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白马会所难逃

　　“你们怎么会有火铳和弓弩！这四季馆不是寻欢作乐的地方吗？”

　　面对出乎意料的展开，和敌人装备质的飞跃，夏千树坚决选择——暂时认怂保命。

　　“令郎说笑了，四方馆的客人非富即贵，若是没有些得力的护院，这些朱紫的宁静要怎么保证呢？”清欢装模做样地解释道。

　　“护院？火铳、弓弩、刀剑，这些可都是神机营统管的。岂论是数量，照旧持械人员，均挂号造册。四季馆怎么可能有这些！你们私藏兵刃，简直就是胆大包天！”

　　“令郎误会了，四季馆的武器都是通过正当途径申请下来的，绝无私藏兵刃一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看似剑拔弩张，可夏千树的每句话，却像是打到了棉花上一样，清欢早准备好了现成的答案。

　　夏千树知道，不能再继续纠缠下去了。清欢所谓的先礼后兵，想必绝不止如此。也不知道后面，另有什么下三滥的招数等着她，她得尽快脱身才行。

　　“你们不能动我！”

　　夏千树极严肃地沉声警告道。

　　“为何？”

　　清欢挑起了悦目的眉，出奇耐心地问道。

　　在上一轮交手后，他似乎也意识到，眼前这个小令郎，不是一般的小厮。他的身手步法都很特别，洁净利落没有一点多余的花招，就连神机营的事儿似乎也略知一二。

　　眼下，夏千树不能说自己是尚书府的人，若自己女扮男装偷跑出来，还被掳进蜂窠的事被宣扬出去，尚书贵寓上下下的女眷将无法自处。

　　无奈下，夏千树灵机一动——

　　“我是花翎卫千户，晏宁大人的近侍，今天出来为大人服务。无故被你们掳了过来，他现在定在城里寻我。”

　　晏宁现在是她能找到的，最粗的大腿，夏千树想也不想连忙抱上！

　　“你竟是晏宁的人？”

　　清欢听了一惊——若真是晏宁的人，下面这群蠢货，认真踢到了铁板。满京城谁不知道晏宁这个活阎王，冷面护短，不通人情。

　　不外他心理素质倒是极好，先是仔细审察了夏千树一圈，又皱起了眉头，他摇了摇头。

　　“你不是他的人，以晏府的门楣，晏宁的人怎会穿得如此清贫。况且他的近侍都有花翎卫的腰牌，你的腰牌呢？”清欢说着，便伸手向她讨要腰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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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千树哪儿有什么腰牌，她没想到，清欢竟对花翎卫的体例如此熟悉。三言两语的，还忽悠不了他……

　　果真……陪酒也是个技术活。

　　但假话既然扯出去了，拼了命也要圆上，夏千树故作淡定，走到清欢面前，将绑住他的绳索解开，徐徐隧道。

　　“我此次出门，未曾佩戴腰牌。但你大可去向晏大人求证，他定会为我作保。”

　　清欢揉了揉被松开胳膊，挑着眉看了夏千树一眼，语气依旧淡淡地，“也罢，我且遣人给你上晏府问问。”

　　既然夏千树那么笃定自己是晏怜城人，清欢也不能贸然行事。若马虎了，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怕是会掀了四季馆的屋顶。

　　“来人——”

　　清欢叫了人进来。

　　“你去给晏府送信，说晏千户的近侍……”

　　清欢这才意识到，他们打这半天，他竟连对方的名字也没问。

　　“夏千树。”夏千树提醒道。

　　清欢接着道：“就说夏令郎在四季馆喝多了，还请晏大人派人过来，把人领走。”

　　夏千树又拉着来人增补道，“另有！不要将信交给门房，一定要劈面交到晏大人手上。”

　　听到夏千树如现在意的部署，清欢的眉梢又挑了起来，眼睛若有所思地转了转，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送信的小厮走后，清欢整了整刚刚弄乱的衣衫，又为自己斟了一杯酒，坐在圆桌前，举着杯子放到嘴边，他没有喝酒，只是嗅了嗅酒香。

　　“夏令郎，我猜您和晏千户的关系一定很好吧。”

　　“晏大人待花翎卫的每个兄弟都很好。”

　　夏千树哪里不知道他现在是在套话，但若不答反而显得她心虚，无奈只能搪塞着应答道。

　　清欢又道：“夏令郎，四季馆新来了蒲甘国的芒果，这果子甜中带酸，口感绵密香醇，单放在屋里就有股子甜甜的清香。不如你带些回去，给晏千户尝尝鲜？”

　　夏千树笑了，笑得极搪塞，“清欢令郎说笑了，晏大人体质特殊，不能食用芒果。”

　　晏宁芒果过敏，别说吃了，平日里就连闻都不闻一下。夏千树上一世是晏宁的助理，对于晏宁的偏好忌口，早就一清二楚。

　　套话？这是不行能的。

　　面对夏千树滴水不露的回覆，清欢似乎很满意。而且除了满意之外，脸上似乎还浮现了另一种别有深意的笑容。

　　而就在此时，房门又打开了——

　　但按理说，报信的小厮又不应那么快才对……

　　果真，进来的人并不是小厮。

　　来人身着玄色长袍，腰间系着一条缀满了珠玉宝石的腰带，披风上绣着双面祥云，头戴紫玉金冠，脚踩织锦暗花的官靴。手中一柄摇晃的折扇，以刚玉为骨，纸面也不似寻常宣纸，隐隐泛着白光。

　　这不是一把普通的折扇，更像是——一把武器。

　　“少爷。”

　　清欢见了来人，赶忙从椅子上坐起，敬重地走到他跟前拱手行礼。

　　夏千树听清欢如此称谓，想必此人即是四季馆少东家？

　　她审察着这个非富即贵的男人——他既穿着官靴，便说明他在朝为官。再看他的形容相貌，左不外也二十五六的样子。年纪轻轻已是京官，便说明他是高门官宦的子弟，应是从小长在京城，常在御前行走。

　　男人冷峻的脸庞上，眼窝很深，虽带笑意，可眼神却透着深不见底的算计。夏千树感应有一股凉气，从脚底上冒起来，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男人是个极危险的角色。

　　清欢同那人低声说了些什么，一面说着，还一面朝自己的偏向看了两眼。

　　只听男人手中的折扇，哗的一声收起，斜倪着清欢，脸上似有一丝愠色。但他又看了看自己，眉间透露出些许玩味。

　　“你下去吧。”男人付托清欢道。

　　“是。”

　　清欢低眉拱手，倒退着走出了房门。

　　夏千树当下有种欠好的预感，她这回怕是没那么容易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