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微服私访
媚儿街富贵似锦，一溜儿货摊摆在青石铺就、脂粉香十里的街道旁，更是引得来此攀折野花、醉卧温柔乡的浪子们络绎不停、流连忘返。
穿着寻常便服的璃王上官凌云闲庭信步地往前走着，时不时地拿起路边的新奇玩意儿看几眼，看到好吃的，也会忍不住买点尝尝。只是每每有穿着妖艳的女子媚笑着来搭讪时，他那原本温润的脸上就会蒙上一层阴冷之气，眼露嫌恶之色。
小碎步随着的吴公公总是会将女子盖住，笑容可掬地说：“歉仄，已经有女人在前头等着咱家令郎了。”
袍袖轻拂，神色淡然的上官凌云突然顿住脚步，看向不远处珠翠楼的牌匾。
吴公公赶忙跟上来，低声说道：“应当就是此处。”
“你确定她真来过这种地方？”上官凌云眉头微拧，眸中神色意味不明。
“阿原说，她那几个护卫口风紧得很，可车夫却是个憨厚的，几杯酒下肚，什么话都能套出来。车夫说，她把自己扮作买书的客人，瞒过了殿下派去掩护她的暗卫，从书肆溜出去的。”
吴公公口中的车夫正是宇宁世子葛玄凯送给孟小鱼的车夫枝椓，倒是个老实人，可惜就是太缺心眼儿。
而吴公公说的阿原，正是在书巫书屋的厨房帮工阿原。
整个国都的人都知道孟小鱼是个女人后，孟小鱼曾让雇工们自己选择继续帮她做事照旧请辞。阿原是第一个喊出来支持她的。
孟小鱼做梦也不会想到，她所防范的书肆掌柜鲁士翰其实并非上官凌云之人，上官凌云送给她的十个婢女也只是单纯去服侍她的。他们从没有被要求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只有阿原，他虽然像其他雇工一样，是看到招工通告应聘进来的，可他却是上官凌云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
当初阿原来应聘，说自己什么都不会，就会种地。孟小鱼同情心泛滥，依旧雇了他做厨房帮工。其实他不光识字，而且武功不低，却偏偏不会种地。
当初褐樟带来的暗卫还没被孟小鱼发现之时，褐樟总让阿原将吃食送到房间。阿原送的分量总是很足，还经常开玩笑说褐樟练武之人果真能吃。其实他早就发现了那些暗卫，受上官凌云的指示，并未说破而已。
有时候事情就是如此，背后暗算你的人往往也是一个你意料之外的人。
上官凌云勾唇一笑，眸光一闪，颇带玩味地说道：“扮作买书客？果真是满肚子的歪歪肠子。本王派去的那些人在她那处竟个个都成了草包！”
“为了避人线人，她还没让车夫赶马车，而是雇了辆马车来了这珠翠楼，据说是去见一个叫木盈华的女人。”
“木盈华？”上官凌云喃喃念着这个名字，“可查过此人？”
“奴才特意查过。这一查可不得了，这木盈华混名木槿，她和珠翠楼居然是那边的……”吴公公突然收了后面的话，左右看了看，将声音压低了几分，“奴才转头再细说。”
“难怪那边养得起私兵，做得了私牢，竟是有多处进项。”上官凌云眼神变得凌厉，“把木盈华的身世给我查一查。”
“是。”
“除了此处，她还去过那边？”
“似乎去了国都外一处农庄。她想把农庄买下来。”
上官凌云眼神深邃庞大，沉吟道：“买农庄？购地？还真是做生意的妙手。可知农庄在那边？可有买下来？”
“车夫似乎并不清楚买下来没，阿原只知在城外，尚未探到具体地址，那车夫便走了。”
“走了？去了那边？”
“说是回了老家。阿原估摸着是回宇宁世子那边去了。”
上官凌云眼神闪了闪，神色变得肃然：“何时之事？”
“她从狱中出来后，没几日便将车夫打发走了。”
“着人去查查国都外的农庄，看看这些时日里，哪几个农庄有转卖？新主家是谁。”
“是。”
两人边说边走，现在已经到了珠翠楼前面，隐约可见楼内人影攒动。
“令郎要进去吗？”吴公公小声问道。
上官凌云不答反问：“天晚了，她该签完名了吧？”
吴公公跟了他十几年，心思向来敏锐，醒目地问道：“令郎是想去书巫书屋？”
上官凌云仔细看了看珠翠楼的牌匾，长长呼了口气，说道：“走吧。”
吴公公朝着不远处随着的马车一招手，马车很快就赶到了两人旁边，停了下来。两人钻入了车内。
马车徐徐而动，不久后便停在了书巫书屋门前的街道上。
上官凌云坐在车内，静静看着自己的妹妹的马车徐徐驶离，书肆的门轻轻关上。
“去查查，十六皇妹今晚来此做了何事？”上官凌云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奴才已令人黑暗留意了，明日一早便找人来问问。”吴公公答道。
“除了十六皇妹，看看我那些皇兄皇弟、官家子弟和国都有头有脸的人物中，另有哪些人来了？”
“是。”
“特别留意那些出言不逊或妄想挑逗她之人。”
“是。”吴公公小声说道，“殿下，还进去吗？”
上官凌云目光盯着紧闭的书肆大门，沉思半晌，微微一叹，道：“晚了，回吧。”
车夫轻轻挥舞马鞭，驱马徐徐而行。
不远处，一个衣着乌漆嘛黑的男子步履轻盈地走在空旷的街道上，与朦胧的夜色混在了一起。那黑影不停地往前移动，很容易令人误以为他只是一缕风。
马车吱吱呀呀地徐徐行来，就在与男子险些要擦身而过的当口，男子站定，黑黑暗那炯炯目光定格在车夫身上。
车夫朝着男子微微颔首，将车赶得愈发缓慢而沉稳。
黑衣男子突然身形如鬼魅般地一闪，几个纵跃便飞身上了马车。
车夫紧拉缰绳，车速越发缓慢。男子就在这当口，闪身钻入了车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