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汪直率领着几十个锦衣卫绕开永昌府，进入北面官道策马飞驰，急急行了一日的路程。王兴带着王家人抄小道，从侧翼包抄过来，紧赶了两日，在一个山谷入口处追上汪直。
王兴知道那山谷出去即是蜀州境界，山谷一线有十来公里，路途十分狭窄，弯道也多，马匹不能快速通过，只能放慢速度徐徐通过，乃是入云南省最险要天然关卡，叫做“下马关”，在这里骑马前行还不如下马走来得快。王兴放汪直入了山谷，让手下人攀岩到山谷上方，越过山谷拦截。王兴在后边尾随，只要见着前边拦截乐成，立刻徒步杀入，前后堵死锦衣卫在“下马关”内。
那汪直察觉有异，敦促众人迅速前行，奈何那马在山谷中蹩脚难行，只能单马徐徐向前。汪直学过兵法，知道这样的阵势是死地，最容易设伏，心中很是紧张，后边马蹄声紧，显然已经迫近，没了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冲已往。
走到“下马关”中断，突然山谷中雀鸟惊飞，锦衣卫慌忙抬头看去，只见上边人影晃动，有人居高临下射出飞箭。数个锦衣卫立时落马，那马匹也被射中几匹，在山谷里乱撞倒地，很快堵死了通道。
汪直见情势倒霉，厉声喝道，“快快弃马，徒步穿已往！”
锦衣卫缓过神来，立刻从马背上往前飞跃。那飞箭雨点般落下，马上又射杀了十来个。汪直飞身往前，落在一棵半山的树丫上，卷起衣摆，舞得呼呼作响，护住了身体，瞬间打落射过来的飞箭。那汪直眼疾手快，接住飞箭，运足内力，向那半山腰上隐藏的弓箭手飞掷已往。只见那箭矢极速如风，准确无误的穿透了两个弓箭手的胸膛，数声惨叫，两个弓箭手从半山腰摔了下来。其余的弓箭手见了，无不胆怯，马上潜藏起来，寻找时机继续放箭。
汪直喊道，“跟紧咱家冲出去！”众锦衣卫见他一马当先，神勇了得，无不佩服，兴起勇气飞跃着跟紧汪直往前冲。
后边王兴跟上，见那汪直空手接箭矢，并射杀了两个弓箭手，心中一惊，不想一个太监有如此功夫，便不敢大意，率先冲到前边，从悬崖上飞跃攀登，很快落在汪直的前边，拦住了他的去路。
汪直认得王兴，也知道他的来意，厉声喝道，“好你个斗胆逆贼王兴，咱家刚刚宣旨，皇上封你做了伯爵，你竟敢拦截天使，这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王兴红着眼，狠狠说道，“你等滥杀无辜，天理难容，还敢妄称天使。那皇上秉持的是仁爱之心，却被你这些猪狗不如的畜生抹黑了去。今日我就要为那些枉死的冤魂讨回公正！”
汪直冷笑道，“王兴，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那南山上无非是一些蓄谋造反的山贼，咱家为你永昌府剿灭山贼，乃是造福一方的壮举，也是皇上的旨意。你莫非是要抗旨不成？”
王兴怒道，“那南山上的江湖好汉乃是我‘棺运天下’的护镖武师，哪里来的山贼？既是山贼，公公做了天大的劳绩为何要跑？明白是自己做下见不得人的运动心虚了，不敢回永昌府！若你把他们认作贼，那我们王家便都是贼。官逼民反，都是你这些畜生干的好事！”
汪直哈哈笑道，“斗胆狂徒，既然露出反心，咱家今日便饶不得你，今日你王家人一个都别想在世了。”
王兴大喝一声，“纳命来！”袖中短刀一闪，身形一晃，冲到汪直跟前。汪直心中一惊，不想这王兴身法绝不逊色于自己，他那短刀一闪，诡异险恶，比自己的路数还诡异，不由小心谨慎，不敢大意。两人在中间作对厮杀起来，后边王家人和关家人舍命杀来，锦衣卫慌忙接住对战。一时杀得山谷里叮当乱响，惨叫连天。
汪直与王兴是棋逢对手，打得难分难解。汪直身法奇妙优美，王兴身法诡异猛狠。汪直一招“心猿意马”，手法闪得如三头六臂，飞速攻取王兴上中两路。王兴一招“长虹贯日”，舍着性命直取汪直咽喉。汪直见他不要命的打法，心下便怯了几分。右手刚沾住王兴左臂要扯，那王兴不管掉臂，右手握着短刀已经贴上汪直脖子。汪直心下骇然，放开王兴左臂，脚下在地上一点，飞跃后撤，王兴暗喝一声，紧紧跟上，全不做防守，只用杀招。因为他已经癫狂，只想与这恶魔同归于尽。汪直却舍不得性命相博，只好后撤。
