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力赶到拉萨已近下午六点,回到“棚户区”自己租住的小屋,一眼就看到了本该蹦蹦跳跳的女朋友。
“你是不是没用饭呢?”虽然内心焦急,他照旧忍着性子问。
“嗯,我不饿。”
“走吧,先去用饭。”林力走到女友身旁,含情脉脉地冲她颔首。
“不用再费心思了,我已经下定决心回去了。”
“所以我是吃完泡面剩下的桶了?”
“我不想跟你打骂。”
作出这番决定,夏云算得上深思熟虑了,单从眼下形势分析,没有考上事业单元基本意味着没有事情,没有事情自然没有收入,男友的微薄人为是不足以支撑二人走向未来的。
“打工,打工是不行能的,这辈子都不行能,尤其在拉萨。”夏云在心里深深自责。
至于回内地如何谋生,她已有了开端计划。
实在不行,还可以继续老爹的一套屋子、两间商铺,终究是饿不死的。
就算哥哥要分居产,他分两套屋子,五间铺子,总该知足吧。
退一万步讲,守着一套屋子、一间商铺也能过活。
女孩子嘛,挣那么多钱干嘛。
林力已经完成“变身”,“你允许我留在拉萨的,你让我报考拉萨的,你说过要跟我过一辈子的……”
放在往日,夏云定会意软,可现在,她的心坚如磐石、坚如盘石、坚不行摧、牢不行破。
“我真会杀了你的。”他使出绝招,双眼血红、怒不行遏。
“那你来吧。”
抛开执法及道德约束,林力也没有杀人勇气,况且是自己如此深爱的女友。
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一拳打爆了窗户玻璃。
血、鲜红的血顺着手指流淌,却已波涛不惊,没有半点疼痛。
“别这样折磨自己,离开我你会遇到更好的女孩。”夏云站在林力身后,想起大学里近在咫尺的柔情万种与无尽缱绻,同样心如止水,哪怕一丝涟漪也没有泛起。
“我已经买好飞机票了,今天晚上就走。”说完拉着早已备好的行李推门而出。
血红的阳光刺得人眼生疼,林力像是被砸掉了承重墙的屋子般轰然倒地,甚至呼吸都难以为继。
他给多吉打电话,“老哥,我快死了,能来救救我么?”声音降低、哆嗦。
很快,三个“狐朋狗友”凑拥而来,看着满屋狼藉与地上的斑斑血迹,赵强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跟人干架了?被人KO了?”
多吉瞪了瞪赵强,“谁在自己家跟人干架,你脑子被驴踢了?”语毕将林力拖起来。
看着鲜血仍不停地从他右手食指处慢慢渗出,芙蓉也破口痛骂,“你是真不想活了?”
林力突然痴痴地笑,“我还没用饭呢,你们得想措施。”
但其实,夏云并未走远,眼前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是啊,哪怕如何铁石心肠的人,也该有柔肠百媚的时候,况且是夏云这样的“小娇娘”。
“好歹给他个台阶,现在这样真会要命的。”夏云想,“如果带他回家见怙恃,他该明白知难而退的。”
至于为何要在大学“装穷”,为何要在大学“饱尝艰辛”地做家教,除了所谓历练,怕要归结为脑子抽风了。
还可能,为了不给自卑敏感的男友压力,才让她走上了现在的“不归路”。
林力被多吉与赵强一人一只胳膊地拽着走出房间,他的手已做了简朴包扎,起码血止住了。
“分就分了嘛,你个大男人,这么糟践自己能换回失去的一切么?”
芙蓉努力克制,可照旧骂,“你特么到底是多稀罕女的,老子给你介绍行不?”
四人在离“贫民窟”不远的一家饭馆前停下,熟悉的发香随风而来。
一转头,还真瞥见了夏云。
“对不起,你还愿意跟我回家见尊长吗?”她问。
赵强被狗血雷人的突发“剧情”吓得两腿打抖,“你是让我们过来虐狗吗?”
芙蓉不屑,“我可不是狗,再说,林力这屌丝有演戏的天赋?”
林力狠狠朝自己右手来了一拳,鲜血再次流淌,但他确信,这不是梦境,不是幻象,更没有穿越。
多吉松开他,“滚!狗改不了吃屎!”骂完狠狠飞了一脚。
“我愿意,虽然愿意,做梦都愿意。”
“那我们还用饭不?”赵强问。
“吃毛,以后别管这家伙死活。”多吉拦了辆出租车,头也不回地钻上车,很快就消失在拉萨街头。
赵强悻悻地看着芙蓉,“走吧,换个地儿坐会,横竖都出来了。”
林力对三人的“消失”全然不知,他站在夏云跟前,简直像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
“那什么时候去呢?”
“我已经买好机票了。”夏云一脸无辜。
“晚上就去?”
“对啊!”
林力用未曾受伤的左手掐指盘算,三天时间,加上周末,够了!
“行,那我现在还能买到票吗?”
他同样用左手奋力地刷着手机,“另有票唉,我买了啊!”
这样,他们当晚就来到了夏家,呃,“贫穷实在限制了我的想象力。”面对避暑山庄式的别墅豪宅,林力头脑发晕、走道晃悠。
第一次去夏家,更是战战兢兢、唯唯诺诺。
他们像是召开民主大会,七大姑八大姨、表姐表弟、叔叔婶婶,对这将要泛起在家族的男丁做最后审问。
“家哪儿的?事情怎样?怙恃身份……”林力脑皮发麻,精神模糊,尤其几杯“压惊”红酒下肚后,效果显著。
他举起酒杯对夏云的父亲高声说:“哥,来,来,我敬你。”说完一饮而尽。
隔日清晨,当他从这华美堂皇的“高级酒店”醒来时,夏云晤面就说:“你这次真死定了,各人都不喜欢你。”
为了彻底隔离夏云的悲悯之情,夏母同意二人共赴林家,理由是:看了那穷山旮旯,是小我私家就会放弃。对此,她深信不疑。
所以在见到林父林母并切身体验山村生活后,夏云果真对林力判了死刑,立即执行。
村里人却说林家引回了凤凰,不得了。
夏母半夜打来电话,深明大义地说:“我其实不阻挡你俩,明年先买房,100万的就行。”
怙恃总能语重心长地说:“人家娃挺好,爸妈都中意,你对她好就是对我们好,记牢了。”
夏云终于照旧做了乖乖女,不管林力如何苦苦纠缠以死相逼。
她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不久,她便换了号码,就此蒸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