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纵使相逢应不识

　　不算盛妆出席，却也精心妆扮了一番。

　　“李主任，你好你好。”

　　“张总，久仰久仰。”

　　双方很是客套地问候一会儿，连我这个小虾米也被握手了，开心。

　　双方都来了几个领导，再加上带的秘书律师之类的，来了一屋子人，幸好包间足够宽敞，才不显拥挤。

　　今天应该我们这边做东，外交之后，李主任邀请各人入座。看李主任的态度，张总应该是那边的卖力人。“张总，请坐请坐。”主任拉着张总上坐，张总摆手推辞，“这位置今天我可坐不了，一会儿我们裴总要来，足以显示我们的诚意了吧，照旧李主任面子大啊哈哈哈。”

　　各人都陪着笑，都是职场老狐狸了，李主任先是露出受宠若惊的心情，“裴总我是久仰台甫啊，只是这裴总日理万机，这次的项目是有点规模，但也不劳裴总亲自来吧？这，我们这，坐卧不宁啊。”

　　“不是你想的裴总，但是这“山河”，后继有人了哈哈哈。”

　　李主任也随着哈哈大笑，我敢赌钱他没有听明白什么意思。我也听不懂这打哑迷一样的你来我往，只是总感受这话有点似曾相识。

　　呵呵，也姓裴，姓裴的是不是都有钱。

　　菜色丰盛，电动转盘缓慢旋转着，倒是省了转桌子的礼仪这一大麻烦。主位空悬，各人都不能动筷子，上位者在那寒喧，我们在下面赔笑，各人水都喝了几杯了，服务员终于把门推开了。

　　各人一起往门口看去，看到来人，张总他们率先站了起来，“裴总。”我们这边也赶忙站起来体现迎接，如果不是旁边的何姐拉我，我都忘了站起来。

　　不是李主任想的那个裴总，是我想的那个裴总。

　　两个多月，在我想让已往的都已往，在我想不念进往，不畏未来的时候，在这一吵喧华闹的屋子里，在这为名为利的饭局上，我又见到他了。

　　裴南风。

　　我一眼认出是他，却又觉得不是他，照旧那张脸，照旧那个身板，可是他周身说不出哪里变了，让我觉得好陌生，陌生的像是第一次晤面。

　　“欠美意思，有个聚会会议延长了。”他跟李主任说话，往空位走去。

　　他认出我了吗？我抓了一下半身裙，我也变了吗？于他而言，我们是不是第一次晤面？

　　“没有没有，裴总年少有为啊！“李主任从对方的态度也判断出这穿着得体西装的挺俊青年是谁了，也反映过来什么叫后继有人了。

　　“虎父无犬子啊，虎父无犬子。。。。。。”又是好大一番溢美之词。裴南风应该是实在听习惯了，照旧带着礼貌而疏离的微笑，“谬赞了，少不更事，照旧多学习才是。”

　　“哪里哪里，裴总谦虚了。”

　　他们外交着握了手，终于坐下了。

　　我一直在直勾勾地看他，何姐拉我我才坐下。

　　“柳梦烟，你今天怎么回事，你给我注意点，别给我丢人。”何姐小声跟我说话。

　　“嗯。”我应了声，深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身体坐好，尽量保持自己的仪态。只是他在最上住，我在最下位，一抬头就是直视。。。。。。

　　他与李主任聊着，谈笑风生。我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熟悉又陌生，这感受让我如坐针毡，我今天就不应来，我一个小虾米来这种局凑什么热闹啊？

　　他们在那里虚与委蛇，明明各自为了利益，却能像认识多年的朋友一样有说有笑，而我这个真正认识多年的朋友，却连与他对视都不敢。

　　李主任和张总划分坐在裴南风的两边，他会左右转头与他们面劈面聊，这样视线就每次都扫过在他劈面的我。

　　他肯定认出我来了吧，他又不瞎。

　　怕他认出我，但是更怕现在，他认出我又似乎完全不认识我，目光一点停留都没有。

　　他比我强，不光已往的事已往，还都忘了。

　　我低下头，不再看他勿勿扫过的目光，心里是说不出的情绪翻涌。

　　那天电话没买通，微信里最后几句话是他说的，“刚下班，马上到。”“小区门口有卖糖葫芦的，要不要给你带一个？”然后是几天后，我发的带着红色叹息号的对不起和谢谢你。

　　我一直在想，他该有多绝情才气做到说断就断，做到直接决定老死不相往来。今天我亲眼见他，他比我所能想到的还要狠绝一点，我就坐在他的劈面，他都可以无视我，他都可以一点情绪起伏都没有，他都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他真的很厉害，我是心里没有别人的渣女，但他比我厉害一百倍。

