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阳没曾想自己也会被采访,面对记者马子峻递上的话筒,脸先红了。
怎么就想到这病人可能有颅内动脉瘤?
罗阳想:他只是想帮青青的忙,而且其时他的内心是拒绝的!究竟他还只是实习生,这种操作会给他的实习生涯带来麻烦,要不是因为柳青青,他才不愿意呢!
马子骏看过直播,早就知道柳青青是“始作俑者”啦。
马子骏终于逮到柳青青,递上话筒:“小女人,你怎么想到这个病人就是颅内动脉瘤呢?”
“额。”柳青青皱起秀眉,澄澈的双眼波光流转。
“这个么------”柳青青迟疑着,她本能地想,绝对不能袒露自己的透视超能力。
一方面这项技术实在过于玄幻,说了人也未必信;另一方面,她不能控制自己什么时候透视,什么时候不能透视。
所以柳青青决定打马虎眼,呵呵道:“因为他头晕嘛,我们王主任说过,颅内动脉瘤的症状,就是会头晕的------”
这是只是借口而已,有点医学知识的人,都知道基础立不住脚嘛。
马子骏不是三岁小孩!
人家是博学、机智、机敏、聪敏、能干、见多识广的三十几岁的记者啦!
马子骏道:“可是此外疾病也会有头晕啊,好比说伤风,发烧。”
马子骏真能举例子,这个世上就没有人能逃得出伤风的五指山。
眼见马子骏精明难骗,柳青青继续憨:“但陈大爷没有伤风。”
马子骏没能套出什么高深莫测的答案,“所以你这是排除法?”
导致头晕的疾病多了去了,王鹏飞在旁边听着,小心脏快要跳出天际:这两个实习生是瞎猫碰上了死老鼠。
好悬,王鹏飞心里打鼓,他两个忽悠病人去做头颅MRA,万一病人实际没有颅内动脉瘤,岂不是就要惹上纠纷!
王鹏飞无法淡定了,觉得记者再多问几句就要漏馅了!
王鹏飞一个冲步,按住罗阳的肩膀,“你们两个可以下班了!”
然后转头向马子骏解释:“这俩孩子昨天上夜班的。”
“啊哦!”柳青青突然想起,“我还得去家教!”
“梁院长,王主任,那我们先走了!”柳青青急急遽地说,水汪汪的双眼闪过一丝焦虑。
“好,好!”梁坚强和王鹏飞开心颔首,心中都说:这丫头不抢风头,多懂事啊!
然后两小我私家对着记者马子峻异口同声说。
“我来介绍下手术情况!”
“我来介绍下手术情况!”
柳青青和罗阳二人易服出了期待区。
在二人身后,背头哥尾随而来,“神医,等等我!”
原来背头哥称谓柳青青为神棍的,突然之间,连称谓也变了,酿成“神医”了。
柳青青着急要走:“罗阳,我真来不及了,家教原来就是昨天的事,挪到今天的。”
罗阳遂伸手撑着楼梯口大门将背头哥拦住。
“青青,你还没吃晚饭!”罗阳在其后面心疼地提醒。
柳青青道:“我路上随便吃点。”
罗阳道:“你可别忘了呀!”
“恩恩。”柳青青胡乱允许,像兔子一样跑下楼梯。
柳青青风风火火来到车棚,拖出她的宝物二手自行车,从庆春路到湖滨保俶路,一路急赶。
太阳已跃下飞来峰去了,剩余的一点光线从山后泛上来,映得湖上的云层泛起一片美丽的紫罗兰色。
柳青青摸摸发胀的额头,许是睡眠不足,总觉得眼前的景象不够真实。
西子湖畔,保俶山底下,是一大片建于八十年代的老小区,树木葱茏,灯光透过密层层的树叶,发出梦幻的绿光。
住在这里的都是本市人,柳青青想,他们都有属于自己的窝,像眼前高峻的梧桐已深扎根于这片土地了。
而她仍是无根的浮萍。
呸!停住!柳青青悄悄叫醒自己,她才不是那种穿着一袭长裙、目光中带着点忧郁的主。
好歹也是新时代女性,她没功夫整那些伤感。
年轻就要醒着拼,拼就行了。
柳青青进入小区,把自行车停在楼底下,上了锁,蹭蹭蹭一口气跑上五楼,然后敲门。
“咔嗒”,墨绿色剥漆的防盗门开出一条线,门缝里露出一条四五十岁短发女子的脸,眼皮浮肿。
“啊,青青,你来了。”听到那女人声音嘶哑地说,“要不你等会再来。”
柳青青吃了一怔:麻袋,她说什么?这来都来了,上哪儿再去等一会啊。
柳青青心里别扭,还没来得及回话,女人捋了捋头顶乱发,“嘭”地关上了门。
这一关门,让柳青青措手不及,就听得门内有个年轻的声音反抗着道:“来都来了,人家又不是没见过。”
年轻人拖鞋踢踏踢踏,已朝门口走来。
“你敢!”那女人在屋内一声狮子吼。
“呵呵。”年轻人的笑声中带点讥笑。
“小赤佬,跟你爸爸一个德性!”女人的骂声中,门开了。
这一开门,便可见玄关后面,饭厅的地砖上,散落一地的碗碟碎片。
这现场,是女主人跟男主人又大战了三百回合。
然而饭厅后头的客厅里传出哩哩啦啦理麻将的声音,男主人打麻将打得正欢。
柳青青碰到这极品女主人,时常会遇见这种尴尬事,隔三岔五跟男人打骂,然后就是一地鸡毛,满屋子都是打骂留下来的伤疤。
“进来吧。”年轻人就是这女人的儿子,用一副毫无生气的死鱼面孔,无心情地说道。
额------柳青青无奈,挂着礼貌的微笑说,“我照旧一会再来吧。”
这年轻人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必了,时间就是生命,浪费时间就是谋财害命,你看我像是个杀手吗?”
这个穿校服的年轻人,就是柳青青的家教学生,名字:谷小墨。
那个烫短发的女人,则是谷小墨的母亲,名字不详,脾气离奇,经常会摔点工具的。
谷小墨脸上清晰可见五指红印,看样子是挨过母亲大人的五指山碾压了。
女主人这会儿约莫比柳青青还尴尬,左手拿着畚斗,右手拿着扫把,一边瞪着对头般的眼睛,并不是真的在扫地,只是气呼呼地把扫把往地上戳。
柳青青硬着头皮在门口脱了鞋,原来要换算拖鞋,但一转眼看见拖鞋上有陶瓷碎片,柳青青踮着光脚,像跳芭蕾一样,避开一地的碎片走进去。
谷小墨拿过一双拖鞋,竖起在地上叩了两下,倒出里面的碎片,从后面追上去,“穿一下吧,免得扎到了。”
柳青青笑笑,穿上了。
到了书房,又见一地的狼藉,都是被摔的书和条记。
谷小墨伸开右腿,像划桨一样,把书本往两边一拨,走了已往。
柳青青蹲下身子,收拾书本。
女主人警惕地跟到门口,说道:“别理了,一会我来理,先教吧。”
柳青青明白她心里想什么,不是出自什么美意,而是担忧她占用家教的时间吧。
“没关系,”柳青青说,“咱们现在不算时间,先把工具收拾好,授课时间嘛,等开始授课了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