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 真相明白
孟小鱼忍不住问道：“先皇生前可知晓陈皇后之死的详情？”
“老衲斗胆推测，先皇并不知晓详情。一则他从北翌回宫后，心腹之人早已被上官烈锋除尽；二则即便他尚有心腹留在宫中，可苏妙接走陈皇后之子之事极为秘密，他的心腹未必知晓。”
孟小鱼再次了悟，冷声说道：“先皇被禁锢在宫中，不久后得知骊乐公主怀有身孕，担忧骊乐公主之子也会被上官烈锋谋害，故而设法将此事见告了北翌皇。北翌皇便屯兵于赫北关，要求上官烈锋将骊乐公主送回北翌。骊乐公主在北翌产下一子，自己却难产身亡。上官烈锋获得消息后，派了宫人故意将此事见告先皇，还说骊乐公主的孩子也已胎死腹中。先皇想着自己的三个儿子都死了，心灰意冷，三尺白绫悬梁自尽。”
“阿弥陀佛！”无净法师念了句佛号，说道，“女人所言竟如亲见。”
“苏妙如今可还在望南？”管愈的语气极重、伤心而隐忍，
无净法师摇摇头：“十年前，后宫妃子争宠，无意中让上官烈锋发现陈皇后所生乃皇子而非公主之真相。”
孟小鱼心中一紧，突然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十年前，管愈九岁，也就是宇宁王匹俦的义子被追杀，管愈被打落海里然后被她爹所救的那年。
管愈的双手握成了拳头，眉头蹙成了一座小山。
他也想起了十年前那件事。那一次，他失去了父亲，蓉公主失去了义子，蓉公主自己瞎了一只眼，脸上多了一道疤，他自己也被刀剑划伤了眉梢，然后被打落海里。
无净法师：“十年前，后宫有个妃子试图谋害皇后被发现，上官烈锋一怒之下要将其正法。她为了活命，向上官烈锋吐露了一个秘密，说服侍她的一个宫女曾在冷宫中服侍过陈皇后，知道陈皇后所生的孩子乃是皇子而非公主。”
“那个宫女，可是顾统领部署服侍过陈皇后的宫女？”孟小鱼问道。
“正是。上官烈锋立刻着手视察此事，那宫女经不住严刑逼供，将事情都交待了，顾统领也因此被诛九族。上官烈锋让苏妙亲眼看着顾统领被折磨得生不如死，又将苏妙的丈夫和孩子都关进大牢。苏妙为救亲人，交接了她已将孩子送到了宇宁王府后死在狱中。”
管愈双眼血红，双手紧握，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十年前的那次刺客追杀，果真与他的身世有关。
孟小鱼吓得赶忙去握他的手：“阿志哥哥，你先冷静一下。你还在世，在世便有希望。”
无净法师徐徐念道：“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阿弥陀佛！”
管愈闭上眼睛，呼吸急促，过了许久，才徐徐松开握着的拳头，睁开眼睛，问道：“为何我会成为王府护卫统领之子？”
“阿弥陀佛！老衲虽身在摩罗寺，却极为体贴令郎的生长，故而每年都市去宇宁看望令郎。令郎到达宇宁王府时，尚不到三岁，与宇宁王府护卫统领之子管愈年纪相仿。蓉公主为掩人线人，故意让老衲带令郎于云浮寺中住了几月，又将统领之子接至府中，谎称那是宇宁王国都已故友人之子，认作义子。护卫统领将家中小厮婢女等一并换掉，将你从云浮寺接入府中看成亲生儿子抚育，故而令郎便成了管愈。”
管愈讷讷说道：“上官烈锋以为王爷的义子即是我，黑暗派出刺客将其刺杀。因南川皇是蓉公主的亲舅舅，那狗贼虽心中仍不放心，却不敢明目张胆地为难王爷和公主，便下了令，宇宁之官员、军士和王府之人，无诏令不得入国都。”
听到此处，孟小鱼已经深知她惹了多大的祸。
如若她拿着管愈给她的玉佩，听他的话乖乖去找长公主上官柔儿，那她就不用自己去皇陵找哥哥，遇不到上官凌云，也就不会被他看到发簪。而且，她也不会去金银阁找邹沐风，让人看见了先皇的雕龙玉佩。
她惊出了一身冷汗，却又心存侥幸地希望上官烈锋、上官轩辕和上官凌云只是想从她身上追查出玉玺的下落，并未怀疑管愈的真实身份，究竟她自己从未跟谁提过管愈，而且宇宁王匹俦的义子也于十年前早已被害身亡。
“阿弥陀佛！”无净法师又念了声佛号，从袖中掏出一样工具来，“这个老衲也物归原主。”
他手中拿着的正是尚赫的传国玉玺，晶莹剔透，方方正正，手柄正是一条卧龙。
管愈却并不伸手去接玉玺，幽幽问道：“法师将这些都交与我，想让我如何？从上官烈锋手中抢回尚赫山河？”
“阿弥陀佛！诸法因缘生，还从因缘灭。这些物什是先皇留给令郎的，令郎要如那边置，却非老衲所能置喙。”
管愈接过玉玺，仔仔细细审察着手中的工具，却不再言语。
无净法师闭着眼睛，手中转着一串念珠，也不再说话。
屋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孟小鱼看着身边一脸忧郁、面目俊朗的管愈，心思百转。
原来她决定要相伴一生的人不叫管愈，也不叫阿志，他叫上官逸明，是先皇和陈皇后的嫡子，名正言顺的尚赫国的皇位继续人。
他的伯父上官烈锋害死了他的亲生怙恃，杀了他的外祖父一家、救他的顾统领一家、苏妙、他的养父和宇宁王爷的义子，还弄瞎了上官蓉儿的眼睛，千方百计杀害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卡木丹诚元。
如果这种恼恨还不算不共戴天，那什么才算？
孟小鱼伸出双手，紧紧抱住管愈，
“小鱼儿，我该如何做？”管愈哆嗦着声音问道。他的心里充斥着种种情绪、种种声音，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阿志哥哥，你该遵循自己的心。你的心正直、善良、坚贞，他会指引你找到偏向。”孟小鱼不想帮他做决定，只能选择理解和支持。
管愈抬起头，长长一叹，轻轻推开她，说道：“我出去走走。”
“我陪你。“孟小鱼说道。
管愈摇摇头：“我想自己走走，去找找我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