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坦诚相待
“婉宁,我……”
温热的手抵在唇上,让他失了语言。
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良久,婉宁收回了手。
她要的答案已经拿到了,就不必再留在这里。
“婉宁。”
周平拉住她的手腕,在她期待的目光中,避开了视线,“之前说要做的商业计划弄好了,你带回去看看,有不懂的就来问我。”
婉宁眼眸中的光,一点点昏暗,直到消失不见。
“谢谢周年老。”
看着她抱着工具离开,周平颓然的倒在藤椅上。
许久,寂静的夜色里,传出一阵玻璃碎裂的声响。
婉宁抱着文件袋,缩在衣柜里,没有出去。
轻微的抽噎声,在黑夜被无限的放大。
翡翠起身想要去探个究竟,被小橘拉住了。
她摇了摇头,示意翡翠坐下。
两人听着绝望而压抑的哭声,一宿没睡。
清扬小筑又请医生了。
在新年的气氛中,这样不适时宜的消息,也没有几多下人愿意随处说。
各人都忙着过新年,忙着收拾回乡祭祖的工具,尚书府一时格外平静。
婉宁能下地时,都到腊月二十八了。
其他院子里都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唯有清扬小筑,因着她生病的事,安平静静。
婉宁借着小橘的搀扶,勉强在院子里转了一圈。
“太冷清了,我不喜欢。你叫人去外面买些工具来,也把院子装饰一下。晚上发压岁钱,每人多给些,随着我受委屈了。”
老家那边大爷爷新丧,赵氏虽说让府里收敛着些,但到底是过年,热闹照旧要有的。
小橘一一应下。
婉宁看她极重的心情,面上露出几分笑意:“怎么,要出钱我们管家婆不兴奋了?”
她哪里是因为这点钱财?
小年夜那晚发生了什么,她无从得知。只是女人烧了两日,说了许多胡话。等醒来后,却什么也不说,有时看着床帷,就能发一天的呆。
“你得空让淑媛姐姐来一趟吧。”
周年老送的工具,她也看了,具体还要看淑媛姐姐怎么做。要回乡祭祖,这两三个月的部署也要一起商讨一下。
“那奴婢亲自去购置工具,把慕娘子带进来。”
婉宁对小橘服务的能力很放心,没再说什么。
慕淑媛也有要事跟婉宁商量,但尚书府情况不明她也欠好轻举妄动,只能等着那边主动联系。
小橘给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放了半天假,见秋蝉离开后,才带了曹婆子出去。
慕淑媛是扮做店肆小厮随着其他人一并进来的,只在门房处被问了几句。有小橘在,他们也没有为难就放了进来。
“女人。”
慕淑媛进门乍一看婉宁,愣住了神。不外才月余没见,她怎么就成了这幅样子。面色苍白,小脸瘦的只有巴掌巨细,凸显的双眼大的吓人。幸亏那双眸中另有神采,否则真担忧她……
“淑媛姐姐过来坐。”
婉宁倒了茶放到她手边,她未便久留,每次来都是长话短说,今日倒是无碍,能多呆一会儿。
“铺子的事情,辛苦你们了。”
慕淑媛并不觉得辛苦,比起困在永安县后宅的日子,她现在快活许多。因着婉宁的资助,女儿的身体也徐徐康复,等稍大些就送去女学,念书识字。
“女人,贺叔被我安置在铺子里当车夫,追查他的人,不知怎么纷纷销声匿迹了。”
她去之前接人的小院看过,有其他人来翻查过得痕迹。也不知是真的诓骗住他们,照旧被其他事绊住了脚。
只是,从魏家出来的旧人,可不止是贺叔一人。有眷属的离开了,剩下的没有去处,大多在码头当工。他们曾经为姑父卖命,现在落得这样的下场,难免让人唏嘘。
“你想为他们寻个遮风挡雨的去处,并不难。”
婉宁喝了口茶,压去喉间的痒意,将这几日琢磨的事情说了出来。
“花容并不是恒久之计。”
若是一旦周年老那边断了供货,就无法运作。从外洋购置原质料,价钱置β要翻上几倍。
她将周平给的筹谋书,递已往。
“这是我后期的计划,你先看看。”
慕淑媛捏着细软的纸,惊讶不已。大盛如今最好的兴隆纸,比不得这分毫。再看上面的文字,各个娟秀笔直,比印刷的还整齐。
她收了心神,仔细去看。瞳孔紧缩,不由的叹息作声。
还要再看,却发现只有两页。
“如何?”
慕淑媛苦笑:“我自以为在经商方面颇有天赋,如今看来不外是井底之蛙。不知提出这方案的人……”
“不必担忧,他……是我兄长。”
慕淑媛自然知道不是尚书府的那位大令郎。看婉宁的神情,她也曾经历过,又何尝不懂。
“淑媛姐姐,你可愿将它变为现实?只是兹事体大,我信得过你,但旁人……”
“我明白。请容我考虑一二。”慕淑媛知道,婉宁要她的忠诚。不是这种随时可以结束的雇佣关系,而是可以掌控的,恒久的关系。
婉宁也不逼她,转而说起其他的事情。
“你也知道,我在查魏家的事情。不仅是我,追查贺叔的人,定然不是同一拨。这背后之事,牵连甚广。”
慕淑媛跟贺叔聊过,两人的看法一致,约莫跟朝廷重臣有关。
婉宁摇摇头。
“这是梁王与当今的较量。”
慕淑媛惊呼一声,又忙捂着嘴。姑父只不外是个四品参将,若不是贪墨之事,基础你没有什么存在感,怎么就牵扯到了……
“此事认真?”
“我有七成掌握。”婉宁说的笃定。
周平给她分析过,若是真存在这样的账本,若是被天子获得,梁王只有两条路,反和死。若是梁王获得,就能继续养精蓄锐,伺机而动。
慕淑媛即是再见多识广,也是一个女子,所能接触的人和事也仅限她这个阶层所能接触的最高。一下子牵扯出这样的大事情,她心跳都快了几分。
“那你又为何牵扯其中?”
婉宁只是一个闺阁女子,甚至在半年前,王家三女人唯一所被人知晓的就是她体弱多病。
“覆巢之下无完卵。我大伯有从龙之功,整个王家都是明晃晃的保皇党,若是梁王乐成,我逃不外一死。”
你可以嫁人,祸不及外嫁女。
慕淑媛要开口,想到自己的经历,苦笑一声,祸不及外嫁女,她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