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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为天上卿

皎月书4

客为天上卿 九十九层夜 5236 2022-10-15 23:34:53

  然后便打了起来,那群老尼简直不堪一击。一片杂乱中我牵起淑妃的手,我感受到她指节粗拙,指有冻痕,四妃之一的淑妃原本金枝玉叶在此处竟被折辱至此,我皱了皱眉,门口早有良驹候着,我带着她翻身上马直奔山脚下去,莲橙会在那与我们汇合,可她似乎不知为何似乎不太愿意的样子。

  我心里急的不行,但想问缘由现在肯定不行,我驾着马心思沉了几分道:“姐姐,我带你回宫。”

  淑妃许是本就身体单薄,方又在雪地里捡柴行了这样许久她晕了已往。

  是以我们只能在山脚下找了个客栈稍作些许休息,我叫了个光脚医生替淑妃医看,叫阿鸯快马回京报信,又叫莲橙带来了淑妃的贴身婢女鹅葳。

  只见她一来便跪下了:“多谢娘娘援救我家娘娘!”

  我喝着散茶慵懒开口道:“说说吧,怎么会这样,你若是如实回覆一定饶你一命,若是有半句假话……”

  我把刀插到桌上。

  她看着我眼神怵了怵随后磕头如捣蒜到:

  数月前,皇上正与我家娘娘用饭,却有宫人来报皇后娘娘头疼又犯了,皇上赶忙去了,娘娘就怨怼了几句,发了会脾气,究竟这一连好几个月我家娘娘也见不上皇上频频,然后,越日齐嫔就不知为何与我家娘娘主动示好,那日她找了娘娘游湖,说有话与娘娘说,然后不知怎的,她就自己跳了湖,我们都不会游水,无法相救,醒来后她便一口咬定是娘娘干的,为此齐嫔娘娘还不惜伤了自己的身子也要陷我们家娘娘于不义,可我们家娘娘素日与她无冤无仇,倒是皇后娘娘真是好,平时娘娘暗里对她言辞不善,但这次照旧皇后娘娘替娘娘求的情,说是求陛下莫要将娘娘打入冷宫不若送到这来洗心革面,为此皇后娘娘也因此惹怒了陛下。

  我点了颔首,此事我也略有耳闻,只是……

  我心下略微思索便探破了其中之密,怎么说呢,原先我家里那些个姨娘也不循分幸亏母亲治下颇有法子,她用的这伎俩我早在十年前就见过了,没点本事不懂条理自然是欠幸亏宫里混的。

  只是没想到这些个勾心斗角的腌脏之事的主角竟会是她,如此想来倒是佛口蛇心,这宫里竟是没一个好的。

  我抿了口茶道:“你家娘娘那日怨怼所言为何?”

  她跪在地上额头满是冷汗哆嗦个嘴犹豫着该不应开口。

  我看着她心下了然慧眼如炬道:“或许是就凭她也配母仪天下?”

  厥后的事不难猜,齐嫔不外皇后的一条狗,皇后将淑妃弄来这想必也是打点了的不想让她好过。否则陷害淑妃对齐嫔有什么利益。真正有收益的照旧皇后,之后她再出来做个好,叫人家对她感恩感德,如此想来伪善之人才最是恐怖的。

  我虽与她接触不多,但我现在觉得像胡贵妃那样明目张胆的坏,我反倒不是那么讨厌。我真正讨厌的是虚伪。

  这时那个郎中跑来行礼到:“娘娘,她已有两个月的身孕。”

  “什么!”我惊讶起身,茶盏连着裙摆动。

  淑妃出宫已是四月余,如今却妊娠两月,这种事情……

  当下我就立即镇定下来,我给了莲橙一个眼神。

  我走到淑妃床边我向她挑了挑眉勾了勾唇道:“姐姐醒了?”

