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青衣江畔
程凡这具皮囊当初原来就是在瑶池当门脸柱子,专门给女神仙看的,习惯被评头论足了…
此时老板娘殷勤的打开二楼最好的两间上房,并撑上窗架通风。
她不敢抬眼与程凡对视,只是朝小女孩阿丑刻意讨好,想借机在房间里多呆上片刻。
程凡哪会理会这些凡俗心思,他转身便去了旁边的房间,关上门呼呼大睡起来。
修到人仙境界后,其实不用睡觉,打坐搬运就能很好的回复气血。
但是在床榻上睡觉真的很舒服~
是的,程凡从来不否认,大多仙人包罗他自己,其实比凡人更喜煌m受,越发自私…
他是通过鬼谷子一事才想明白,仙、佛、妖想永远永生不老就是最大的自私。
原来良性循环应该是尘归尘,土归土,百年之后将自身所有送还天地…
但仙佛妖就与那只吃不拉的貔貅一样,吞吐天下灵气、精华膏腴于腹中而不愿送还一丝。
这个神话世界一样是弱肉强食,九成九的生命都是羔羊,要么被吃掉,要么变相的被消化收割…
长此以往,世界肯定阴阳失衡,所以十二万九千六百岁之后只能再归混沌,重开天地~
需要什么样的修为,才气不被绞进这个混沌大磨盘?
这也是悟空清醒时所说的“苦海轮回”,就算它身为灵明石猴,事先能识得一丝地利天时,经历了九十八劫却仍不得解脱…
“难道这将会是个永无休止,且越来越绝望的轮回定数?”
程凡在梦中喃喃自语,既像是在问他自己,也像在问那只压在五行山下的泼猴。
第二日刚过破晓,燕阿丑与小狐狸就开始来敲门。
“吱吱,呜呜,汪汪!”
“大叔,阿丑都起来了,你还不起床?”
“吱吱,呜呜,汪汪!”
“大叔,快点起来,带阿丑与阿吱去喝热乎乎的羊奶!”
“你们这么贪吃,是真不怕长胖啊!”程凡笑着把门打开。
圆滔滔地狐狸晃着两条蓬松的大尾巴,与燕阿丑一左一右,欢叫着扑上来。
也是怪他一路太过宽容,才养成了两个小家伙任性娇憨的习惯。
“程师叔,阿吱的尾巴太显眼了,昨天老板娘还问我,它到底是不是妖怪!”燕赤霞满脸愁容。
其实这在异兽经常出没的边陲之地还好一点…
如果去到富贵城镇,两条尾巴的狐狸肯定会把普通凡人吓坏。
“呜呜…”听主人这样一说,小狐狸委屈地蜷缩在地,努力想要将第二条尾巴藏起来。
“它原来就有九尾狐妖的血脉。”程凡平静道,“有句话我早就想问你了。如果阿吱酿成人,你会不会扔下她,或者杀死她?”
“坏蛋哥哥,禁绝你杀阿吱!”
才四岁的燕阿丑立刻伸开两只小胖手,挡到小狐狸身前,用力兴起黑溜溜的大眼睛威吓燕赤霞。
少年满脸苦笑,“程师叔,赤霞现在对人妖之分早就看得淡了,要真论起来,我那个没见过面的太师祖都是妖怪!”
“很好,你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程凡嘴角露出一丝寒意,“如果适才你敢说将阿吱扔回山里,程某会绝不犹豫拍死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工具!”
燕赤霞悚然一震,心里清楚知道程凡不是在开玩笑。
“呃!”燕阿丑被吓得打了个奶嗝…
她立即迈开小短腿,又挡到燕赤霞身前,“大叔,哥哥不是狼心狗肺的工具,禁绝你杀哥哥!”
“呜~汪!”小狐狸跑到程凡身前,用嘴叼住他道袍一角,显然也是在替主人求情。
程凡突然转怒为喜,笑着弹了一下小狐狸的脑袋瓜子。
“小可怜,想说人话都只能学狗叫,既然你主人同意了,本道人就去找个风水灵秀的宝地,让你化形成人!”
———
若论左近灵秀之地,最好是青衣江畔。
安谧而静幽,一路古树参天,翠色掩目。
但行人如同赶集,不外辰初时分,沿江两岸就聚集了数万男女老少。
燕赤霞去跟路人探询到。
原来是本朝汉惠帝刘盈驾崩,少帝刘恭刚刚登位,大赦天下囚犯…
种种流民、小偷、强盗均在大赦之列,包罗三年前领导羌族反叛黥面入狱的女首领尔玛雨青。
所以雅山羌族人在青衣江畔举行一年一次的春祷,替尔玛首领洗去身上的晦气。
羌族虽然人口稀少,不事农业,世代追逐水草而居,但程凡不会小看这个民族。
因为大禹就是羌人。
此人在西游世界中是一个很是神秘的人物。
孙悟空的金箍棒重达一万三千五百斤,可大可小称如意,谁看了不眼馋?
却不外是大禹治水时,手里一根测江河深浅的定子而已…
先岂论重量是不是一个凡人能随便拿动。
就单说这样一个宝物,在治完水患后,便弃如敝履,扔在东海龙宫宝库里蒙尘,这是何等的大气魄?
天上地下,恐怕连玉帝老儿,西王母那贱人也不敢如此浪费。
程凡信步闲游,脚步已走惠临江高岸上一处露天平坝。
此处是沿江渔民所居,没什么游人,就稀稀拉拉地摆了几家破草棚,在贩卖当地独占的雅鱼汤。
雅鱼不需要特意放什么佐料,只要在起锅时洒一点点盐巴,就能鲜得人连眉毛胡子都分不清楚。
“呜呜…”程凡怀里闻到鱼香的小狐狸开始不安份起来。
燕阿丑越发直接,把手指塞进嘴里赖在地上不走了,“哥哥,阿丑要吃鱼摆摆…”
燕赤霞一脸无奈。
他是个穷得叮当响的苦哈哈,这一路行来吃喝住宿全是靠程凡付帐,最怕的就是妹妹要花钱。
程凡见此处阵势颇高,恰好能看到十里外江边举行春祷的回水湾。
“而已,你找老板来四碗鱼汤,都要大份的!”
“好嘞!”燕赤霞抱着妹妹兴冲冲地跑进草棚去了。
他也是个大肚罗汉,在客栈吃的那点工具早就消化得一干二净。
纷歧会儿,中年摊主与浑家各捧着个热气腾腾的土碗,战战兢兢的迎了出来。
渔民就没有几家富足的,草棚太小,置办不起桌椅,往常来的客人都是端着土碗蹲在泥地上喝。
但程凡的气度就与此地的简陋显得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