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心也没什么用处,明日大可以走一步看一步。
横竖这片大陆存在修为压制,她大可不必担忧对方修为远超她自身。
这么多年行走江湖,她也几多熟识除妖师们的手段,至少和那个冒牌货打个平手是没问题。
入夜。
检查完了向问晴的作业,原琉璃就睡了已往。
她从未做过如此真实的梦境。
意识苏醒的瞬间,原琉璃就呛了口水。
眼前是波涛汹涌的海面,咆哮的海风卷起巨浪,阴沉的天色笼罩在头顶。
饶是原琉璃自诩熟识水性,也只能艰难地在海浪边浮浮沉沉,被与她一般高的浪拍来打去异常狼狈。
远处灰蒙一片的景色中,似乎有一个白点。
原琉璃艰难地向那个偏向游去。
良久。
“哈,哈...”上岸后的原琉璃很没形象地喘着粗气。
直到抬头她才注意到,那个跟苏楼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正盯着她看。
“又是你?”
“这次是落汤鸡。”
这个男人跟苏楼果真天差地别,嘴上擦了毒似的。
“这里是哪。”
“海边。”
问了和没问没什么区别,原琉璃觉得自己拳头硬了。
“你是谁?”
“苏梧崖。”
男子理了理被狂风吹乱的头发,带起一阵丁零当啷的响声,原琉璃这才发现苏梧崖那身宽大衣袍之下的四肢上穿着铁索。
“今天天气不错。”
苏梧崖难得地开始找话题。
您这很差池劲啊!谁被锁在这破地方还能说出天气不错的话来。
“我觉得,这天气一点都欠好...”原琉璃如实回覆。
究竟她适才就在这鬼地方游得精疲力尽,还要被讥笑是落汤鸡。
“只要你想,现在就是晴天。”
“莫名其——”
金灿的辉煌穿过云层,射在海面上,翻涌的海浪平静了下来。
原琉璃望着海岸,怔住了。
“怎么可能。”
这局面也太唯心了吧?
苏梧崖盘腿坐着,手肘撑着下巴,似睡着了一般。
阳光洒在他身上,却驱不散他眉宇间的冷气。
“你曾经,是人是妖?”
“是人。”
“你如今是人是妖?”
“半妖。”
“你如今依旧是人。”
原琉璃照旧头一次听到这样的回覆。
“半妖,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是人族,也可以是妖族。”
他伸脱手,任由海鸟停在他指尖。有几分湿漉漉的衣角被海风扬起,让他看起来就像是随时要飞升一般。
这样如谪仙般的人,为何会被锁在这里?
“有恶必有罚,这就是万物之理。我也不外是在接受应有的命运而已。”
他的眼神充满空虚,原琉璃曾经体会过的那种空虚。
那是大仇得报后无所事事所带来的空虚。
当年诛杀独孤延后,她将独孤延的每一处心血毁得一干二净。独自坐在空荡荡的万毒谷,看着火焰燃起,吞噬这片噩梦般的地狱。
痛快酣畅之后,就是难以填满的空洞。
恩怨了却,一无所有。
“你在等死?”
她没有收到回覆,梦醒了。
窗外传来三更的打更声。
苏楼坐在窗前。
“滴滴滴”的铃声在他耳边响起。
他抬手,接通。
“姑姑好。”
劈面的声音很年轻,却满是怒意。
“你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一上来就开始兴师问罪,苏楼的心情也不太好。
“是姑姑太防着我了,我其实很乖的。”
苏楼的语调微微冷下来了,说话直接戳人心窝子,狠得不似平常。
“照旧说,因为我不是苏宁梧,欠好被你控制——”
“苏楼!你够了!你不配和他相提并论!”
劈面的女声充满了急躁。
“怎么照旧这几句话,听得耳朵都要长茧了。你既然这么厌恶我,大可以眼不见为净。横竖那件事之后我们已经彻底撕破脸了,不是吗?”
劈面缄默沉静了。
他就知道,一旦矛盾双方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就很难再息争了。
“你这么想赶我走,我给你提供个证据。”苏楼语调平静,却掩不住他的疯狂。
“我对宿主解锁了影象调取权限,凭据治理局的划定,故意对宿主解锁影象调取权限,判处禁闭室处罚一月,解除所有职务逐出治理局。”
“你疯了!”
“呵,我是个疯子这种话最开始可是你自己说的。”
苏楼轻舒一口气,关掉了通讯,随后将人拉进了黑名单。
现在这个样子,要是被小璃子看到了怕是也不敢说认识他。
他闭上了眼睛,深呼吸三次。再次睁眼,将所有的戾气深埋在笑意之下,再无人可察觉。
“完事睡觉!”
他可是直接把某个大神请出来亲自给小璃子解说对策了,希望小璃子不要辜负他一番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