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兄长去向

　　上官柔儿道：“你兄长之事，老身年前便托人给愈儿去信，言明他们已不在皇陵。然愈儿厥后又来信，托我继续探询你兄长之去向，因此事涉及军士调配，颇费周折。近来西岭国摩拳擦掌，北羿国又虎视眈眈，卫将军南征北战，并无牢固居所，太史大人又被皇上和太子多方防范，查起来并不容易。幸亏我久居国都，女儿又是卫将军之妻，探询起来倒多了许多便利，前几日刚听说你兄长已被卫将军提为副军中郎将，那个田大海，也在卫将军身边做事。卫将军如今在赫北关抵御北羿国的进攻。”

　　上官柔儿一口气说了许多。

　　孟小鱼感动之余，终于弄明白了，哥哥和田大海已随卫将军去了赫北关，而赫北关恰好也是墨鱼魁被流放的地方。而且，哥哥在军中混得似乎还不错，已经是卫将军手下的一名副将，而卫将军却恰好是长公主上官柔儿的女婿。有了这层关系，那她要去赫北关见到哥哥和杀墨鱼魁会不会更容易点？

　　孟小鱼想归想，可不敢把这些全告诉上官柔儿，只恭谨说道：“殿下相助之恩，民女没齿难忘。”

　　“这点小事，你倒也不必记在心上。愈儿对你的事甚是上心。老身离他山高路远，此外忙也帮不上，就这点事略加留意倒也能探知到详情。”

　　上官柔儿说到这儿，幽幽看向低眉垂目的孟小鱼，又道：“只是那赫北关颇为偏远，赫北又常遭北翌人的劫掠。北翌人本就是些居无定所、不务农事的牧民，但凡他们国内风雨不调，牲畜淘汰，他们便要到赫北去抢掠一番，听闻近日更是屡生事端，故而皇上派了卫将军前去增援。你一个女娃儿可切莫犯险已往。老身明日便修书一封派人送去赫北关给卫将军和你兄长，希望卫将军会念及你们兄妹情谊，放你兄长来国都与你相聚，以解你们的忖量之苦。若那个田大海也在，让他和你兄长一并来了即是。”

　　北翌是个神奇的草原国家，小是小，穷也穷，但民风彪悍，随便几个黎民拿起几根马鞭几把宰牛刀就敢跟一个军队干仗。

　　当年创世皇金戈铁马打下了尚赫山河，也曾意气风发地派了军队想平了北翌，谁知尚赫军士到了北翌草原就分不清东南西北，马儿倒是跑得欢悦，骑兵们随便一催就撒开蹄子狂奔，结果一奔就是几十里，既跑散了军队又折不回原地，折腾了半年，不光劳民伤财，还毫无结果。

　　创世皇想想，觉得即即是将北翌打下来了，也不外是块领土荒芜之地，没啥大用处，就撤兵了。

　　可北翌国却并不用停，碰着灾年就出来骚扰骚扰领土，抢点粮食，一直倒也没搞出大消息。

　　孟小鱼虽不喜欢别人在她面前膜拜，但此时除了跪下谢恩，也不知还能如何表达自己的谢谢之情。

　　是以，她对着上官柔儿跪下，深深一拜：“名女多谢殿下大恩大德。民女无以为报，请受民女一拜。他日若有时机，民女定当结草衔环相报。”

　　“快起来吧。瞧你这女娃娃，说起话来还真像男子似的英气。”上官柔儿笑着虚扶起孟小鱼，“你倒跟我说说看，我那个妹妹可还好？她那一双子女还好？愈儿怎么样？”

　　于是，孟小鱼便将她知道的关于宇宁王府的情况细细跟上官柔儿讲了，末了还告诉她管愈和葛若兰的亲事。

　　上官柔儿听了不停颔首微笑：“这倒真是一对妙人儿，一桩好姻缘。兰儿这孩子该是个灵巧懂事的。我今生也就见过她一面，其时她还在襁褓中，刚被封为郡主。我从国都跑去宇宁看她……”上官柔儿说着说着，思绪又飘飞到了那久远的年月，脸上带着柔和的微笑陷入了缄默沉静。

　　孟小鱼看着上官柔儿那神情，竟不敢作声打扰。

　　良久，上官柔儿终于将思绪从神游中拉了回来，讪笑道：“老身老了，总爱想些已往的事儿。”

　　孟小鱼赶忙慰藉：“莫说殿下经历得多了，能回忆的便多。即是民女也经常会想起家中亲人和幼时经历的。”

　　“可惜啊！老身这辈子要想再看看小妹和她的孩子们，怕是难了。”上官柔儿微微一叹，转而意味深长地看着孟小鱼，“不外，愈儿和兰儿这亲事该不是我那小妹拉拢的吧？”

