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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路驼铃

6.不等我结婚吗?

丝路驼铃 订订 2210 2021-06-03 12:07:39

  都说女人的成熟是缓慢中每天都发生的,男人的成熟像爆米花一样,砰的一声,就熟了。但成熟是有条件和价钱的。

  火葬厂的烟筒冒着灰烟,石峰似乎看到跪在前面的只剩下空壳的韩月月,一片一片的裂开,一片一片的化为齑粉,消失在空气中,韩月月随着那一缕缕灰烟,也一并消失了。

  出了火葬厂,韩月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支烟,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平静的只有烟草燃烧和嘴唇碰到烟蒂的声音,她想用烟味笼罩体内的消毒水味道,石峰想去阻止,医生说过的,她不能吸烟,二手的也不行,她破碎又被拼接的肺禁不起如此折腾。但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平静的陪在她的身边。

  这几天,石峰的白衬衣被汗水浸湿不知道几多回,有些发硬带着异味。“从来没有见过你如此邋遢的样子,有点像人了。”这回到老家后,第一次对他说话,石峰听着到是很兴奋,韩月月的魂和肉体又在一起了。

  他依旧不知如何接她的话。心中的千言万语拥挤在嘴边,就是不知道谁先出来,生生的憋着。搪塞犯罪份子,他能摆事实,讲原理,从民法典说到刑法,详细说明啥是坦白,啥是抗拒。可在矮他一头险些瘦成皮包骨的韩月月面前,是让他抱着都觉得怕碎了的韩月月。

  到底是她又发了声,“大恩不言谢”

  “小女子不以为报,那就以身相许吧”憋在嘴边的千言万语,用力的推着这句出来,却被石峰生生的斩断了。他自认为怕惊吓她受伤的心,这个时间,不适合说这个话题,会让她觉得自己轻浮并不行靠。

  “回滨海吧。”石峰最后挤出了这几个字。

  她点颔首。

  回到滨海市,看着家里熟悉的一切,似乎这半个月做了一个梦,现在梦醒了,一切都没有改变。

  不知道那里冒出来的裘千千冲过来一把抱住了她,让她还没有看清来人的触不及防。她没了平时装做老成的班主任的沉稳,也掉臂平时挂在嘴边的温婉淑德的自我信条,就这样大剌剌的抱着她。

  然后,劈头盖脸满脸吐沫的高声说“你这家伙,当是我们三个没有脾气?不就是说不带吃的吗?家都不回了?电话无法接通、短信不回、微信视频也不接,你怎么了?再不泛起小小就要报警,我们三个轮流在家,其它两个四外寻找,就怕你回家时,家里没有人。”她说得极快,海啸大浪一般,直到发现她胳膊上的孝布。没了声音。

  看韩月月呆呆木木的没有半个月前占自制无底线的无赖样。一时手足无措,在502的微信群,发了消息,她回家了。

  没到半个小时,其它两小我私家风风火火的回来了。现在的韩月月就像是濒危动物,半个月的忖量化成了短短几句。

  “姐,洗个澡吧,你换洗的衣服,我放好了。”贾紫薇说。

  她如提线木偶一样,洗了澡。

  “用饭吧,你最爱吃的西红柿鸡蛋面,我给你放两个蛋,一个煎的,一个煮的。”苏小小说。

  她走到餐桌前,看着面,另有面旁边的泡菜。

  泡菜,妈妈说过越邋遢的人,做泡菜就越好吃,所以她的泡菜一定比妈妈的好吃,可是这几年特殊,她没有措施吃上妈妈的泡菜,就在冰箱里放个透明的玻璃坛子自己泡着,看着发酵的气泡一个一个的向上升,有泡菜就是家,家里就得有泡菜。可是这味道怎么也没有妈妈的好吃,说不出少了什么,无论自己如何洗手,或是不洗手,都和妈妈的味道纷歧样,自我慰藉着,过几年,身体恢复完全了,就爸爸妈妈说出实情,回家一定好好吃一顿泡菜就着三大碗米饭。

  现在,再也没有时机了,永远也没有时机了,那味道再也找不到了。

  眼泪如江河穿过溃堤大坝,飞跃不息,嚎啕大哭,这几天的恐惧、委屈、内疚一下子全部涌出来。

  这些年,自诩自己照旧一个孩子,因为有怙恃在,哪怕上了班,做着潜伏卧底特别成年人的事情,她也认为自己是个孩子,没事插科讥笑,再艰辛的情况,还都市自嘲,看吧,我毕了业,别人都得朝九晚五的定时上下班,看吧,我的就不用,我也拿人为。不用写陈诉,不用写请示。你说气人不。

  这一刻,这些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的心和肺,回了她的五脏六腑,从这一刻起,这半个月的痛,又一次真切的再一次感受一遍。

  怙恃没有花过自己赚的一分钱,没有吃过,自己做的一顿饭,为什么,为什么还每天和妈妈打骂,嫌弃她催婚?为什么不早一点,嫁了,找一个如他们意的男人结了婚,如果,我知道会如此,如果我知道,可是世界上那有什么如果?

  韩月月的母亲是一位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从小家在农村,上课还需要带柴火,没上几天课,还没有学会写自己的名字,就退了学,在家务农,姻缘下与同样文化不高的父亲结了婚,所以,她没有什么优美的词句,没有什么良好的教育理念,带着几千年来的封建残余势力用粗疏不堪的词控制般的催婚,让几千公里外的母女关系脆弱不堪。

  可是,这样的妈妈,刚考上大学时,和左右邻居自得的说,我女人是政法大学的学生,以后是当大法官的,你们以后一定要遵守执法,要否则,我让我女人抓你去。在校假期回家时,纵然不打电话也总是能做出来韩月月最想吃的,打开带着香味的泡菜坛子,在豆腐上饶上泡菜汤,身边坐着一脸自得的父亲,拿起酒杯说,女人快吃吧。他们就是在各个阶段在他们的思维模式里,为自己操着心,她说过:“怀了你,我以为,出了月子,我就轻松了,厥后发现没有,再然后,以为你考了大学我就轻松了,厥后发现没有,现在我以为,你结了婚,我就轻松了,其实结了婚后还得看孩子,另有许多呢,可是我就是不知足,我就想一直陪着你,我不觉得累,不觉得难,我就想一直陪着我的女人,那怕,有一天,我和你爹走了,如果你觉得,我俩的坟头故障了你的风水,你也可以把我们俩放到你觉得好的地方,也不必想是不是打扰我。”

  韩月月大哭着。就在餐桌前,不停的嚎啕大哭。

  这一刻,她无比的委屈,为什么离开,不是说好的,要看我结婚吗?

  成熟的条件是切肤一般的疼痛,价钱是极重的让你无法前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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