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 先皇之女
身为九五至尊的上官烈锋除了惊讶之外，更多的是狐疑。他绝不会相信眼前这个女子是陈皇后之女，可如若她戴的发簪真的是陈皇后的，那还真得查查她的身世。
他问上官凌云：“那你查出了什么？”
“回父皇，儿臣现在身边可用之人只有一百余禁卫军人。儿臣派出几个在何雨的书肆周围，名为掩护，实为监视，又派了几人去往望南打探何雨的身世。儿臣甚至不惜以买书看书为名亲自夜访书肆，找何雨谈过频频。”
上官凌云的话再一次点燃了孟小鱼心中的怒火。
孟小鱼恨不得立刻抽出腰间软剑将他砍成两半。原来这些日子里，他竟是已经在背后做了这么多事，将她查得一清二楚。
她再也顾不得王规则矩，抬起头来，眼神如两道闪电径直朝着上官凌云劈去。
上官凌云与孟小鱼对视了一眼，眼神有些忙乱，却立刻将眼眸垂下，波涛不惊地继续说道：“儿臣近日终于查出了些眉目。当年先皇祖母确实有位来自望南的贴身侍女，名叫苏妙。苏妙在宫中服侍皇祖母时，也曾服侍过其时尚年幼的先皇。苏妙三十多岁时，皇祖母放其归家后，她嫁与渔民为妻，何雨即是苏妙之女。”
上官凌云这话又让场中众人错愕。各人原本以为他要说何雨就是陈皇后之女，可查出来的却是服侍过先皇母亲慕容薇的宫女的女儿，这女人还戴着先皇的妻子陈皇后的发簪。
上官烈锋的心情却与众差异，他更多的是担忧。究竟苏妙这人他是知道的，即是苏妙之死也是拜他所赐。这件事，在场只有他和两个儿子知道。
他不动声色地问道：“那陈皇后的发簪怎会到了她的手中？”
“儿臣起初也百思不得其解，厥后才查到原来苏妙听说先皇御驾亲征被俘后，心中记挂，曾来国都打探消息。儿臣料想，她在宫中伺候了先皇祖母十几年，在宫中肯定另有些熟人，或许打点了一下见过陈皇后也未可知。”
上官烈锋闻言，蹙紧了眉头。他内心明镜似的，明白他这个儿子的这番话是说给在场的其他人听的，因为他和两个儿子早在八年前就都知道，苏妙确实来过国都。
御史医生张子屹却从上官凌云的话中找出了破绽，不疾不徐地说道：“皇上，臣以为此推测未必是真。当年陈皇后意图谋害摄政王未果，被打入冷宫，未得皇上亲允之人都不得进去。一个外头的妇人，即便曾在宫中服侍过，也断不行能入得了冷宫探视。”
孟小鱼低着头，默默听着殿中人的话，不再言语，心中却百转千回。
当年上官烈彦被俘后，他的妻子陈皇后自己未有所出，其首要任务应当是辅佐好上官烈彦唯一的、四岁的庶出儿子，让年幼的摄政王好好替上官烈彦保留住皇位，等着自己的天子丈夫归来。她又怎么可能会侵犯小小的摄政王？
陈皇后显然是被陷害的，而她的发簪，说不定就藏着其中的秘密。
如果管愈给她的发簪真的就是陈皇后的遗物，那她就死定了。哪怕他们分辨不了发簪的真假，说不定也会杀了她以防万一。
也就是说，她凶多吉少，怕是难逃一死了。
她好不容易把雕龙玉佩的事给乱来已往了，居然又来了个陈皇后的发簪。
孟小鱼不由得便想起管愈来。管愈给她的工具怎么件件都像隐形炸弹似的，不知道何时就能把她炸得死无全尸？
她未曾一到国都就将玉佩给长公主上官柔儿，是她任性妄为。那这发簪呢？不是管母的遗物吗？管愈把发簪送给她，她也老老实实戴在头上，居然也能引来杀身之祸？
这厢孟小鱼正暗自思忖着，那边上官烈锋又说话了：“张爱卿言之有理。凌儿，那你当年又是如何入得了冷宫见到陈皇后的？”
