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泽
温玉片面宣布他和沈执结下梁子了。
主要体现为接下来的两天,抛开戏里不算,他开始对沈执看不顺眼起来了。
好比正是中午用饭的点,剧组各人都是苦哈哈的吃盒饭,包罗导演都皱着眉头捡着盒饭里的两块瘦肉嚼吧嚼吧吞下去,一片愁云昏暗间,唯有沈执雷打不动的继续自己的四菜一汤,大鱼大肉、荤素合宜。
似乎察觉到了温玉羡慕的眼神,纷歧会儿沈执坐下一号马仔小伟,江湖人称伟哥的小助理便会颠颠跑过来,问温玉要不要吃。
温玉:“……”
抱紧我的小饭盒.jpg
哼!
大丈夫不吃嗟来之食!
再好比,《心笼》原著身为不行言说的十八禁小叉书,偶尔亲密戏过于猛烈后,温玉总会被亲的七荤八素,嘴唇破皮。
沈执疼不疼温玉不知道,但是温玉很生气,为此某次吻戏后温玉故意拿着瓶西瓜霜,板着小脸走到沈执休息的板凳旁,慢吞吞犹如0.1倍速的捏着嘴唇喷药。
其行动之内涵水平令小微大为震惊。
我的宝你怎么黑化的这么快!
年轻英俊的三金影帝漫不经心的撩眼看来,眼神淡淡的,有些寡淡疏冷的笑了。
下一场亲吻戏,温玉到底照旧不敌前辈脏,硬生生被摁在墙上亲的又哭又叫。
眼泪流满雪颊,粉粉湿湿的眼皮肿的像小桃子,睫毛粘成一缕一缕,胡乱的翘着。
王国成在摄像机后看的都是一阵头皮发麻。
觉得手有点颤,生怕这部戏还没结束温玉就先被如狼似虎的男人生吞入腹。
奇妙的气氛连续了三天,还没等到因公务推迟进组的程缪的到来,温玉先接到了刘胖的电话。
栉风沐雨的男人坐着大巴泛起在了剧场,和王国成谈判两句,素来要求进组期间不允许演员请假的王国成眼神庞大的看了眼仍不在状况的温玉,点颔首便放行了。
直到被刘胖带上大巴,温玉还迷迷糊糊的搞不清状况。
“胖胖,怎么了?”
大巴车上坐着五六个衣着整洁的男人,他们穿着暗色系的衣服,两鬓花白,脸上有着岁月镌刻下的深重痕迹,神色寥寂,说不出的伤感。
刘胖带着温玉在大巴的最后一排坐下。
快要半个月不见,刘胖先捧着温玉的小脸上下看了看,满眼老父亲似的心疼:“瘦了。”
温玉吸吸鼻子,立刻委屈起来:“胖胖,你都不知道剧组的盒饭有多灾吃!”
“赶明我把小陈派已往,专门让他给你送饭。”
小陈是温玉的另一位助理,不外平日里不像小微那样处置惩罚生活琐事,他一般都卖力温玉的线上运动治理,例如粉丝群治理、近期运动通告宣布等等。
温玉重重的点颔首,含着鼻音:“一定要赶忙让陈陈来。”
刘胖失笑,看来温玉这半个月是过得不太如意了。
他摸摸青年柔软洁净的黑发,温声道:“拍戏是不是很累?”
“嗯,”温玉恹恹的垂下眼,小声道:“……比拍mv累多了。”
刘胖耐心询问:“那你忏悔来拍这部戏吗?”
温玉一愣,漂亮冶艳的丹凤眼眨了眨,粉粉薄薄的眼皮上翘着,软声道:“不啊,胖胖,拍戏好好玩的。”
他弯着眼睛,像是知道刘胖想要说什么,率先道:“再给我一次时机的话,我照旧会来参演这部影戏。”
然后再认识温年一遍。
他的人生,我照旧会帮他完整无误的重现。
我想让全世界的人都认识我的新朋友——温柔善良、闪闪发光的温年。
那个消失了长达几十年之久的故人。
那个在一个茫茫雪夜,怀着僵冷的心,徐徐走入黑暗的人。
“如果温年现在正在地球上的某一个角落平静的生在世的话,”温玉抿着唇,认真的说:“我想通过这部影戏,向他打声招呼。”
“告诉他,你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我真的很想认识你。”
恋爱不应该是你的全部。
你应该有更好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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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巴车逐渐放缓车速,即将到目的地的时候,刘胖神色庞大的从公牍包里掏出一个条记本,递给温玉。
“我们今天是要去见一小我私家,”刘胖说:“本子上的资料,你可以先看看。”
温玉一脸疑惑,接过刘胖手中的羊皮记事本。
本子外貌皱痕阵阵,看起来经过岁月的洗礼,斑驳不清。
触摸着这片皱痕,温玉的心不知不觉得沉静下来,隐约的,他感受自己即将知道些极重的历史。
大巴车上的众人开始行动,全部平静有序的整理着衣服,气氛沉肃。
温玉垂眸,小心的掀开记事本。
记事本扉页用钢笔写着寥寥两行字。
字迹深重,得以看得出执笔人其时不平的心绪。
【严心月,写于二〇〇二年三月。
我以为在那一天到来前,我会死,但我在世。
这也许就是沈行泽和沈牧在天上保佑着我,他们愿我在世,他们佑我无灾。
这些事情,总要有人记述,有人将之公之于众。】
大巴停下了,外面是一望无际的公墓。
天空雾蒙蒙的,空气中漂浮着极重的水汽,庄严肃穆的墓碑上刻着差异的纪念语。
下车前,温玉掀开了日记的第一页,看到了女人略显急遽的条记,潦草胡乱,像是某种压抑的发泄。
【这是我实习转正的第一天,也是我第一次见到沈行泽。
医院走廊的灯很亮,苍白的亮,我跟在老师身后,低着头,想的照旧刚刚推进太平间的那个男生。
他很瘦、很小,露出来的胳膊上是斑驳的痕迹,朋友曾告诉我,跳楼死的人死相最惨,死前蒙受的痛苦也最剧烈。
我也曾和她开玩笑的说,如果真的要死,我一定不会跳楼。
走廊尽头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沈行泽,我永远不会忘记。
高高瘦瘦的青年穿着邋遢的衣服,胡子拉碴,头发脏乱,像一条刚从臭水沟里爬出来的落水狗,佝偻着身体,近乎蹒跚的扑到了老师腿前,沾满污泥的手指紧紧地拽着老师的手,嘶哑的、绝望的冲我们祈求。
他说他想见他的弟弟最后一面。
他跪在地上给我们磕头。
我死死地捂着嘴,又畏惧又惆怅。
因为眼前这个男人,永远也见不到他的弟弟最后一面了。
他来的……太晚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沈行泽。
我以为这会是我们之间的最后一面。
可厥后我才知道,眼前这个形销骨立、苟延残喘的男人,在那一刻起,就疯了。
往后他的余生,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为了复仇而存在。
我也不知道,我竟会加入进来……成为这段历史的亲历者。
哪怕如今是沈行泽死后的第三年,我依旧要说,他从没有蔑视执法、罔顾理法,他只是想让那些杂碎,为沈牧偿命。】
像是飘在空中,温玉呼吸不畅的被刘胖拉着,浑浑噩噩的跟在几个男人身后走向墓园深处。
那里竖着两块墓碑,连成整体,密不行分。
上面写着沈牧、沈行泽之墓。
下面刻有一行小字,是对沈行泽短暂一生最完整的归纳综合。
“——听从判决。”
“——放弃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