真相,关于这个被诅咒的世界。”
格瑞德匹俦无动于衷,亨特尔保持着足够的礼貌,继续说道:
“女巫掌握着整个世界,并不是女巫强大到足以杀死所有人类,而是这个世界,需要女巫。”
诺玛心情有些异样,她看向亨特尔,期待他接下来的话语,帕尔默则似乎睡着了。
“被诅咒的土地因为女巫的存在才气长出小麦,让人类渡过饥荒时代,恶劣的天气则因为的女巫的干预干与和预知,才气将损失降到最低。
“女巫的力量来自于痛苦和绝望,她们肩负着整个世界的重担,值得尊敬。”
帕尔默突然开口道:“那猎巫人算什么?杀死挑担人的强盗?”
亨特尔回覆:“人有善恶,女巫也不尽是善者。猎巫人要杀的,是那些以折磨他人为乐,残暴冷血的恶魔。”
“但这个世界上,更多的即是黑女巫,她们因为人们给予的痛苦而成为女巫,拥有力量的她们,将痛苦回赠给凡人,又有什么错呢?”诺玛虽然在反驳,但声音已不再清冷。
黑女巫一般是邪恶的代名词,与之相对的白女巫则相反。
“善意是相互的,憎恨亦是,这是人性的缺陷,但女巫不正是因为这缺陷才泛起的吗?”亨特尔礼貌回应,“女巫同样是人,复仇无可指摘,但以给予痛苦为力量源泉者,皆是猎巫人的目标。”
诺玛收回望向亨特尔的视线,面容柔和了许多。
她知道亨特尔所说并非假话,也不是违心之论,也许,他们在有生之年可以再迎来一位客人了。
两人不再攀谈后,帕尔默睁开眼睛,眼眸清澈,像是酿成了真正的学者般温和道:
“乔文斯教出一个勤学生,希望你能保持自己的三观,这在这个世界上,是最珍贵的存在。”
亨特尔松了口气,他知道,事情成了。
唯一的意外就是对方居然认识他,这任务更像是对世界认知的考验。
格瑞德匹俦没有询问具体打造燧发枪照旧霰弹枪,也没有索要定金和言明酬金,只是说三天厥后取。
没有人比这对匹俦更清楚猎巫需要什么样的枪,究竟制枪者包罗一位女巫。
直到这时,亨特尔才从那对匹俦口中得知,他是这对匹俦第七位客人。
回到二层衡宇,亨特尔站在窗边,看着羊皮纸上与自己相同的话语,闭上了眼睛。
相比第一项任务的漫长和不确定,第二项任务简短又简朴。
它只教给了亨特尔一件事情:
猎巫人永远尊敬女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