  “我……”她脸色苍白哆嗦着舌根努力想说话,莲橙递上纸笔。

  一旁跪着的是颤颤巍巍的郎中。

  “现在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我勾唇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她。”我撇了一眼郎中。

  那郎中颤颤巍巍道:“夫人,你已有两月身孕。”

  淑妃的心情犹如晴天霹雳。

  “姐姐,我会帮你守旧这个秘密但同样我也想获得我想要的。”

  我站起来打开了窗,现在窗外一轮明月悬挂天际之上匿于云中,山云千叠,月色浓稠。

  千里之外的军帐中,裴钰拆开纸条

  白纸黑字纸条上写着: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他来到帐外月朗乾坤,他溺于星河中。

  月凉三尺,照他唇齿凉薄。

  裴郎,他乡若是同望月,今生也算共团圆。我站在窗前默默想。

  如何能不恨呢?我的眼神定了定。

  狗天子害死我父亲流放我全家,还将我阿兄关起来,真情若是无处放岂非愚善!可我在宫中如履薄冰我需要一个有强大母族的得力助手。

  高丽送过来和亲的淑妃现在是最美人选。

  “姐姐,我要你把这件事情全部告诉我。相信我,我会帮你,更况且,你现在能相信的只有我,不是吗?”我盯着她的眼睛。

  只见她内疚的闭上了眼落下一滴泪来。

  她在纸上用高丽文写了些字句,我递给莲橙,莲橙的祖父是外遣史臣,后因家道中落才不得已到我们家在我身边做了个婢女,我把她带宫的原因也是因为她懂人情世故且智慧婉约。是为才德兼备之人。

  “她说她爱上了山脚下寺中的高丽武僧,捡柴的时候认识的。”莲橙道。

  我把那张纸烧了,随后我抽出裴钰送我的那把短刀朝自己手腕上来了一下,那郎中一看吓到了。

  我只告诉他不要慌,替我医看便好。

  莲橙担忧到:“娘娘,会留疤的。”

  然后我告诉他,你哪都禁绝去得等我伤好,带你上京,你知道该怎么说,你自己这条命,要不要在你……

  我问莲橙:“阿鸯可有消息?”

  手臂上的血正在潺潺流下,郎中给我上了药暂时止住了。

  这时门被敲响了,我叫莲橙去开门。

  门口是暗卫封谷他和莲橙耳语了几句莲橙就地便皱起了眉。

  “娘娘,大事不妙,阿鸯被守城士兵射杀,是陛下的意思。”

  “你说什么?”我差点跌坐在地。

  “明日中延尉大人会亲自过来传陛下口谕。”

  我知君心凉薄,但没想过会如此。

  越日清晨我打开门,只觉得阳光耀眼。

  光影刻夕……

  我的面前站着中延尉薛大人和他带着的一批武吏另有两个大学士。

  “娘娘,对于阿鸯女人的事我们深感歉仄,但最近京中不太平陛下为这些事焦头烂额,也许久没睡过好觉了,陛下说请娘娘恳切忏悔,至少也熬过这段时日。”

  我脚下一个踉跄勉强稳住了身形,我让莲橙叫郎中来说了具体情况。

  “这……这位娘娘没了舌头,且有孕三月余,这位娘娘手上有刀伤。这是我的医案大人请看……”

  “行了,你可以走了。”我对郎中说。

  “娘娘的手是……”他看向我的手。

  “我家娘娘是为护淑妃娘娘而受伤!你们少来这里假惺惺,那山上的姑子没一个好相与的,且不说毫无出家人的滋养仪态,那对着娘娘也是不敬的……”

  “莲橙!”我轻声呵叱。

  随后我换了一副谄媚的笑容对薛城行道:“大人,我如何都是无所谓的,淑妃姐姐有孕一事我还想请大人能给殿下带个口信,另有淑妃姐姐另有家信一封不知大人可否行个方便资助传个信。”

  他冷着个脸面若寒霜。

  薛城行此人最是死板朴直不阿,又与陛下一起长大。

  我知道他是陛下的人也曾与皇后有那么几分私情。

  我悄悄到他耳边道:“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他允了。

  屏退众人后。

  “大人,如今朝堂局势动荡不安,这朝堂后宫一体,鹿死谁手尚未可知……”野心是不行以显露在外人面前的,这一步我棋行险招。我也吃禁绝他是否能帮我。

  “贺茗儿一事的内情我想大人定然有所了解。这一瓦宫墙困住的可不止我另有皇后娘娘,大人事事为着陛下,为这皇后娘娘,可知她在宫中并不如意……”

