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一位小姐走失?
驿丞有些惊讶。
每年走失的人多了,从顽童到老人,大女人小媳妇都不稀奇,走丢一个小姐还真是一件小事。
能算大事的只能是小姐的家世大了。
“是京城哪位权贵的小姐啊?”他好奇问。
齐督邮摆摆手:“不算权贵,不外,家门也不简朴。”
这就有意思了,驿丞更好奇了。
“这位小姐姓楚。”齐督邮说,“伯父无官无职,谯山书院教书授徒,父亲倒是一小我私家物,你也一定认得。”
他看着驿丞一笑。
“云中郡卫将军,楚岺。”
驿丞眨了眨,倒没有被走丢小姐的身世揭示而恍然或者惊讶,心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真巧,似乎是第二次听到楚卫将军的名字了。
“你嘀咕什么呢?”齐督邮对他的反映不解,问,“楚卫将军怎么了?你可别说你都记不得是谁了。”
驿丞忙笑道:“哪里能不记得,我是想这么多年楚卫将军的名字很少提起了,这段日子怎么了,总是听到他的名字,快要遇上当初他最风物的时候了。”
“另有谁提?”齐都督问。
“前几天有往边郡去的驿兵。”驿丞简朴的说,这些也算是不能外传的,否则有泄露秘密的嫌疑。
虽然,也没人真把往边郡去的驿兵当什么秘密要事。
往边郡去的兵提到楚岺将军也不奇怪,齐督邮丢开不问了:“楚卫将军如今寂静了,但他的女儿在京城又声名鹊起了。”
驿丞笑问:“这位小姐莫非也去跟陛下讨论军国大事了?”
“要真是那样也算是子承父业。”齐督邮笑,“可惜这位楚小姐不学无术,飞扬跋扈,横行犷悍,前些日子将鸿胪寺卿梁大人的女儿一脚踹到湖水里,差点闹出了人命。”
真是想不到,京城的贵族小姐们竟然跟乡村泼妇一般打架。
驿丞摇头叹息:“楚卫将军怎能将女儿教成这样?莫不是真破罐子破摔无心进取?”
“我看倒是不用教,是天性,当爹的忤逆,当女儿的也嚣张。”齐督邮嗤笑。
那照旧没了心气,连子女都不管,浑浑噩噩过活吧,驿丞心想,问:“这位楚小姐这么厉害,还能走丢了?”
此时搬酒的官差们回来了,曹老四把一坛酒送到这边桌子上,听到这里哈的一声。
“这位楚小姐,不是走丢了,是打了人跑了。”他说道,“梁家小姐差点没了命,爹娘哭的死去活来哪里肯罢休,非要告到天子跟前,惩治这位楚小姐,这楚小姐就跑了。”
驿丞失笑:“小娘子是个没继续的啊。”
曹老四一边斟酒,一边眉飞色舞的说:“这小娘子可厉害呢,打了人不声不响不哭不闹,隔天就翻墙跑了,还偷了家里许多钱,楚老大是个念书人,在外边丢脸赔礼致歉,自己妻女去梁家亲自照看梁小姐,结果这个惹祸的跑了,被气的倒仰,家里乱作一团。”
驿丞笑说:“养这个女儿,竟然比儿子还要费心。”
以往只常见纨绔子弟给家里惹祸,倒是第一次听说女儿家也能如此。
齐督邮端起酒碗喝了口,一口下去比热水管用,重新到脚的冷气都被驱散了。
“就知道老许有好工具。”他笑说。
驿丞端起酒碗浅饮一口,接着问:“所以这位楚小姐是要去找她父亲了吧,这孩子真是胆子大啊,从京城到云中郡多远啊,就算如今四海升平,但一个女孩儿——这位楚小姐多大了?”
齐督邮有点想不起来,看曹老四,他就是出来做个样子,真干活都是手下人。
曹老四忙说:“似乎说快要十三岁了。”
还伸手比划一下。
个头这么高。
给了画像的。
瘦瘦小小的一个女孩儿,长的文文静静的,一点都看不出来这么能惹祸。
十三岁啊,驿丞端着酒碗微微愣神,杨家娘子的女儿似乎也是十二三岁,莫名其妙,他怎么总是想起这母女?
