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捉妖怪好难
章二苦着脸道，“壮士有所不知，妖怪就藏在城东的鬼鲤湖内，早先即是那五百里大湖的湖神！”
程凡点了颔首，“嗯，那又怎样？”
章二压低声音，“唉，它与城隍、山神沆瀣一气，不满足两年一次的猪牛羊三牲。半年前将鬼鲤湖畔的两个乡村吃空，现在又抢到府城来了。”
“城隍与山神都加入了？”程凡顿感惊悚。
但他知道这个可能性很大。
凡间的小神大多遵循招安原则，都是一些不安份的精怪。
横竖天高玉帝远，况且大天尊也没有闲心管制它们。
天庭在这一点是理亏的。
除了给个好听的小官职，具体的俸禄一律没有，全要靠它们自己去挣。
至于那提升功力，延长寿命的蟠桃、金丹、御酒。
凡间小毛神别说吃了，连看上一眼的时机都没有。
那怎么办？
只要开了灵智，踏上修行这一步…
谁不想进步，谁不想求永生？
“永生”是一条永无止境，会上瘾会着迷会入魔的进化之路。
需知天外有天，道外有道！
大千世界劫难无数。
修行先要扛过五百年一次的天雷灾、阴火灾、赑风灾。
三灾事后，每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为一个元会，而一个元会即是一个小劫。
九十九个小劫可以汇成中劫。
中劫事后，另有量劫…
据说五万次小劫才会搜集成一个混元量劫。
甚至另有传说中的混元无量量劫～！
生灭与修复是大千世界的基本纪律。
每次劫数是仙佛妖怪最难面对的关口！
扛得已往就乐享天命，扛不外去就化为灰灰，成为新生世界的养料。
永生难啊！
寿如天齐的大能在求，命如草芥的小妖在求，蝼蚁般的凡人在求。
程凡自己也在求…
只是所求的方式差异。
大多妖怪都选择了最容易的一条路。
靠着吃人增长修行。
程凡现在则没得选。
他想要永生，想要自由，就只能捏着鼻子学吃妖怪。。。
“掌柜，这两张虎皮你留着拿去变卖。帮我准备好十套衣服鞋履，百斤酱牛肉，二十只烧鸡，我晚上会去鬼鲤湖探一探。”
“小人领命！”章二闻言大喜，欢笑着应承下来…
——
鬼鲤湖因盛产鬼鲤而得名。
这鬼鲤据说乃无形无质的冤气所化，若是能活到一千年，就有可能化为蛟龙，名为“鬼蛟”！
天上一轮满月，透过疏淡的枝桠，洒在清幽的湖面上。
湖畔有一树老柳半躺在水中，像个无力起身的老者…
生满青苔的残垣断壁掩映在柳林中，白森森的人骨随处可见。
“人间真是十里差异天，随处好风物！”
程凡穿着一袭青布直裰，背着斗笠，脚上套着双多耳麻鞋。
他手里还提着一葫芦黄汤，时走时饮。
端的是一派神仙风范！
只是脚下不时踩到几根人骨，那“咔嚓咔嚓”的声响，在夜里听起来很有些碜人。
出来踏青，岂能不尝尝当地特产。
程凡在岸边转了两转，也不下水，只是挥手一招，便凭空从湖中逮起两条不停挣扎的怪鱼。
正是前身残余小术数，隔空取物。
他就地取柴，拢了些柳木枝丫，半具干枯人骨，搭起个烧烤架子。
尘归尘，土归土。
湖畔小庄怨气萦绕成雾，借此凶死朽骨一用…
在冥冥中结下一点小小因果，算是得了地利，师出有名。
怪鱼似鲤而无须，无鳞却有牙，肉质肥美…
刚一上架见火，便浸出鱼油，阵阵异香随风四散。
鱼皮香脆可口，鱼肉则柔嫩多汁。
程凡放开手脚，一阵狼吞虎咽，间或来上一口老酒，吃得是不亦乐乎。
他这番大刺刺的作派，虽然是想引出湖中妖物。
修行考究财、侣、法、地。
此湖不外五百里周遭。
看这阵势，养不活什么大妖怪，最多出个末流鬼仙。。。
鬼仙是什么？
天庭中多如牛毛的天兵，大部份都是鬼仙。
连体例都没有的垃圾货色，向来是作为炮灰的垫底存在。
天仙、地仙、神仙、人仙、鬼仙…
五个大境界，每境又分上中下三品。
相差一品就是天堑。
程凡前身虽然在天庭算是妥妥的差生，但落到凡间就纷歧样了。
哪怕现在内丹已破，从神仙中品掉级为人仙下品。
但有着吃蟠桃与九转金丹修来的怪力，他轻易就能锤死鬼仙级此外小妖怪。
前提是妖物自己送上门来。
因为程凡现在不能飞遁，不能腾云驾雾，在地上苦追肯定是追不上鬼仙的。
可世事往往难料。
越是想要什么，就越是不能轻易获得。
他信心满满的吃完两条近二十斤的怪鱼，又将随身携带的酱牛肉拿了五十斤出来大嚼特嚼。
由始至终，那鬼鲤湖中始终是波涛不惊，平静得接近诡异。
这就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程凡在湖畔坐到天色微明，才想起一个要害性的问题。
那就是他自己身上没有几多人味…
靠，这泰半夜是白白浪费了。
虽然破功，究竟是万年神仙之体。
就算吃下了些许人间浊气，也不是一般小妖怪敢轻易冒犯的。
这些精怪最喜欢的就是猥琐发育，不会啃没有掌握的硬骨头。
除非收益大过风险时，才舍得一身剐跑出来拼命。
程凡突然有点同情起唐三藏来了。
悟空说得没错，金蝉子果真是个极可悲的可怜人。
只要放出风去，全天下的妖怪都想从他身上啃一块肉下来。
这换作一般人，别说用饭睡觉修行，吓也吓死了。
因为天上地下，谁也信不外。
目光所至，举世皆敌。
都在惦念唐三藏，馋他身上的那口鲜肉…
那倒霉僧人啊，是比自己还惨！！！
想通了这点，程凡马上心情大好，哼着白龙马蹄朝西的童谣小曲，一路晃悠，回到了丹阳林道。
街道上人流如织，虽然是清晨，却比昨日更多了七分富贵。
“掌柜，两碗阳春面。”
“好咧，李员外随便坐。”
“真是个晴天气啊，如果没有妖怪就好了…”
“听说昨天夜里，郡守府花重金找来了三个道人。本事高绝，可以在千里之外飞剑取人首级，这次肯定能降服妖怪。”
“那妖怪吃的道人还少吗？陈大郎，我劝你中午照旧带妻儿老小躲起来。”
“呜呜，阿娘，允许囡囡，你不要被妖怪吃掉，囡囡不能没有阿娘！”
程凡耳力极佳，戴着斗笠徐徐行来，把半条长街的言语都听了个明白。
可怜。
一个鬼仙级小妖就把几万人的郡府折腾得人心惶遽。
他看了眼长街，摇了摇头，大踏步走进有间客栈。
那章二一看到他现身，“扑嗵嗵”连续两个踉跄，从柜台抢到楼梯口，扯着嗓子往楼上大叫。
“啊！安仙师，程猎户回来了。他没死，从鬼鲤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