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相约世子
孟小鱼在管府又老老实实待了些日子。
阿渡帮她将两套木刻的印章都取了回来，她便不停地摆弄印章，评估它们的巨细、字体、排列要领和印字效率，又核算了一下成本，最后总结出来——以她目前的财力，开个活字印刷出书社另有难度。
管愈没再将她禁足，她便偷偷去了两次静心书斋，每次都是女扮男装，带着秋菊一起。
第三次的时候，她让秋菊在静心书斋门口等着，自己进去后又从书斋的后门溜了出去，到了临武巷的茶室。
茶室的雅座里，宇宁世子葛玄凯正在悠闲地品着茶。
孟小鱼学着男子的样子，将双手举过头顶，对着葛玄凯恭谨作揖：“小人何宇，参见世子爷。”
葛玄凯噗嗤一笑，目光在她身上游弋，戏谑之情溢于言表：“男装过于清秀阴柔，毫无阳刚之气，照旧女装悦目。”
孟小鱼的脸泛起了一抹红晕，立时换了副小女儿娇滴滴的模样，朝着葛玄凯盈盈一福：“民女见过世子爷。冒昧约世子爷前来实在唐突，还请您莫要见责。”
“既知唐突，你还敢约？还禁绝本世子见告管愈，孟小鱼，你哪来的胆子？”葛玄凯似笑非笑，懒洋洋地拖着长音。
他初见这小女人时，她穿着半干半湿的男装，病病歪歪的，像个饿得快气绝的伶仃少年，却气若游丝地怼了一句“世间只有人心恶，万事还须天养人”，噎得他接不上话；第二次见她时，她照旧男装，说了几个笑话惹得众人都忍俊不禁；第三次是在管府，她换成了女装，竟是清丽脱俗，被管愈当成了宝物；这一次，她照旧男装，竟有了几分女子不应有的风雅之气。
孟小鱼微微低头，轻声说道：“民女情非得已，还望世子爷听民女解释。”
葛玄凯摆摆手，示意她坐下，玩世不恭地问道：“你是来告诉本世子你愿意与我为妾的？”
孟小鱼摇摇头：“非也。”
“那是想让本世子同意管愈纳你为妾？这事本世子可管不了，你该去求我若兰妹妹。”
孟小鱼再次摇头：“非也。”
“你想管愈拒绝若兰的亲事娶你？”
“非也。”
葛玄凯啜了口茶，饶有兴趣地问道：“那是为何？”
孟小鱼正襟危坐，心中有些忐忑，兴起勇气说道：“民女——民女要向世子爷借笔钱。”
“噗噗——”葛玄凯正啜着茶，闻言猛地将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连声咳嗽。
有这么夸张吗？孟小鱼心里犯着嘀咕，却不敢言语，静静地看着他。
葛玄凯咳完见孟小鱼盯着他不语，眉间生起一股不悦之色，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看着本世子难受，你居然无动于衷？管愈把你惯坏了！”
孟小鱼心中暗忖：我要有动于衷吗？如何动？
不外她并不敢在堂堂宇宁世子面前放肆，只好低眉敛目，唯唯诺诺地说道：“是民女说话失了分寸，惹得世子……惹得世子爷……”
“好了好了。”葛玄凯不耐烦地制止了她，接着发出一连串的问题：“你为何要借钱？借几多？借来何用？管愈是铁公鸡，不愿给你钱花？”
“这事民女不敢让令郎知晓，才斗胆请世子爷资助。民女这事若办成了，世子爷也有利益。”
“哦？说来听听。”葛玄凯恢复了平静，又端起了茶盏，悠闲地品了一口。
“民女要用这笔钱来离开管府，如此世子爷既不用担忧民女嫁与令郎为妾委屈了令妹，也不必勉为其难地娶民女为妾。民女认为这做法于令妹、令郎和民女都好，三全其美，还望世子爷考虑考虑。”
葛玄凯一脸惊讶：“你要离开管愈？”
“是。”
葛玄凯凝神思索了片刻，说道：“管愈不会同意的，他可宝物着你呢。”
“故而民女才要请世子爷资助，还望您莫跟令郎提及此事。只要您借民女三百两银子，民女定能全身而退。”
“三百两？呵呵！“葛玄凯干笑起来，“孟小鱼，你胃口不小啊！你是笃定本世子为了若兰会任你讹诈？”
孟小鱼马上尴尬起来，心里一阵小小的忙乱，好一阵子才平复好自己的心绪，才又朝着葛玄凯行了一礼：“世子爷误会了。民女只是借，未来定会还您。”
“孟小鱼，你可知道，本世子要捏死你容易得很。”葛玄凯神色肃然，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孟小鱼知道，这种时候决不能退缩。退缩了不就认可自己讹诈？还讹诈不乐成？她冤不冤？
“民女在此无亲无故，又借居在管府。世子爷也知道，民女一家对令郎有恩，令郎是想纳民女为妾以报恩。即便如此，以民女的身份，心中纵是不愿也不能不从。世子爷要为令妹清夫侧，将民女纳为妾并非上策，究竟令郎另有可能对民女念念不忘或记恨于您。您要捏死民女倒一ㄇ个措施，但您还得再想点法子莫让令郎知晓，终归会留下隐患。”
葛玄凯手里转动着茶盏，定定地看着她，沉思良久，不语。
孟小鱼又道：“目前最好的法子即是让民女自行离去，永远消失在宇宁。还望世子爷能看在令郎面子上，帮民女一次，民女谢谢不尽。”
葛玄凯放下茶盏，沉吟道：“本世子若借钱给你，那就不是看管愈的面子了，而是掉臂他的面子。他若知道此事，定然照旧会跟本世子翻脸。”
“世子爷，此事就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民女绝不让令郎知晓。”
葛玄凯眼神愈发庞大，若有所思地问道：“你为何不愿意嫁给管愈或者本世子？你要知道，这可是几多人求之不得的好归宿。”
他就奇了怪了，以她的身份，若非全家对管愈有恩，哪能抱上管愈这条大腿？更别提他这个堂堂宇宁世子。
“民女……”孟小鱼顿住。
她若说她不愿意与人为妾，怕是葛玄凯立刻就会冷嘲热讽给她尴尬，她也就不行能借到钱了。
“民女……民女年纪尚幼，又怙恃双亡，尚不想论及婚嫁。民女想去找了哥哥再说。有道是长兄为父。待民女找到兄长，他自会为民女的亲事作主。”
葛玄凯闻言微微蹙眉，半晌，徐徐说道：“且不说你未来是否能还上钱，即便能还上，本世子是否还能见得着你也难说。”
“民女既然是借，天涯海角定会将钱送来还给世子爷。再者，民女愿意帮世子爷解决一个难题作为跟您借钱之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