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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和堂

第八章 顺子

贵和堂 天元日月山 3214 2021-06-02 12:16:00

  直到日头偏西,吴先生才回到寺库。

  在他身后,随着董家在县城,各个商铺的掌柜,以及各自的账房先生,一行人鱼贯走进正厅堂屋,

  此时的吴先生,神色肃然,已是在向董善政汇报着,县里各个商铺,半年来的利润进项。

  “广济源粮店,库存小麦七百八十九石,玉米六百四十三石,谷物杂粮两百八十五石,上半年得利银进项,七百六十九两七钱……”

  手里捧着账本的吴先生,念到那个商铺,就有掌柜和账房走上前来。

  他则问寻商铺掌柜和账房,所核对的账目,是否属实?

  商铺掌柜和账房,也要对照手里的账本,复述一遍吴先生所核对的账目,两者相符,方可作答。

  在获得肯定的回复之后,吴先生才会将这一家的账本,送到董善政近前,随即进行下一家商铺的汇报。

  这是吴先生接掌贵和堂总账房之后,他自己亲自立下的规则。

  早在董老太爷还在世的时候,这规则便已执行多年。

  任谁也不敢儿戏看待,即即是,平日里好逸恶劳,天王老子也不怕的赵四,这会儿也是正襟危坐的听着。

  直到吴先生将手里最后一本账,递到董善政的手里。

  而董善政依次看过以后,认可了,这次的对账才算宣告结束。

  看到董善政合上手里的账本,众人马上轻松了许多。

  赵四也长长吁了口气,起身招呼,早已候在门外的伙计,摆上准备好的酒席。

  各商铺掌柜、账房围桌而坐,各人一边吃酒,一边谈论着生意上的事情。

  此时赵四又变得活跃起来,殷勤招呼着列位掌柜、账房,劝着酒菜;

  “坐在这屋里的没有外人,都是咱自家的老伙计班底,吃、喝要尽兴,讲话也不用藏着掖着……”

  对账结束后的这桌宴席,算是各商铺年中的相同总结。

  若是哪家商铺遇到什么困难,这会儿便可以提出来,各人配合出谋划策,协力资助解决。

  这是董老太爷早年立下的规则。

  商铺对账结束之后,董家设宴款待商铺掌柜和账房,同时协调整决,各商铺生意上遇到的难处。

  好比说收获季节粮价较低,粮店掌柜想要囤些粮食,但又缺少购货银两;

  而寺库恰好有闲置的银子可用,便可借支一些已往周转。

  再者,布行里有积压的布匹,便转去衣帽行,做了成衣再出售。

  典当行里有逾期不赎,成了死当的积压物品、货物……

  便可转去杂货铺或其他商铺,能够自用的就留下自用,各商铺都用不上的物件,便出售变现银钱……

  如此这般林林总总,各商铺之间生意上的互补,在席面上就可拍板决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商铺之间的协调告一段落。

  赵四给在座之人敬了两杯酒,自己又陪了两杯……

  众人闹腾到掌灯时分,各个商铺的掌柜、账房,酒足饭饱,已是有了几分酒意,刚刚作罢。

  自有伙计送掌柜们回去。

  赵四亲自部署,董善政和吴先生休息的房间之后,这才悠闲的出了寺库,往‘茗香茶室’去品茗。

  茶室是个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的地方。

  上有士绅商贾,下至贩夫走卒,闲暇之时,大多都喜欢来这里消遣,吃茶闲聊,增长见闻。

  茶品自然也就分了三六九等,尽力满足差异阶层的需求。

  茶室也是种种消息,流传最快的场所,无论事关朝政社稷,或是乡间的奇闻怪谈、鬼魅传说,亦或是张家长、李家短的市井琐事……

  只要在茶室这个小地方,露出半点风声,用不了多久,便可传遍县城的大街小巷,险些尽人皆知。

  这会儿,茶室里的客人还不是许多,前台说书先生,也还没有开鼓讲书。

  赵四悠闲地走进茗香茶室,有些比力相熟的故友,看到赵四便起身打着招呼,这个喊赵掌柜,那个叫赵先生,拱手相邀。

  面带微笑的赵四,抱拳还礼,示意着几人;

  “不打扰了,列位随意。”

  赵四性格豪爽,脱手大方,做事又不拘小节,出来闯荡这么多年,结识不少黑白两道的朋友。

  如今,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青涩少年,已是县城举足轻重的人物。

  此时,茶室角落靠里的一张桌子,有人站起身来,向赵四招手示意。

  那人即是赵四要找的顺子,看到他招手,便举步向那边走了已往。

  顺子给赵四倒茶,随口说道:

  “四哥,咱的货可不多了。”

  “嗯!有数”

  赵四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心不在焉地随声应着。

  “四哥计划啥时候去省城?”

  “定的明天一早走。”

  “还让柱子赶车?”

  “嗯。”

  “那我去和柱子说,让他明儿个一早去接你。”

  赵四又‘嗯’了一声,端起茶碗品茗,嘬了片茶叶在嘴里含着,思索片刻,转而问着顺子;

  “李福那个小混混,你知道几多?”

