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腰马合一

　　人有晤面之缘。

　　而我这人又确实挺庸俗的，见山是山见水是水的，碰见了漂亮女人就春心萌动的。

　　说白了，我属实有点惦念那醉酒的好汉。如今莫名其妙的在KTV里再见着了，像做梦一样。我的青春期有三分之一的时间献给言情小说了，所以当下的我，一边小鹿乱撞着，一边又满心期待着能发生点什么。

　　在茅厕里把胃子里最后的那点酸水都吐出来后，我似乎更清醒了。迫不及待得就出去了，外貌上装着一本正经，悄悄摸摸瞥了一眼。

　　她还在，心里默默得欢喜了一下。

　　可站到水池前冲脸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莫名的情绪昏暗了一下。

　　视线里的那小我私家，那么普通，那么平凡，他就是个在饭馆里打工一个月拿两千三的服务员。

　　又透过镜子审察着站在远处的她，亭亭玉立着，即便穿着那么守旧的长款事情服依旧掩饰不住的青春靓丽，果真人漂亮穿什么都悦目。

　　是不是所有男生的心动都是陪同着自卑开始的啊？

　　就短短几秒钟时间我就开始张皇起来了。再转身的时候，她已经靠近了，我下意识得手足无措起来。两人眼光又交接了一下就迅速的移开了。她低着头，似乎也在酝酿着什么，我咧了咧嘴，挠着头问她：“你就是在这里做兼职的啊？挺辛苦的。”

　　“还好吧，就那样。”

　　“嗯。”

　　然后又陷入了尴尬的缄默沉静。

　　凭据原理，这个时候一气呵成留个联系方式，亦或者再斗胆一点直接约出去吃个宵夜什么的是最好的。我一开始也是心里这么计划的，但我这不争气的情商啊，脑子和嘴巴各玩各的，一张嘴就嘿嘿傻笑一声：“嗯，行，那以后别学我喝那么多酒了，我先走了啊。”

　　她怔怔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明白是带着些许惊讶的，但随即照旧点了颔首：“好，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声谢谢的。”我心又一沉，犹犹豫豫着转身照旧走出去了。

　　十六和大周还在包间里等着我呢，一想到十六，我突然心思又乱起来了。

　　想着他适才喝多时候的那些碎碎念，想着他那副黯然神伤的心情，又想到了连夜走的阿瞳了。

　　若有所思的。

　　其实我这人是相信一见钟情的，而且庸俗到，仅仅是因为悦目的皮囊就能一见钟情。空话，我又不是CT，还能一眼看穿人的五脏六腑？所以我就只看腿啊，腰啊。。。呃，意思就是说，我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颜狗。

　　虽然我长得丑，但是我想得美啊！

　　然后我就又转回去了，走路就坚定起来了。

　　“诶，那个啥，我请你吃宵夜吧。”我照旧没勇气直视她的眼睛，真是见鬼了，那天第一次晤面的时候也没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啊。

　　“现在吗？”

　　“对啊！就现在！”

　　“好！”她笑了，随即又增补道：“那等我一下，我去换个衣服，恰好也要下班了。”

　　“嗯。”我就随着她去了，内心开始小小的兴高采烈起来。

　　也就十来分钟的功夫吧，她从员工室里就出来了。而我正拿着手机在百度搜索“第一次请女生用饭要怎么做”，结果网络欠好，卡了半天也没搜出点啥来，直到被她轻轻拍了一下，连忙张皇的把手机揣回口袋。一抬头，眼前忍不住的又是一亮，她还穿着那天的那件鹅黄色的小裙子，头发也披散下来了。

　　也不知道是我喝酒的缘故，照旧她自身浑然天成的，总之我的眼睛在发光。

　　嗯，准确的说是我眼睛里的她在发光。

　　她再朝我轻轻一笑，我似乎看到了夕阳的余晖下，我和她肩并肩手牵手，漫步在微风徐徐的小河滨。。。咳，嗯嗯，嘿，嘿嘿嘿。

　　下楼的时候我问她想吃什么，她说我请你吃吧，就当回报那天开宾馆的钱了。

　　我这才发现其实她挺温柔的，也就没拒绝。

　　楼下是一大片的绿化带，路过草丛的时候我突然就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了，就笑呵呵的跟她说，那天晚上你也是在绿化带里躺着，我去扶你的时候还被你踹了一脚。她捂着嘴笑得咯咯的，说喝多了出的洋相就不要再提了，我又问那你记不记得我背着你走了好长的路去开宾馆。

　　她没来由得看了我一眼，只是笑而不语。

　　以我的智商暂时是猜不出来答案了，说说笑笑的时候已经到地方了。离KTV步行也就几分钟的路程，马路口上有一片摆摊的。对我来说，这就是每个都市里最吸引人的风物。

　　午夜里三两成群的小吃摊，我很庆幸的是她也选择了带我来这样的地方。

　　说实话现在的我状态出奇的好。夜里的温度也降下来了，风特别凉爽，吹在身上特别舒服。

　　有种很微妙的气氛开始酝酿起来了。她蹦蹦跳跳着，似乎也挺开心的样子，问我有什么忌口的没，我摇头，她就点了两碗砂锅，又跑旁边买吃的去了。

　　有那么一刹那的瞬间，我甚至发生了某种错觉，这就是两情相悦的暧昧感受了吧。

　　几分钟后她就回来了，拎了一袋子鸭货，还特意给我带了份卷饼。她说怕我吃不饱，又告诉我每天回家的时候她都市来这里吃一份砂锅。

　　而我又看到了她那个装零钱的小袋子了，那是心疼吧？第一次看到那个小钱袋的时候我就这样了。我真是内心戏富足啊，居然开始在脑海里脑补起她掏出那个小袋子，然后一块五毛的数着硬币然后去付钱的时候的样子了。