汪直边打边往退却，见身后锦衣卫尸体和王家人尸体倒在一起。锦衣卫已经被杀洁净。王家人另有上百的人手。汪直心下一急，知道往前没了去路，只能撤出山谷，虚晃一招，脱离了王兴的追杀，对着后边王家人冲了已往，马上杀了数人，冲开一条血路，终于出了“下马关”，回到通往永昌府偏向。
却不想外边上百的王家人和关家人围得铁桶一般，后边王兴追来，把汪直围住中间，没了去路。
汪直悄悄叫苦，自己敌王兴尚可一战，只是对方如此多的人手，一拥而上，自己也没有胜算，这些人已经疯了一般，掉臂性命都要搏杀自己，自己哪里能活？不想今日要葬身山野，心中算计着生路，却看不到希望。那王兴紧紧逼上。
汪直对着王兴冷笑道，“咱家杀关旭是一对一，并没辅佐，现在死在你这样的宵小手里实在是心有不甘。你若有本事，与咱家单打独斗如何？”
关旭的儿子吼道，“天杀的畜生，哪里跟他讲什么江湖规则？各人一起上把他剁成肉酱喂狼即是。”
王兴拦住，说道，“我王家身在江湖，便要按江湖规则来。我便与你单打独斗，他若杀得了我，便让他离开，众人不得拦阻。”
关旭的儿子着急的想哭，劝道，“王哥，别中了这狗太监的脱身之计啊。我父亲的仇一定要报，不要跟他讲什么江湖规则。他只是把俺们当傻瓜作弄。”
王兴咬牙切齿道，“关兄弟放心，我一定杀了他！”
汪直一听，心中窃喜，这可是他唯一的时机。与王兴单打独斗或许另有胜算，如果王兴和他手下一起上，自己必死无疑，如此先解决了王兴，其他的人便不在话下。
汪直突然出招，一闪身冲到王兴面前，要一招制敌，使出了平生绝学“风雷手”，那手如刀剑一般，运足劲力，闪电般打向王兴的胸膛，他算到王兴一定侧身一闪，或者迅速后撤，他便可以借势施展第二式，“电闪雷鸣”，用内力击打王兴“膻中穴”，便可封了他的心脉，让他运动减缓，自己接着第三式，“闪手刀”便要切他胸膛。
那曾想王兴基础不按他的套路应对，他换作左手握刀，见汪直飞身而来，把身体只是往右侧闪了一下，汪直手刀切入王兴左臂肩胛骨处，咔嚓一声，马上把那手臂齐整整切了出去。王兴左手臂飞落地上，手中还紧紧握着短刀。而他右手臂却一拳打在汪直的胸膛上。
汪直被王兴铁拳击中，飞出去一丈多远，马上晕死已往。王兴舍命一搏，耗尽气力，轰然倒下。手下人惊得怔住，不想他们脱手如此之快，只是一招便定了输赢。众人见王兴倒下，刚刚缓过神来，一拥而上，两人抱住王兴，迅速给他包扎伤口，取出止血药敷在断臂处，关旭儿子含着泪给他封了穴道，护住心脉，扯了衣衫给他包扎断臂，然后起身冲向汪直，举刀要砍。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住手！”
关旭的儿子怔住，扭头看去。
只见一队官兵冲了过来，很快护住汪直，长枪对着王家人，把王家人驱散退却。
杨知府带着府衙兵卫数百人冲了过来。
杨知府骑着马，飞驰而来，喝道，“王家壮士，还不快快住手！”
王兴苏醒过来，忍着剧痛，在关旭儿子和手下扶着站起身来，走前几步，咬牙说道，“杨大人，这畜生滥杀无辜，你若要拦我，无非是我王家人与你拼个洁净！”
杨知府连忙下马，苦着脸上前，见王兴断了一条手臂，叹道，“贤侄啊，求你啦，你若杀了他，我永昌府一府的黎民都要遭灭顶之灾啊。杀天使即是逆鳞，皇上一怒，这永昌府一定血流成河，鸡犬不留。你要为这一方黎民想想才是。”
关旭儿子垂泪道，“大人，家父从来没做过叛逆之事，如今被这狗太监以莫须有的罪就砍去了脑袋，他死得冤枉啊！你们官府管不了他，那我们只好自己讨个公正。”
杨知府道，“我的祖宗啊，你要为你父亲讨公正，那我这永昌府又去哪里讨公正？莫非都去阎王爷那里对质才好？要为大局着想。还请三思啊！”
杨知府急得都快跪下了，王兴不依不饶，此时，一队人马从南边飞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