“不管多大,一个女孩儿家,怎么走那么远的路?且不说宁静问题,这位小姐能认得路吗?”他拉回情绪说。
嗯,杨家的两个女儿都知道要找个驿兵带着呢。
“那楚小姐不傻。”曹老四说,“留了书信,说自己会雇佣最好的镖师护送自己回云中郡去。”
原来如此,所以偷了家里的钱,驿丞笑着颔首又摇头:“也不知道哪个镖局胆子大,敢接这个。”
“京城都问遍了,没有。”齐督邮说,“预计是在京城外隐名埋姓找的镖师,如今总有胆子的镖局,只要有钱,什么活都敢接,所以一路寻出来。”
他似乎这才想起,看驿丞。
“老许,你们这几天有见过镖师吗?”
驿丞摇头:“督邮,你也知道,那些走镖的不会来我们官家驿站。”
走镖的携带武器,在官家面前总是几分退避,更不会来驿站歇脚。
齐督邮显然也知道这个点颔首:“我也就是问一句,京城来的人也都在城镇上盘问呢。”
驿丞敦促驿卒们快点上菜,不由想起楚岺,忍不住继续问:“是楚卫将军的家人来找了吗?说起来,自从那件事后,楚卫将军就再没回过京城了,算起来十几年了——”
齐督邮摇头:“楚岺年老的一个儿子来找,不外陪同的是卫尉府的人,卫尉卿派了左丞邓弈邓大人。”
驿丞很惊讶:“竟然卫尉卿都派人了?这是惊动了陛下吧?”
楚岺排行老二,另有一个年老,是个念书人,无官无职,哪里能使唤卫尉府。
那就只有楚岺的面子——
“看来陛下对楚将军照旧很宽待。”驿丞试探问。
这次连卫将军都不称谓了,直接称谓将军,想当年,楚岺照旧个边郡校尉的时候,他们提到的时候都恭维为将军了。
那时候都认为楚岺别说当卫将军了,上将军肯定也没问题,谁想到,楚岺风头正盛的时候出了事,命运急转直下,前程全无。
十几年已往了,依旧是个卫将军,到死也不会有升职加爵了。
不外陛下年纪大了,这两年身体也欠好,人老了就容易念旧,莫非又要重新用楚岺?
“你想多了,陛下才没理会呢。”齐督邮不屑说,给他低声解释,“是梁家请的,要告官,要让廷尉拿人,梁寺卿身份可纷歧般,更况且他的女儿又刚与人说亲,你知道亲家是谁?”
驿丞虽然消息灵通,但也不是京城什么事都知道,尤其是这婚丧嫁娶,好奇问:“一定也不是一般人家吧。”
齐督邮眉飞色舞:“是东阳谢氏,当今太子妃的本家兄弟。”
如今大夏朝,有皇后杨氏家族,又有借得宠贵妃而煊赫的被戏称新国舅的赵氏家族,但随着二皇子获封太子,其妻谢氏一举生男,职位稳固,谢氏也徐徐在皇亲国戚中不容小觑。
究竟,不管杨氏也好,赵氏也好,都比不外未来要做皇后的谢氏。
梁家小姐跟谢氏联姻,那这位小姐被打,真的不是件小事了,还惹到了谢氏,也就惹到了太子。
那楚家小姐可是惹了大麻烦了。
“不外。”齐督邮有些看不到热闹的遗憾,“廷尉出于对楚家面子的围护,最后让卫尉府派人,名义是寻人,不是抓人。”
这也不外是掩人线人而已,驿丞说:“楚卫将军照旧要有的头疼了。”
总不能真的让女儿被问罪,未来还怎么议亲嫁人,一辈子就毁了。
可怜的楚岺,本就是罪臣,夹着尾巴避人线人的在世这么多年,好容易各人都淡忘了他,能牢固的混吃等死,又养了这样女儿,这么一闹真是命数尽了。
说着别人家的事,没延误三人大口喝酒大口吃菜,厅内热闹腾腾,驱散了寒意。
“大人,大人。”驿卒跑进来,神情有些紧张,“一个自称是卫尉丞的大人来了。”
齐督邮喝了一半的酒扔下,太慌忙酒水都洒在衣襟上。
“快,快。”他说,“这个邓大人,脾气很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