　　一提起管愈和葛若兰的亲事，孟小鱼心中便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

　　她低下头来，轻声说道：“这个民女不知。”

　　上官柔儿摇头叹道：“我那妹妹爱女心切，竟未看明白愈儿的一腔心思全在你这儿呢。你若以后嫁与愈儿为妾，还望你看在我的薄面上，顾着兰儿几分。”

　　孟小鱼的脸颊立刻像煮熟的螃蟹一般，红得很彻底，急遽辩解道：“殿下误会了。民女身世低微，不敢存这心思？更况且国都离宇宁几千里之遥，民女即便想，恐怕这事也难落到实处。还望殿下莫误会。”

　　上官柔儿了然一笑：“老身总算明白了你为何不直接来找我了。你这是不宁愿宁可给愈儿为妾吧？”

　　上官柔儿眼神虽欠好，眼力劲却是非同寻常。

　　孟小鱼心中暗自惊讶，被说得又羞又愧，只好红着脸低头不语。

　　“也罢，老身本想接你入府去住，如今看来恐怕你是不会去的，老身便不多言了。”上官柔儿淡然说道，“若你今后有何需要，尽管报你的名字来寻老身即是。”

　　上官柔儿这么一提，孟小鱼猛然想起上官柔儿先前说的话来。她说幸好她未拿着玉佩去邹太史府找她，又问她是否曾将玉佩示人。

　　想起昨日白昼和夜晚的遭遇，她灵光一闪，突然理清了头绪，不禁吓得身体发抖，颤声说道：“殿下，民女恐怕犯了大错。”

　　上官柔儿凝眉看着孟小鱼，未答话。

　　孟小鱼继续说道：“前日民女去金银阁找邹阁主之时，见店中有一相似玉佩，便从怀中掏出了玉佩来对比。”

　　上官柔儿眉头蹙了起来：“其时可有谁瞧见了？”

　　“有个店中的伙计一直陪着民女看首饰。”

　　“店中可另有他人？”

　　“另有几个店中的伙计和几个看首饰的客人。”

　　“可有谁将此玉佩瞧清楚了？”

　　“应只有陪着民女的那个伙计，其他人都离得远。”

　　“那伙计可看了玉佩的反面？”

　　孟小鱼仔细想了想，摇头道：“并未。”

　　上官柔儿松了口气，又问道：“你昨日离开风儿的铺子后，可有何不寻常之事发生？”

　　孟小鱼吓得冷鹤咦吖，偷偷咽了口口水，艰难地说道：“昨日途中遇到几个蒙面大汉袭击，晚上他们又来了，还用了迷香。”

　　上官柔儿脸色大变：“风儿那店中的伙计，你可还认得出来？”

　　“认得。他年约二十，有些干瘦，身高与民女差不多，丹凤眼，鼻尖有颗黑痣。”

　　上官柔儿点颔首，从怀里又掏出块雕龙玉佩来。那玉佩跟她给管愈的那块竟极为相似，若不将它们摆在一起，很难分辨出相互的区别。

　　年老的公主脸色有些发白，徐徐说道：“你将这块玉佩带着。若有人胁迫你交出玉佩，你便将此玉佩交给他们。千万莫说你将真玉佩交与了老身，也莫提你我晤面之事。你兄长之事，一旦有消息，老身会派人来见告。”

　　上官柔儿起身便走，刚走到门口，又转头说道：“我看在愈儿的面上，不会动你分毫。但你须知，你若将这玉佩之去向透漏半分，不光会害了你我，也会连累愈儿。”她面无心情，语气严厉，完全没了之前的慈祥之情。“孟小鱼，愈儿让你拿着玉佩来找老身，可见他对你的重视，你可切莫因此而害了他。”

　　孟小鱼哪敢不依，连声应“是”，恭顺回道：“民女一定谨遵公主殿下示下，不敢有违。”

　　她一路忐忑地回了书屋，直奔内宅躲进房内，又拿出上官柔儿给她的雕龙玉佩，正反仔细瞧了瞧，这才知道，原来这块玉佩最大的差异在于反面。她交给上官柔儿的玉佩反面有不规则的浮雕断纹，而这个却没有。

　　难道真是因为一块玉佩给她招来了祸根，引得昨日那些人两次来袭击她？

　　她心思百转千回，当日便没了做其它事的心情，晚上躺在榻上也辗转反侧，心里不停思量着这个玉佩的秘密。

　　为何上官柔儿那么畏惧别人知道玉佩在她手上？管愈到底知不知道玉佩的秘密？当年上官柔儿又为何要把玉佩给管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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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一.私人恩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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