　　我低头想着事，何姐时不时在桌子下碰我两下提醒我。

　　可我真的抬不起头来，劈面这个妖魔鬼魅，你绝情就算了，你还要破坏我的仕途。一定是我上辈子欠你的，差池，都怪上课那天，见色起意，一步踏上不归路，真是悔不应当初也没用了。

　　我想着想着，已经酒过三巡，我的脖子都酸了。

　　“柳梦烟，”何姐把我从思绪里叫醒，我能感受到她有些愠怒，只是这种场所没法发作，回去肯定把我大卸八块。

　　大卸八块我也没措施了，我也不想要害时刻掉链子啊。

　　“还不敬裴总一杯，以后这相助项目还要劳他多看护呢，都是年轻人，你也跟裴总好勤学学。”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我知道何姐只是客套话，奉承裴南风的，可是我听到跟他学照旧手抖了一下。

　　我现在是客户经理，一点酒不喝是不行能的，可是我跟单元说了我也就是一杯的量，平时也都是能推脱就推脱，幸好现在酒桌文明多了，不会疯狂的劝酒，究竟现在人的身体都是亚康健，在酒桌上喝走的人太多了，各人也都投鼠忌器了。

　　我已经很久未曾喝多了，最近恰好没有什么局，我已经一个月没有沾过酒了。

　　何姐凭据我平时的量给我倒了一杯。

　　我听话地端起酒杯站起来，这是今天第一次与裴南风对视，我两只手扶着酒杯，照旧控制不住的手抖，我张嘴无言，实在是不知道该对他说点什么祝酒词才算适时宜，我也是第一次以敬酒的方式跟他喝酒。

　　各人都眼巴巴等着我，他们肯定在想这么上不得台面的新人为什么要带来。

　　裴南风没有难为我的意思，他轻轻地笑了一下，说完“不会喝别喝了，我不逼女人喝酒”，把他手里的酒喝了。

　　这是他今天跟我，哦不，是这两个月跟我说的第一句话，熟悉的嗓音让我如蒙大赦，我看着他，许多几何情绪想要迸发出来，被我强行拦截在眼睛里，我想他是能看懂我的眼神的，可惜他喝完就去看别人了。

　　这杯酒，我到底是没有敬他。

　　李主任忙解围，“年纪小不太懂事，也没见过这种局面，您见笑了。”

　　我知道我小小的仕途，今天算是走到头了。

　　我看他的眼睛微微红了，他的酒量我知道，换算成白酒半斤就到了，再多点也能喝，但是会特别难受。

　　我们这边还在疯狂地敬他酒，我也不知道明明他现在是被舔的那个，为什么不拒绝，只要说我够量了谁还敢逼他喝。

　　“我们这个海中花园项目啊，沿海造岛说不上大但也不算小，到时候开了楼盘，那是真正的海景房，这房价想必贵方心里也有数，利润在后头呢，这多家银行得了消息，也都在积极的寻求相助，那个xx银行约了我们好频频了，这不是最近几天公司事多，也没时间晤面。。。。。。”裴南风静静地吃了几口菜，张总饰演着他的讲话人。

　　这虽然不是把喜马拉雅山填太平洋，但是在沿海造岛也是不小的工程了，具体能不能建成也不是一朝一夕或者片面的事，需要运动的枢纽多了。

　　“这事现在敲定不了，我们只是来问问贵方的相助意向，具体事宜还得跟你们的上司谈。究竟，咱们这些年一直有相助，照旧优先考虑你们。”

　　“是是是，”李主任连忙颔首，“我们这边您放心吧，咱们相助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我们绝对有诚意，我这次来也是带着我们行的诚意来的，这是具体的算数指标，都汇总在这里了，您过目。”

　　李主任的秘书双手递已往一个文件夹，张总接过简朴翻了几页，拿着给裴南风看了几眼，他面无心情，丝毫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我看着李主任也是专心的看他，不由想笑，浸淫职场多年的老狐狸也看不透裴南风吗？

　　他偏过头微笑着看一眼李主任，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没有说出什么判断，张总也把文件合上。“这里的菜不错，我竟不知道另有这么个好地方。”

　　这是什么意思，不满意的意思呗。

　　“裴总，你看这，这我们已经是给出最大限度的条件了。。。。。。”

　　“用饭，后续再谈。饭桌上数据也谈不清楚。”

　　好吧，另有后续就行。李主任尬笑一下，也欠好继续说什么，“好好好，那咱们后续谈，我们派人去贵公司造访。来裴总，为了咱们的相助开端告竣，我敬您一杯。”

