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擦肩而过的梦
“还不快把门打开,难道让本公公自己动手吗?”
小录子一脚踹在牢头屁股上,真是个没眼力见的工具,天牢看不住,事也不会来,活该你一辈子当个牢头。
“是是是!”
牢头手忙脚乱的去开门,心里虽恨这些驴蒙虎皮的阉人,但面上还得伏低做小,任其欺辱,谁叫他们是天子的眼线呢,随便在天子面前吹吹风,嚼几句舌根,他们就可能丢官丢命的。
小录子在众人的蜂拥下趾高气昂进了天牢。
他从身后拿出一卷黄色卷宗,对着王家人说:“还不速速跪下接旨!”
王家人应声跪成一片。
“奉天承运,天子诏曰:
王家家主王方海医术不精,误断病症,导致娴妃难产,罪大恶极。
然念天降祥瑞,庇佑天启,紫气东来,龙子降生。
天公托梦,借力王家子,助娴妃奶娘顺利诞下太子。
……
天子仁厚,大赦天下,免去王家死罪,改判流放漠北。
特此赐王家“上路饭”一桌,赐王家嫡宗子王长卿御酒一杯。
钦此!
罪臣快接旨吧!”
王方海赶忙谢恩跪行上前接旨,小录子却突然松了手,圣旨眼瞅着就要掉在地上。
这可是抗旨不遵的大不敬之罪,按律当诛!
王方海哪里会料到小录子会突然松手,圣旨眼瞅着就要落地了,哪里还来得及抓住。
就在一瞬间,王辛夷用内力托起圣旨,稳稳的回到王方海的手里。
王辛夷握了一下她爹的手,悄悄渡了一些真气已往,王方海哆嗦的双手才停下来。
“爹,快谢旨吧,公公还等着回宫复命呢。”
阴谋落败,小录子眼里凶光一闪而过,躲得了月朔,躲得过十五吗?
两人瞬间在空中撞击了一下眼神,一股无形的敌意再空气中蔓延,王家人已经意识到来者不善了。
又是一番膜拜后,小录子让宫人端上一个盖着红布的托盘。
他似笑非笑的撤掉红布,里边是一杯金樽盛着的酒——御酒。
小录子看着王辛夷,笑着说:“王令郎,请吧,这可是西域进贡的美酒,天子特地付托杂家为令郎备上。”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那杯金闪闪的酒。
“公公,犬子年幼,不胜酒力,恐酒后失态,惊扰公公,反而辜负圣意。
不如这杯酒,就尤我这个做父亲的代为……”
“放肆!”小录子一甩袖,动了内力,将王方海推出老远,若不是王辛夷抓住王方海的胳膊卸掉了大部门内力,王方海势必会受很重的内伤。
见对方轻松就化掉自己全力一击,小录子目光变得越发阴狠,果真如听说一般,王家子内功深不行测,心思更是缜密。
此子,留不得。
“这是陛下御赐的酒,陛下赏给谁,谁就得领旨,你敢武逆!”
小录子盯着王辛夷,目光仿若淬毒。
王辛夷心情淡淡,不屑的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礼数周全,挑不出任何毛病。
小录子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俯身在王辛夷耳边说:“此酒窖藏,后劲绵长,王令郎往后余生,可以慢慢回味。”
终于送走了这个煞神,王家人围到王辛夷身边。
“元懿,你没事吧?可有感受哪里不舒服?”
王方海替王辛夷切脉,关切的问道。
王辛夷任由他切脉,另一手当着众人的面,将流进衣袖里的酒逼了控了出来。
“明知山有虎,我又启是偏向虎山行的人。”
王柏松惊喜的拍了一下王辛夷的肩膀,“你小子行啊,心眼比筛子还多,可你你爹强多了。”
“咳咳!”王冬青咳嗽一下,示意三弟不要当着人家儿子的面乱说。
王辛夷拍开他的手,“我怎么记得三叔似乎应该叫我师父呢。”
王柏青瞬间涨红了脸,但他是个爽直的个性,最终用蚊子般的声音叫了一句师父。
王家人都憋着笑,这对叔侄可真有意思。看着他们情感好,各人也都随着兴奋。
“肉肉,肉肉。”五岁的王苏木弱弱的叫了两声。
王苏木是王柏青的宗子,他上头另有一个十岁的姐姐王紫苏。
也是流放漠北中年较小的孩子,另有几个小婴孩,因为离不开母亲,就被关在女眷那边。
“这些饭还能吃吗?”有人问。
经过之前的事情,王家人已经不敢随便吃工具了。
王辛夷轻轻捏了捏王苏木蜡黄的小脸,“没事,吃吧。”
“元懿,这些饭……”王方海不放心的说。
王辛夷摇摇头,从烧鸡上撕掉一个鸡腿,放进王苏木的手里。
“吃吧,没事。”
见此,王家人才放下心,经过最近的事情,他们现在很信任这个嫡系的令郎。
王家规则严格,算得上礼义之家。纵然到了今日的田地,依然很有规则。
王方海分配好食物,便带头进食,他们需要积累体力,好应付接下来几千里的艰难旅程。
没吃完的食物,王辛夷让各人一点不剩的全部打包带在身上。
到了起程的时间,王家人终于从暗无天日的天牢里出来了。
沐浴着深秋柔和的阳光,每一小我私家都感受到了重获新生的喜悦。
今日不仅是王家流放的日子,也是朔安王赵玹珟大婚的日子。整个神武国都陶醉在一片喜悦的绯红中。
为了彰显对天子朔安王的重视,也为了表达对王妃母族天山慕雪国的尊敬,婚礼举办的十分隆重。
十里红妆,鲜花围绕,天子甚至颁布诏令,命家家户户必须绑红布,来庆祝这场皆大欢喜的婚礼。
朔安王的封地在漠北,所以婚队是从京城出发,然后去往漠北。这也是赵玹珟被送去天山做质子七年后首次回漠北。
皇亲国戚结婚,出城走正门朱雀门,而流放的罪臣走的是后门的角门老虎洞。
两队人马,浩浩汤汤,擦肩而过。
擦肩的瞬间,突然有风乍起,撩动迎亲宝车的帘幔,一个陌生而熟悉的侧脸徐徐泛起在王辛夷的眼前。
莫名的心痛,滔滔的痛恨,像这突然造访的秋风,搅得她心绪不宁。
仅仅一个瞬间,风过,帘幔垂下,似乎一切不外是一场梦。
两行清泪无声的滚落,砸进红毯铺就的长街,消失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