“回父皇，儿臣其时年幼顽劣，跟宫女太监们玩游戏时，看到有个偏僻的院子就进去了。儿臣人小，守院子的太监其时在打瞌睡，儿臣没怎么费心就溜进去了。”
“如此看来，冷宫的守卫并不森严。”
上官烈锋想起当年自己的天子哥哥被敌国俘虏后，自己做了辅政上将军。为了方便处置惩罚政务，爽性就住在皇宫。那时候，年幼的摄政王还在，他确实欠好着手整顿后宫，才使得许多宫女太监都玩忽职守。
上官凌云回道：“那个苏妙若扮作宫中嬷嬷，有人帮她打点，她又轻车熟路，只要不太引入注目，入冷宫见陈皇后一面也未必办不到。”
“那陈皇后又为何要送她簪子？”太子上官轩辕忍不住问道。
上官凌云早有准备：“那苏妙离开国都不久后，冷宫就走水了，厥后陈皇后被烧死。父皇，儿臣听闻其时并未找到陈皇后女儿的尸体。故儿臣斗胆推测，陈皇后应该将那孩子和发簪一起交给了苏妙。”
他的话又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剧情很显然又转了回来，何雨外貌上是苏妙之女，其实照旧陈皇后之女。
众人又齐刷刷地看向孟小鱼。见过陈皇后的人都默默将她和陈皇后以及上官烈彦的样貌偷偷做了对比。
孟小鱼闻言也如五雷轰顶，痛恨和绝望之情排山倒海般地袭向心头，让她全身战栗。
虽说上官凌云的许多话都不切合事实，例如她家并不在望南，她母亲也不叫苏妙。但他到底是故意胡编乱造误导众人，照旧真的查出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身世之谜？
“你是说……”太子上官轩辕也被上官凌云的话雷到了，话都说倒霉索，“你是说那孩子……那孩子就是何雨？”
“一派胡言！陈皇后哪有女儿？”上官烈锋突然龙颜震怒，可话还没说完，又突然顿住，过了一会儿又怒道：“一派胡言！”
上官凌云却不慌不忙地说道：“父皇，此事确实蹊跷。但苏妙从国都回去后不久就生下一个女儿，时间上未免太过巧合。而这何雨的个头，倒真像个十七八岁的女人。”
孟小鱼自幼个头就比同龄人都高。她一直以为那是因为她爹娘都高，故而她和哥哥都长得高。可这时上官凌云显然是在体现众人，不管她自己说她多大了，她的真实年龄就是十七八岁。而十七八岁的年纪，与陈皇后之女的年纪正好一致。
“住嘴！你说这话毫无凭据！”上官烈锋怒气冲冲地指着上官凌云，忽而又放下手。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儿子向来智慧，显然话里另有话，只是不方便当着众人说出来。
他顿了一会儿，又说：“一切等人辨认了发簪再说。把何雨关起来。”
于是，很快就有人将孟小鱼拖出了金銮殿。
上官凌云怔怔看着被拖出去的孟小鱼，眼神昏暗不明，直到她彻底消失在视线中，他仍是定定盯着那个偏向。
有个太监指着满脸焦急与恼怒的阿檀木他们，低声问道：“皇上，这些护卫如那边置惩罚？”
“一并关起来！”
上官烈锋说完，扫视了一下场中众人，大手一挥，说道：“都退下吧。凌儿留下。”
“父皇……”太子上官轩辕有些不情愿，喊了一句，看到上官烈锋凌厉的目光，终是没敢继续说，转而说道：“儿臣告退。”
他怎么也没想到，今日本是想借上官烈彦的玉佩之事密告上官凌云与商女勾通营商，最后却落得个这样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