  “早年他就加入了洋教会,是个小街混子,看不出有啥油水。”

  “我要他的宅院和田产。”

  “这好办,我找几个兄弟去……”

  “又来了!”

  赵四打断了顺子的话,扭头吐掉嘴里的茶叶,接口说道:“这事儿咱不能明着来,要不显山不漏水的做。”

  “呃!四哥的意思是……来文的!”

  “圈里人,有谁跟他走得近些?”

  “嗯……二喜,听说俩人经常在一起赌钱。”

  “叫二喜来见我。”

  顺子应了一声,起身,走到茶室窗前招了招手。

  街角彷徨的几人,有个小厮模样的快步跑近前来,顺子低声付托了几句,那人一阵风似的又跑开了。

  顺子走回到桌前坐下,提壶给赵四斟满茶,道:“找去了。”

  “嗯!你去找柱子,部署明天去省城的事儿!”

  “李福那小子的事儿呢?”顺子起身,又问了一句。

  “我允许人家,二个月之内拿到宅券,年底拿到方单,你回去琢磨琢磨。”

  “那行,我先去找柱子,部署赶车的事儿。”

  赵四颔首,顺子转身离开茶室。

  打发走了顺子,赵四示意茶室伙计添水,盘起二郎腿品茗磕瓜子。

  没一会儿功夫,二喜慌张皇张地跑进茶室,看到赵四,走到桌前也不敢坐,心里犯着嘀咕;

  ‘也没做啥特别之事,今儿个,怎么突然喊自己过来。’

  心里没底二喜,怯声问道:“四爷,找我,有……有事儿?”

  赵四示意二喜坐下,提壶给他倒了碗茶,随口问他是不是认识李福。

  二喜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双手捧过茶碗,不知赵四问起李福是何用意,小心翼翼的说道:“偶尔在一起赌钱,也没什么深交。”

  “赌得大吗?”

  “这几年他媳妇管得严,大赌的时机不多。”

  赵四不再说话,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心里盘算着,照旧双管齐下比力稳妥。

  放下茶碗,心里已是拿定主意,摸出个小蜡纸包,随手丢在了桌上。

  还算机敏的二喜,看到蜡纸包,立刻麻利地抹在了手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掖进了袖孔,四下里扫了一眼,随后等着赵四的下文。

  赵四淡淡地说道:“给李福弄杆烟枪,缺货去找顺子要,就说我说的,呃!有啥不明白的也去问顺子。”

  二喜哼哈允许着,见赵四没此外付托了,这才识趣的起身离开。

  赵四回到寺库时,天已经黑透。

  先是已往跟董善政,闲聊几句,商量明天一早去省城的事儿,定下行程之后,这才回到侧院住的屋子。

  赵四的女人--白秀娥,给他端烂懿榕的热水。

  白秀娥是赵四从别人那里,可说是抢来的女人,两人也没举行什么仪式,就住在一起搭伙过日子了。

  赵庄老家的赵老太爷,至今也还不知道,老儿子已经有了自己的婆娘。

  很小的时候,赵老太爷给赵四定了门娃娃亲。

  如今,女方家已对赵老爷子,体现过许多几何次,意思是俩孩子年纪都大了,早点将亲事给办了。

  只是赵老太爷是个犟脾气,当年赵四使气离家出走时,曾经放出过话来,说不再认这个儿子,赵四要是敢回家,就打断他的腿。

  因此对于亲家的体现,赵老爷子就只是装糊涂,能拖一时是一时。

  他是绝不会向儿子低头的,更不要说是去请他回家了。

  赵四哪里知道老爷子的难处,离开家后,没了柳树条子的威胁,如今自由自在,觉得日子过得挺滋润,基础也没计划回家这一说。

  这会儿,赵四将双脚插在水盆子里,搅动着盆里的水哗哗作响,他瞟了眼侧旁的白秀娥,懒洋洋的说道:“今天跑了一天,累,腰痛。”

  闻言,白秀娥放下手里的擦脚布,挽起袖口,蹲下身子来帮他洗脚。

  赵四已是狡诈的笑了,取出藏在袖子里,一支红艳艳丝绒花儿,探身插在白秀娥耳畔的发髻。

  然后,歪着脑袋,端详着白秀娥秀美的容颜,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唠扯着,顺便讲了明天一早要去省城。

  白秀娥并未感应意外。

  这些年,每次董家来人对账之后,赵四都要陪着去趟省城济南,已经成了老例。

  她只是像往常那样,嘱咐赵四路上小心,莫管闲事。

  白秀娥很了解自己男人,知道他是个爱管闲事的主儿。

  赵四听了,扯着嘴角坏笑着;

  “若不管闲事,如何抱得你这美娇妻。”

  “贫嘴。”

  白秀娥娇柔的笑着,站起身来,扭动着腰肢,端着洗脚水泼到了屋外。

  放下手里的铜盆,关上房门转身回到赵四近前,伸手接过擦脚布。

  赵四伸手将她拉倒在怀里,顺势滚到炕上,屋内响起咯咯娇笑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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