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 搬离皇宫
管愈看着神色郁郁的孟小鱼，也将她的心思猜着了七八分。这丫头睡了三个月，不会是有些不想活了吧？他眸中的不悦和紧张更盛了几分，问道：“小鱼儿，你想离开我？”
他说得很委婉。所谓的离开，去治理瘟疫离开，去阎王殿也是离开。
孟小鱼被问得很是尴尬。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就算能在世，前面有葛若兰，中间的她被认为已失贞操名节，后面另有十个南川美女和不知几多个会被用种种方式送过来的妙龄女子。
她想离开这里，无论是在世照旧去死，都不要待在皇宫。可她却舍不得也放不下管愈。这么多年来的风风雨雨都走过了，她如果离开的太决绝，他到底能不能受得了？他的内心深处，对城楼之辱又到底有多盘算。
她突然想起梦境中读过的一句话：上帝啊，请赐予我平静，去接受我不能改变的；赐予我勇气，去改变我所能改变的；赐予我智慧，去分辨这两者的区别。
如今的她，好怕轻易地放弃了不应放弃的，顽强地坚持了不应坚持的。
“皇上，我……”她艰难地说道，内心极为挣扎，到底该不应说出真相？
“小鱼儿？”管愈目光灼灼，不易察觉的紧张与痛苦掩藏在如深潭般幽深的眸底。
“那日在城楼上…….”孟小鱼照旧想解释一下，不管他信与不信。
“小鱼儿！我不在乎，我不在乎！”管愈伸脱手捂住她的嘴，手和声音都发着抖，“我只要你在世，在世便好！”
他只要她在世，活在他看得见或看不见的地方都行，只要她能好好在世。
孟小鱼就在这转瞬间悟明白了他的心，进退得失和去留取舍也都有了答案。
他真的不在乎，但他的手和声音都在抖。
她徐徐闭上眼，泪水忍不住滚落下来。此时现在，她再坚持解释已属多余。
“皇上，我乏了。”她感受到胸口一阵窒息般的疼痛，便想着把他快点赶走。
管愈用帕子轻轻拭去她的泪水，柔声说道：“那你睡，我便待在此处批阅奏章。你若醒了便唤我。”
“嗯。”孟小鱼轻轻应道，依旧闭着眼，听到他离开榻前坐到桌案旁，忙转身将脸朝向里面，拿起枕头捂住嘴，装作不经意地咳嗽，将胸口瘀滞之物吐出，果真又是一口血。
“小鱼儿，你有何不适？”管愈听出了她咳嗽得有些奇怪，急遽跑回榻前。
“并无。”孟小鱼将枕头藏进被中，紧紧抱在怀里，不敢转头看他。
管愈照旧不太放心，伸脱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这才叫了程公公进来，低声付托了几句，让人帮她把参汤、吃食和药物都准备好。
孟小鱼并未立刻睡着，躺在榻上许久，心中盘算着如何才气让管愈放她出宫去住。
皇宫中唯一令她留恋的只有管愈，可她却不忍心让他看着她死去。如若要死，她也不想他看着她死，她要躲到一个他看不到的地方去。
她在迷迷糊糊中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她酿成了一条鱼，在无穷无尽的海水中来去自由。
突然，一条梭子鱼张开大嘴朝着她冲过来，她吓得四处逃窜，刚刚逃离梭子鱼的追捕，惊魂未定之余又看到一条大金枪鱼朝她游过来。她赶忙转身朝侧面逃离，迎面却撞醒了一条正在睡觉的明白鲨。还好她反映快，从明白鲨的肚皮下穿梭而去，使劲朝着不远处一丛浓密的水草游去。突然，海水一阵急促的流转，她身不由己地随着海水转动，等她名顿开地看清楚一条虎鲸巨大的身子时，她已经随着海水流进了虎鲸的嘴里。
“啊！！！”她惊叫着从梦中醒来。
“小鱼儿！”管愈三两步便冲到了床榻边，见她满头大汗地坐起来，脸色大变。
“皇上。”孟小鱼虚弱地叫了一声。
“又做噩梦了？”管愈扶起她，用袖子认认真真地帮她抹汗，满脸的忧伤和焦虑。
“皇上，原来纵然是做一条鱼，也并非绝对自由。”
“小鱼儿，只要你的病能好，我给你绝对自由。”
“真的？”孟小鱼终于找到时机了，内心一阵欢喜。
