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来头如何

　　　　“年老，没用饭的吧，我带了豆汁油条。”

　　王平刚拉开门，一个圆乎乎的脑袋从外面探了出来，不是宋小勇还能是谁。

　　“空话，虽然没用饭，折腾半夜，回来一直没睡好。”王平没好气说了一句，把宋小勇让进屋里，便开始洗漱。

　　“说吧，大清早带着早饭过来，有什么想法？”王平吃着油条，斜了一眼宋小勇。

　　此时的宋小勇那里照旧昨晚身手矫捷若狸猫的小偷，完全是一个面容憨憨，土头土脑的少年。

　　浓眉毛，大眼睛，小鼻梁，厚嘴唇，一双肥厚的耳朵耷拉着，从整个面相上看，应是个有福之人。

　　“哥，你那工具能不能让我先开开眼啊？”宋小勇突然压低了声音道。

　　“想看自己去看，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工具。”王平话里的意思是，工具来路很正，不是私货。

　　宋小勇有些受惊，原本他还准备好了其他说辞，没想到王平竟然痛快允许了。

　　宋小勇内心激动，走到床边，将塑料袋轻轻托了起来，然后慢慢放在地上，手臂微微哆嗦着把系着的绳子解开。

　　王平神情淡定，该吃吃，该喝喝，不外眼角的余光却是紧盯着宋小勇脸上的心情。

　　工具价值如何，或许从宋小勇脸上能瞧出一二，这也是王平痛快允许让宋小勇看看工具的一个原因。

　　果真，当宋小勇看到几本书的时候，脸上还很平静，可将那铁炉子和瓷枕拿出来的时候，脸色骤然一紧，接着眉心皱起，将瓷枕托在手上，仔细寓目。

　　宋小勇究竟是个学徒工，平时见过的古玩可不少，要说到判定水平，比王平高了不止一星半点。

　　“哥，我敢肯定，这炉子应该是明中期的，价值应该很高，铜鼻子应该是清末时期值个一二百块，烟袋锅品相不行，不外从这玉烟嘴和烟锅的品质照旧很高的，乃清早期官宦人家使用的，就是这瓷枕我一时半会还吃禁绝，瓷器这方面我了解的还不是太深。”

　　宋小勇盘坐在地板上，有鼻子有眼说着，王平外貌上没在意，耳朵却一直听着，然后心里盘算着这些工具能卖几多钱。

　　宋小勇看完，小心翼翼将工具包好放进袋子里，然后巴巴等着王平吃完饭。

　　“这一单生意下来，我的提成也不会少啊。”宋小勇美美想着，对王平越发敬重起来。

　　究竟，二人刚认识还谈不上什么友爱，他现在只把王平当财神爷来供着。

　　有了宋小勇的判定，王平的底气也足了不少，要知道骨董这玩意，在行家眼里和在外行人眼里的价钱是纷歧样的。

　　行家看骨董，品相只是一方面，他们注重的是稀有水平、年代、研究价值，历史价值以及市场行情等等。

　　外行看骨董，品相则是最重要的一环，你一个破烂玩意，还想卖高价，对不起您呐，不要。

　　王平吃喝一毕，拎起塑料袋，让宋小勇头前带路，二人下到一楼，王平想了一下，决定把房退了。

　　刚住进来头一晚，就遭遇小偷，这旅馆也忒不宁静了。

　　挂号老大爷开房的时候很利索，退房的时候，反而变得很是精明。

　　老大爷一小我私家慢悠悠上了楼，在房间检查一遍确定没有缺东少西，这才给王平办了退房。

　　另外，在即将退还押金的时候，还不忘说一句，若现在不退的话，今晚房价可以打个八折。

　　王平乐了，说大爷：我下次来京，一定优先考虑您这里。

　　老大爷听王平的意思是今儿要离京了，于是便痛快的把押金给了王平。

　　宋小勇在一旁恨不得扑上去咬老大爷几口，有您这磨叽样么？

　　人要退房，直接退押金不就得了，房间里的工具打包也不值十块钱，至于楼上楼下去检查一遍吗？丢京城爷们的脸啊纯粹。

　　二人出了旅店，向右一拐不到两百米，迎面就是琉璃厂的牌楼。

　　琉璃厂文化街发端于清代，其时各地来京加入科举的举子大多集中住在这一带。

　　所以，这里出售书籍和笔墨纸砚的铺子比力多，久而久之，就形成了浓郁的文化气氛。

　　此琉璃厂文化街，工具长不足千米，西至南北柳巷，东到延寿街。

　　厥后修了新华街之后，琉璃厂就分为工具两个区域。

　　这条街上有许多著名的老店，好比：荣宝斋，槐荫山房，茹古斋，一得阁。

　　国内最大的古旧书店也在琉璃厂，另有商务印书馆，世界书局等。

　　王平凭据宋小勇的指引，先是来到了古旧书店，一走进去，王平就觉得一股浓郁而古老的墨汁气味扑面而来。

　　定眼观瞧，书店里面有着一圈柜台，柜台后面是一排排博古架，上面摆满了半尺高的木质书盒。

　　伙计见是熟人过来，忙从柜台后面走出来，将王平、宋小勇让进了窗户边上的会客厅。

　　伙计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之辈，先不问是买是卖，而是不急不缓，沏了壶中等偏下的小山种茶。

　　这就是伙计的待客方略，看人下菜碟。

　　宋小勇虽是这条街上的伙计，可平时各人都是颔首之交，此番不约自来，而且还带着一个外地人，伙计心里就已是明了七八分。

　　这个时候，宋小勇反而不能多说话了，他看了一眼王平，王平淡淡一笑，早上的油条有点腻，正好喝杯茶冲冲肠胃。

　　端起茶杯，王平先是闻了一下，心里已然明了这茶的价值，做为两世人，这点品鉴的本事基础不算什么。

　　连喝了三杯，王平放下茶杯，在伙计开始有些幽怨的时候，打开了塑料袋，把里面的书籍全部拿了出来。

　　一共四本，一本手抄版《金瓶梅》年代不详，另外三本是中华书局的《暮春江》，上海古籍出书的《明代野史集》，江苏古籍出书社的《海瑞传》。

　　王平把书放好，冲着伙计微微一笑道：“这四本书，不知道你们这里收不收？”

　　能这么问，王平也有底气的，因为在一本本摆在茶桌的时候，伙计的眼神已经告诉了王平。

　　“能不能问一下，您这几本书的来头？”伙计回以微笑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