  “我不知道敏秀士同我说这些做甚。”他冷哼。

  “难道大人宁愿宁可一生做人棋子,纵然大人愿意为皇后铺路,但大人可知狡兔死,走狗烹,陛下会对我慕容家下手,此时赵家也已倒台,下一个即是……我相信朝堂局势大人比我清楚。做人臣子终将低人一头。”

  “你……”

  我知道他没有那么容易动摇。

  我赶忙补道:“眼下我不能说出我幕后之人是谁,皇后娘娘与嫔妾有恩,大人若是愿意帮我,我会尽全力护她周全,我可许大人一个远走高飞……此事权衡利弊大人尽可考虑。”

  他没说话,似在思考。

  “陛下给我赐字敏,其实并非我钟敏灵秀,而是我像极了贺茗儿,只要大人能助我回宫,我必用心辅佐皇后娘娘。至少也能做得她身边最耳聪目明的刀,也能教她时时念着大人您的好。”

  只见他一笑如东风逆解意,他行礼到:“秀士交给微臣的事微臣尽已知晓,这信定是会稳妥送到高丽王手上,还请秀士莫要担忧。”

  我松了口气可见他并不知道淑妃这件事里的曲折,只知他的心上人是个善良的主。

  这世间之人皆为情所牵绊。

  在我眼里没有好人坏人,只有暂时被情绪左右的未觉醒的圣人。

  是夜,我唤来暗卫,我站在他面前冷然道:“让那个郎中闭嘴。你知道该怎么做。”

  这宫中向来不需要真相,只需要一把崭新的刀。

  我们照旧被送回了庙中,只是这次由陛下亲信的中延尉大人护送,还留了几个武吏看顾我们,谅那些姑子也不敢乱来。

  就这样我们又在庙里呆了些时日,给我和淑妃都部署了洁净的寝屋被褥也是新换的,要说这里也没什么欠好的,就是吃素斋认真让我提不起兴趣,我每日闲来无事即是一觉睡到下午,看庭前花开花落,我不知道保平安该拜哪个佛,可是战场上刀剑无眼,我只盼他能平安,所以我把每个都拜了一遍。

  我一遍遍的磕头顺便也祈福林朝和阿鸯在天上能过的好,林朝会去天上吧,至于阿鸯我想诸天神佛能饶过她,她本就是孤竖之命,父亲教养着会武功拳脚这一路走来为护我也杀了不少人。

  拜佛的时候我的时候我总在想人们拜的是佛照旧自己的欲望。

  其实我也在想神仙是如何判断这世间的是非曲直的?

  战士为了掩护一方领土黎民黎民上阵杀敌能叫坏人吗?

  一小我私家为了掩护朋友杀了一个十恶不赦的人能叫犯罪吗?

  一小我私家尽管没见血,可他说的话却深深伤害了另一小我私家的心,那不能叫伤害吗?

  一小我私家虽在朝政上有所建树,让万千黎民黎民未曾饿肚子,可在他登上皇位前杀父杀兄杀臣子所做所犯不为犯了杀戒吗?

  一将功成万骨枯。史书从来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这世间从无平衡甚至有时是非曲直也不那么重要,我自是窥破了皇后的技法,可是淑妃又岂是良善的,是她出言不逊在先,淑妃也是个蠢货,做为皇上的棋子能坐上后位的女人又岂非简朴?

  梧桐叶落深深几许,那宫中从不需要真相,天子只会相信他看到的。

  所以我才会对郎中动手,没有人会一味良善,只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我去找淑妃,淑妃正在纳鞋。

  用的高丽织法,我闲来无事便也学了一下。

  究竟我那女红实在没法入眼。

  那个丑鸭子荷包我美意思送给天子,却没美意思送给裴钰。

  我想给裴钰纳双靴。

  我的进度着实慢,即便淑妃手把手教。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的过着,朴实无华,没有希望。

  这天,院门开了,外面乌泱泱的跪了一片齐声行礼,光影透过树梢窗纸照在我的手上,我放下针线道:“姐姐,我去看看。”

  我刚推开门就被人紧紧拥住。我抬眼看到了一个精神状态极欠好胡子拉碴的皇上。

  他满眼疲倦的看着我,他替我梳理着额前的发丝。

  “我想你,朕来接你回宫了。”