　　但她却一脸期待的看着我，让我快吃啊，说这里的小吃味道不错的。

　　你别说，那味道还真不错，肚子里被吐空了之后就着卷饼嗦着砂锅里的粉丝，有股说不出的满足感。

　　要不怎么说，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呢。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最初的尴尬感已经消失了。我们像是认识很久的朋友那样，她低头去吃砂锅的时候，我心里一动，说她挺像少女时代里的泰妍的，她则一脸惊奇的抬头看我，说我居然还知道少女时代啊。空话，90后但凡宅一点的网虫，谁不知道少女时代啊，虽然我站Tara这边。

　　就这么聊着，吃着，两人越聊越投机，我有点飘飘然了，有种找到知音一样的感受。但好死不死的电话就响起来了，顺手接起，电话那头大周已经骂起来了：“宁子你死哪去了？”我愣了一下，好家伙，和妹子相谈甚欢，把KTV里的两位爷给彻底忘了，没等我说话呢他又咆哮着：“十六撒酒疯了，我降不住这货，你快回来！”

　　说话的时候我就听到了旁边瓶子被砸碎的声音，随后电话就被挂了，我靠！

　　我有点为难的看了她一眼，心里确实也怕那边出意外，恰好也吃得差不多了，而她似乎也看出来我有急事的样子，出于矜持也好，或者只是因为关系那没有到那种田地，她笑了笑，说你有事就先走吧。

　　我心里真的惦念那俩货，有点遗憾，但照旧放下了筷子交接两句后撒腿就跑，跑到一半又想起什么来了，转头问她：“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姚佳。”

　　“徐宁安！”

　　说完我就小跑回去了，没一会儿我已经到了KTV楼下了，刚进楼梯口就见着十六被大周扛出来了，旁边还随着两个服务员。十六就靠在大周身上，手舞足蹈的跟跳大神一样，一边晃悠一边傻乐：“喝啊，兄弟！继续喝啊！我要喝酒！给我开酒！”大周气喘吁吁的，一见着我就骂出来了：“快，宁子，帮我把这小王八蛋给扶已往，我快要没力气了。”

　　我连忙就把十六给拽过来了，十六一见我，二话不说，捧着我的老脸就来了一口：“宁子，你来了！咱们下一场继续喝！”

　　“兄弟醒醒，别亲我啊，我不是娘们，我是男的。。。你大爷的，别扯我衣服啊。”我拽着他，几秒钟的功夫就被这货折腾的满身是汗了，他搂着我又蹦又跳的，不是第一次喝酒了，但这货是第一次撒酒疯。

　　旁边大周就一个劲的在给那服务员赔罪，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已经在上面闹过一番了。

　　幸亏那服务员也没生气，就是嘱咐我们路上小心。结果我就一愣神的功夫，十六嗖的一下就窜出去了，好家伙撒手没啊！

　　我连忙就追出去了，大周也一脸瓦解的跟出来了。远远就看着十六这王八蛋在前面一路飞驰。

　　我上气不接下气的跟在后面，边追边骂：“你大爷的十六，被狗撵啊跑那么快！”

　　刚骂完我就觉得差池劲了，似乎是把自己给骂了。但当下情势属实不容乐观，那货跟吃了兴奋剂一样，越跑越快，万一要是被撞着或是摔了还得了？

　　我和大周就玩了命在后面追，但这小王八蛋跑得太快，愣是追不上。

　　我快要没力气了，但幸好也没被甩开，还能看见他在前面跑。结果这兄弟更绝了，追出能有小半里路了，路边有个加油站，门口停了辆大货车。夜里视线不是太好，就见着他在大货车那消失了。

　　等我和大周呼哧带喘的跑到加油站门口的时候，发现那兄弟爬货车上面去了！站在上面，一边哈哈大笑一边朝我们俩耀武扬威的！

　　空气突然就平静下来了。

　　那货车上有货，爬上去后离地能有个三四米，快有一层楼高了。大周喘的都快背已往了，叉着腰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嘀咕着：“他是怎么上去的？”

　　我他娘也想知道啊。

　　结果这小王八蛋还在上面狂笑：“宁子，周，我猛不猛？”

　　我和大周一愣，随即就炸了，因为这货在上面摇摇晃晃的，感受随时都能摔下来，两人就伸着手在下面，一边看着一边吼：“你大爷的快给我下来！别疯了！”

　　“哈哈哈，兄弟们，给你们演出一手腰马合一！你们信不信，我能蹦下来？”

　　“快他吗下来啊！”我已经爆粗口了，昨晚喝酒两人卡了头，今晚这兄弟又给我来一出跳大货车，真遭罪啊。

　　“啊？不信？我跟你说，跳得轻轻松松！”

　　这货已经站到边口半蹲下去了，跟他娘跳水运发动一样在那前后摇臂呢，眼瞅着真就要跳下来了。

　　“别跳啊！你下来啊！爬下来！”

　　“啥？爬是不行能爬的，要么就跳！你们让开！快给我让开！我跳了！准备！”

　　“十六！你他吗要上天啊！别跳！千万别跳！”

　　我嗓子都快吼哑了，大周已经试着朝上面爬了。

　　而十六到底照旧笑了一声，我脑袋里蓦地一片空白，这大兄弟真就嗖的一下，跳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