“你想要如何？”管愈见她笑了，越发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她果真照旧自由散漫惯了。即即是病着，也不想被拘着。
而已，即便她愿意留下，他也娶不了了。
“皇上，我能去农庄住吗？”
“好。等你……”管愈本想说“等你病好了再走”，一抬眸却看到孟小鱼身侧的枕头，那上面一大片血迹，已经干了，却令人触目惊心。
他的眼眶立刻变得通红，眼中水雾渺渺。
原来，他误会她了。她不是不想被拘着，她是不想他看着她死。
“小鱼儿，”他声音哽咽，“我要你在世。无论如何，你要在世。”
无论如何，他要她在世。为了让她在世，他愿意支付任何价钱。
“好。”孟小鱼答这话时，心中并没有谱。
在世现在对她来说是一个很奢侈的希望，但她不想管愈绝望，不忍心看到他那痛苦的眼神。
“我明日便派人送你去农庄养病。你定要在世，时刻让我知道你活得好好的。无论如何，我要知道你活得好好的。你定要在世，让我心安。”
管愈流着泪在她额头印下深深一吻。
从今往后，没有她在，他身边围再多的人，他也不外是孤苦伶仃。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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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大队人马声势赫赫地送孟小鱼到了农庄。
到了农庄后，孟小鱼才发现那里早已焕然一新，田土都耕作得极好，她之前令人挖的池塘也种满了荷花，旁边甚至还建了几个小亭子。竹林越发茂盛，随处鸟语花香。
她之前来农庄时都是男儿装扮，又未曾讲明身份，故而张青山见到她时，先是一惊，旋即名顿开，明白她才是农庄真正的主人，忙谨小慎微地迎了她进去。
“最近皇上经常派人过来资助修整农庄，孟将军也时常会派人送工具过来。小的便猜东家准是个大人物，却未曾想到竟是女人您。”张青山说道。
“你照旧错了。”孟小鱼笑道，“这农庄的方单上写的是孟安归，那是我兄长孟将军的名字。”
“哦，原来如此。”张青山有些尴尬，“女人此次前来是要短住几日？”
“长住，以后我便待在这农庄养病了。”她看了一下跟在身旁大堆的宫女太监，觉得管愈这是要把皇宫搬到农庄来的架势，“青山，你怙恃身体可好？”
“托女人的福，他们身体都好。只是之前跟他们一起留下来的七个老人已经走了三个。”
“哦？可有好好安葬他们？”
“都给择了墓地安葬了。”
“青山，你也看到了，我带了不少下人来，外面另有不少护卫。以后此处怕是会有诸多事要管。我既已免了你的奴籍，你也已娶妻生子，我便给你个决定自己去向的自由。你若愿意留下来，便仍旧管着这农庄巨细事务。你若想离开，我便帮你买处屋子住着，以后你的孩子们大了，你也可为他们谋个好前程。”
“小的能有今日，都是拜女人所赐。小的就一粗人，还能谋到帮女人管农庄更好的差事？只要女人不将农庄卖了，小的便一直在这儿，哪儿也不去。未来娃儿大了，小的也变老了，到时女人若看得上，小的让娃儿帮女人管着这农庄。”
孟小鱼轻笑道：“如今皇上推行了科举制。你家娃儿该学着念书写字，大了去考个一官半职的，岂不比在这农庄强？”
张青山有些欠美意思地讪笑：“这个小的不懂如何弄，今后还望女人多多提点。”
“如今尚赫念书人太少。即便不为着当官，也该人人都识字才对。我这几日便着人开个学堂吧，无偿教穷人家的孩子念书识字，也算是为皇上稍稍分点忧。”
“主子，”褐樟在一旁听了低声插嘴，“主子身子不适，这些事照旧让朝廷自己去费心吧。”
“朝廷要办的事多着呢。这学堂之事我管得了，横竖不外是出点主意找些人，具体如何个做法，我还得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