  他拉过我的手,淑妃走到门槛边怔怔的看着我们的背影。

  他让我和他坐一顶轿,这是天大的殊荣。

  回宫的路上我心神不宁,一路忐忑,我给他倒茶,温热的茶水却不小心撒了出来洒在了我的手上,那上面缠着一层厚厚的纱布。

  他看到了,抚着我的手满眼心疼叹息道:“事,朕都听说了,对不起……”

  我也看到他眼底的心疼,我也没想过高屋建瓴,万人之上的帝王也会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那般在我面前低头,可是没用了,我深知回不去了。

  来时尚有路……

  我不着痕迹的抽出了手。

  这一刻我心里想着的全是他曾经说过的那些令我伤心的话,所以我看着他略显沧桑的脸浅浅勾唇道:

  “陛下,你是万人之上普天之下的王,你的子民都恭贺你千秋万代,你何需给嫔妾致歉。更况且妾身又怎会怪陛下。”

  他眼神闪烁了下看着我道:“敏娘,你似乎与从前差异了。”

  我看向窗外叹了口气道:“陛下,是人都市长大。连陛下也不复从前了不是吗?”

  “你从前都叫朕十二郎……”

  我笑笑:“那时嫔妾年岁小,不懂事而已。”

  他讪讪道:“还叫我十二郎吧。”

  十二郎……我在心里默念这三个字,他觉得我们还回的去是吗?

  “我该叫你十二郎……照旧李然,照旧陛下?你有没有一刻爱的是我?”我问。

  他终是看着我,最终他垂下眼只说了句:“对不起……”

  他突然想起没穿越前记者问他你有没有一刻好钟意贺小姐?

  他笑着答:“为什么是一刻,我想是一万年。”

  她也含情脉脉的看向他道:“天长地久有尽时,此爱绵绵无绝期。”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只觉得霜寒露重难掩我心底寒凉。

  我转头看着远去的山寺,夜深折竹,我突然想起幼时和裴钰一起上学欠好好念书被夫子拿竹条抽手心,他护我,而我哭着背: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夜深篱落一灯明,我实在难抛前尘往事。

  以景入情,恍然如梦。

  天快亮时,我们到了宫中,我看到一处宫观挂起了白幡,我心下微疑,回到寝宫我一问煮水的婆子,原是赵太傅加入变法,赵家被抄,赵婕妤性子最是烈的,她便也随着去了。

  她在宫中自焚,抱着她最爱的扬琴化作一缕烟在火焰中燃烧殆尽,三十年梦一场,她这一辈子都在和命运做斗争,15岁时她为了嫁其时身为三皇子的赤王写下过万字《白头赋》名动京城,诚然最后为了家族荣耀嫁给了其时养精蓄锐装病的十二郎但她依旧尽心辅佐。可这回命运似乎又和她开了个玩笑,她毅然决然的置之死地尔后生。

  我到底照旧太懦弱了吗?

  当年我竟没有自戕的勇气。

  天子照例去上朝,下了朝后也只是来寻我吃早饭。

  他朝我碗里夹着藕丝,我细细的嚼咽着,讲真我第一次吃个饭如坐针毡,我并不想和他有过多的接触现在我和他多说一句话我都嫌恶心。

  他小心翼翼开口:“敏娘,朕其实原本有时秘密回到那个属于我的地方,可朕实在放不下你,听宫人说你向淑妃学了刺绣,你上次给朕的荷包有些旧了,你可以再给朕绣一个吗?”

  我嚼着菜头也不抬拿话堵他:“陛下,食不言寝不语,这是你教臣妾的,陛下忘了?”

  “那你是允许了?”他有些兴奋的问道。

  “陛下,宫中绣娘何其多,陛下九五之尊要个荷包还不简朴,臣妾手艺逊色才疏学浅,怕是这做的荷包配不上陛下的身份。”我冷然。

  那做荷包又费心思又费时间的,上次可戳破了我好几个指头,可那时我心甘情愿,眼下现在让我再给他做他不配!狗男人倒是也真敢想。

  他有些黯然自讨没趣道:“用饭吧,朕一会还要批奏折晚些再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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