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章 戴家的发家史
王伦是个有心人。
他特意寻到了王大壮怙恃的宅兆，然后将王大壮的尸骨安葬在了怙恃旁边。
这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因为王大壮贫无立锥，没有亲族的势力，他父亲的死又是戴家一手造成……这些都决定了他父亲不会被正常下葬。而是随便抛弃一个荒沟里，别说墓碑了，连个坟堆都没有。
幸亏王伦曾听王大壮说过他怙恃的事，又不辞辛苦地在荒原里找了好几天，才终于找到了这个地方。
接着，王伦自掏腰包，给王大壮的尸首买了副棺木，又花钱请人来资助，正凡人该有的安葬法式一步也不能少，最终将王大壮葬在了他怙恃身旁。
下葬的那天，杨钊和杨铆也跟了去。
亲眼看着王大壮的棺木入坑，又堆上了土，王伦强忍住满心的悲愤，谢谢了杨铆的加入，又朝着杨钊客气地行了个礼，便要转身离开。
“你……”
杨铆有些不满王伦对杨钊的态度，想要叫住王伦。
杨钊拦着了他：“算了。”
王伦被从牢房里放出来五天了，他谢谢了所有资助过他的同僚们，却唯独没有谢谢杨钊。
旁人不理解。
因为谁都都知道，王伦能够洗脱冤屈，杨钊着力最大；
但杨钊却知道其中缘由。
因为在王伦看来，他食言了。
当初王伦身陷囹圄时，他并不在乎自己的安危，他唯一在乎的，是要替王大壮报仇，让戴家为他们的杀人罪行支付价钱。杨钊也允许了他。可结果，杨钊把他救出来了，却放过了杀人真凶戴家。
这其实只是一个误会。
杨钊之所以没告诉王伦他的真实想法，一则是等杀人事件彻底平息，好让王伦能灼烁正大地再次穿上公服；
再则，王伦报仇的意愿太过强烈，又是个急性子人，提前告诉他计划，怕他会激动行事。
如今，也该告诉王伦了。
是时候该铲除戴氏一族了。
“王主事。”
随着走了一段时候，杨钊叫住了王伦。
王伦回过身来，完全是一副公务公办的模样：“杨县尉有何付托？”
杨钊没有空话：“你还想替大壮兄弟报仇吗？”
王伦一下楞住了。
他的血液瞬间沸腾起来，激动得满脸胀红，双拳紧握……
可很快，他又恢复了冷静，甚至带着几分挖苦的语气回道：“杨县尉还记得此事？可我怎么记得，杨县尉已经和戴家告竣了息争！是啊，王大壮只是一个贱农，能用他的性命换来你们两家消除误会，携手并进，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杨钊淡然笑了笑，问道：“那王主事倒不妨说一说，我和戴家告竣了什么息争？”
“戴家不再指控我杀人，而你则停止对天泉乡土地的查证。”
杨钊再问：“可这和替大壮兄弟报仇有什么关系呢？”
王伦有点糊涂了：“大壮兄弟即是为了替我们查证土地而死的，如今你不再查证天泉乡土地，还谈何替他报仇？”
杨钊反问：“难道把天泉乡的土地查实了，并收归县衙，即是替大壮兄弟的死报了仇吗？”
王伦意识到了什么，又重新激动起来：“杨县尉的意思是……”
“王主事不妨想一想，大壮兄弟为什么愿意替我们查证天泉乡的土地？他生平的愿望又是什么？”
“斗倒戴家？……”
说出这句话时，王伦已经激动得语无伦次。
“对！彻底铲除戴氏一族，将他们犯过的所有罪行全部揭示出来，让他们所有人都受到大唐律法的制裁，才真正是替大壮兄弟报仇！”
“真的？”
王伦呆在了原地。
待他清醒过来后，猛地朝王大壮宅兆的偏向膜拜下去，嚎啕大哭：“大壮兄弟，你听见了吗？杨县尉说了，他要彻底铲除戴家……我们一定会让戴家为他们所犯过罪行支付价钱！通常沾了你的血的戴家人，我们一个都不会放过！大壮兄弟，你就在地下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
这样一幕悲壮的场景，杨钊和杨铆看了，都有些动情。
“快起来把，王主事。”
两人协力将跪在地上的王伦搀扶起来。
王伦却又挣脱了，对着杨钊就开始膜拜起来：“杨县尉，之前是我误解你了。我，我，我真是羞愧难耐，还希望杨县尉宽弘大量，不要同我一般盘算……”
杨钊忙扶起了他：“是杨某有所忌惮，没有将心中的想法实时见告，还望王主事不要介意。”
王伦埋着头：“杨县尉千万别这么说，我实在是羞愧……”
杨钊拍着他的肩膀慰藉道：“要彻底铲除戴家，还要指望王主事着力，你可要打起精神来。”
“杨县尉放心，王伦唯有死力相助。”
王伦又恢复了斗志。
…………
单单一个戴家，县衙并不惧怕。
王伦之前一个月的察访，虽随处受挫，尤其是拿不到戴家违法的真凭实据，但也把戴家的大致势力摸清楚了。
在当地的几大乡绅家族中，戴家的基本最浅，上一代才不外是家有余资的小田主，直到这一代，戴家五兄弟跑去河东一带贩盐，才发了家。
他们带着贩盐获得的巨额财富回扶风后，便开始主营放贷，顺便吞并土地，逐渐形成了今日的戴家独霸一方的花样。
戴家迅速发家，一定会同其他乡绅发生摩擦。
据王伦了解，戴家与玉溪园和王家的都有矛盾，只是和孙家结成了姻亲，关系还不错。
这是县衙首先可以利用的点之一。
其次，每一个家族的发家史，都一定是一部沾满鲜血的罪恶史。
而且，戴家才在这一代当家人的手里发的家，便差异于那些累世高门的家族，他们还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掩盖、或洗清他们犯过的罪恶。
之前的王大壮，即是一个事例。
基于这方面的考虑，杨钊制定了行动计划。
他先托付王伦去收集戴家的罪证，一定要拿到真凭实据。
再托付史大个黑暗召集人马。
只要拿到证据，再突然举事，一举困绕戴家在县里的宅院，首先抓捕戴氏五兄弟，随后便可以彻底铲除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