　　怎么就开端告竣了?裴南风允许什么了吗？所以我果真照旧一个没有经验的新人。

　　我不想看他喝酒，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拒绝。

　　我想起来我曾经允许过他，替他在酒桌上喝酒，我苦笑一声，可是那都是曾经了啊。现在我和他都和纵使相逢应不识差不多了，我还怎么替他喝酒。

　　再说了，我们现在是谈判双方，本就是对立面，我现在有什么资格，以什么身份替他喝酒呢？

　　我在单元的人设就是一杯的量，我要是替他喝了，我撒谎了不说，以后也欠好混了。

　　我只能看着他一口一口，心里比我自己喝醉还难受。

　　我有一万个理由不帮他，可是当我看他几不行看法皱了一下眉的时候，我照旧站起来了。

　　今天我本不应来的，但是我既然来了，那就是我该来的，老天爷部署我来帮他的。

　　“早就听闻裴总少年英才，今日一见，果真是芝兰玉树，风姿潇洒，我敬裴总一杯吧，也好慰藉我这一片仰慕。”

　　我想现在我看着他，和看着嫖客差不多。

　　各人先是对我这个有点惊讶，随后又转为了然于胸的神情。尤其是对方，显然对于带我这么漂亮，但是啥也不会的来干嘛，有了一定的体会。

　　我方他们没想到我会突然这么说，尤其是我喝了一大口后又说，“裴总海量，但我仰慕裴总，斗胆就把这杯替裴总喝了吧。”之后，他们的脸上带着点震惊和羞赫。

　　他们或许有恼意，我这突然反水胳膊肘向外拐，而且这明显的美人计也算是降低了他们的水准，但是他们又隐隐寄希望于我的美人计能够乐成，横竖就是人心很庞大就对了。

　　果真是业精于勤荒于嬉，太久没喝了，第一口就呛到了，难受的我压抑地咳了几声。

　　掉臂众人的脸上精彩纷呈，我只关注裴南风。他照旧淡定的没有什么大的起伏，但他看我的眼神有一丝松动，被我灵敏的捕捉到了，我心里苦笑，没事就算今天胃出血也值了，就当是没有发出去的给他的赔礼致歉。

　　“喝点水。”他用他的茶杯倒满水，微笑着在桌子上转给我的时候，各人就像是接到了什么信号。

　　我们这边是利益战胜了羞耻心，故意给他敬酒，然后用眼神勉励我给他挡酒。

　　他们那边预计也只能叹息这美人计阴险狡诈，防不胜防，他们老板又青春年少，血气方刚。。。。。。横竖是对我碰杯可没一丝客气。

　　一会儿我就喝了三杯，没有一斤也有八两了，放在以前我一点事没有，现在我胃里像着火了一样，烧的我难受，而且喝太快了，酒劲很快就上头，幸幸亏我以为要晕死已往之前，今天的酒局结束了。

　　“李主任，公司另有事，失陪。”

　　“您忙您忙，酒下次再喝！关于这个相助您看什么时候方便派人去您的地方详谈?”

　　裴南风看了一眼张总，“你部署。”

　　张总颔首应了。

　　裴南风走之前，还专门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就算是身体软软的想摔倒，也僵硬了一下。

　　我的仕途走到头，他前面又给我修了一段路，又给我买通了。

　　他一直都不是个坏人，对我。

　　是我对他，坏透了。

　　我原来想苦笑一下，谁知道嘴刚动一下，呕吐的感受就涌上来，幸好不远处就有垃圾桶，我扶着垃圾桶吐个昏天黑地。

　　几个领导都是男人，他们也不能说小柳你这事，干得好干得漂亮啊，我们没想到你另有这才气呢，但是他们心里肯定这么想的。

　　只有何姐一个女生，过来帮我拍背，给我拿了一瓶水漱口。

　　“小何，你把小柳送回去吧，回去好好歇一歇，明天给她放一天假。”

　　平时迟到五分钟就要扣钱的单元，竟然要给我放假，我也算是为单元拼过命的元勋了吗？

　　我不是为了你们啊，但是为了这一天假我也不能说。

　　我躺床上肚子空空，适才吐也是吐的酒和胃酸，因为我险些没吃什么。想念那一桌子菜，总共也没有动几筷子，我真想举报他们，铺张浪费，不想用饭为什么上饭桌，聚会会议桌上不能谈吗？

　　下次我一定先吃饱了再去。

　　可是现在我好饿啊，谁能给我煮一碗面条吃。我脑袋昏昏躺床上，一动都不想动。

　　我想虽然后面是我替裴南风挡的，但是他之前也没少喝，那些也够他受的了。

　　他和我一样欠好过，我就平衡了。差池，我没有了夜草，明天肯定又瘦了，所以照旧我更欠好过一点，我又不平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