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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挽夜司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丑郡王

大明挽夜司 月上贺兰 5109 2021-08-17 17:56:03

  五军都督府分为前、后、左、右、中都督府,太祖一朝时叫多数督府,直到厥后端康太后掌权,才将多数督府拆分。

  其目的就是削弱勋贵武将的权势,逐渐收回兵权。

  同时,鼎力大举扶持兵部,将大明军队的调兵权,硬生生从都督府转至兵部。

  但那些勋贵武将地固根深,盘根错节,而且多数是元勋之后。

  凌霄阁二十四元勋的金身,有一泰半是他们先祖。

  牵一发则动全身,面对太后大刀阔斧的革新,勋贵武将反抗极其强烈。

  带头的就是那位曾经的多数督,正一品威武上将军,淮安郡王朱炳。

  大明亲王的儿子才可受封郡王,而且还得是嫡子之外的儿子。

  可这位朱炳只是已故荣亲王的远房外甥,被封爵淮安郡王,还做了多数督,皆是因为太祖天子的亲年老,荣亲王。

  当年定鼎天下的江北一战,荣亲王连带自己三个亲儿子俱都战死沙场。

  太祖天子悲痛欲绝,竟就地晕厥……

  立国后又为亲年老修庙宇塑金身,钦赐丹书铁券……

  同时,荣亲王也是位列凌霄阁二十四元勋前三的开国英雄。

  只可惜,荣王一脉断了香火,无人能够承袭爵位和丹书铁券。

  于是便将他的一个远方外甥,从淮安接到京城,改姓朱,赐名朱炳。

  算是给荣亲王一脉续上了香火。

  同时,敕封淮安郡王,食禄一万担,爵位世袭罔替!

  此子也是位可造之材,经过太祖天子数年的悉心调教,不到三十岁的朱炳可谓文能安邦,武能定国!

  接着又被部署到南境戍边,与南夷诸国几场大战中,屡立战功,结果斐然。

  太祖天子龙颜大悦,遂在神武二十一年,掉臂朝野阻挡,封爵朱炳为多数督,节制中外诸军事。

  照理说,这样的军功,还不至于成为大明军队的最高统帅。

  究其原因,照旧那位已故的亲年老!

  直到太祖天子龙驭宾天,端康太后垂帘,多数督的权利被拆分。

  突然间冒出来十个左右都督,分管差异州府的兵权。

  进而不停增强兵部的权利,一步步排挤了五军都督府。

  淮安郡王哪儿肯坐以待毙,连同自己在内的上百位将领,居然团体请辞。

  大歇工的结果,并没有动摇太后的决心。

  主将请辞,副将顶上……副将若是与朝廷反抗,索性直接大裁军。

  没了士兵的将军,犹如折翼的苍鹰,再是自豪不羁,也得乖乖把头低下。

  端康太后的雷霆手段,硬是逼着淮安郡王一伙儿彻底认栽。

  这几年,郁闷的朱炳倒是消停了许多,不是斗鹰就是蹴鞠,闲得蛋疼。

  以往边关上将回京述职,就算亲自前往五军都督府拜谒,淮安郡王这个名义上的多数督,见都懒得见!

  今朝却派兵直接带走了山海关的两位主帅,着实令人纳闷。

  吕长欢边走边听着手下人汇报,原来没怎么在意的五军都督府,竟另有这么多故事。

  北府司虽说有稽察百官的权利,什么六部三法司的衙门,说进就进。

  就算是公侯府邸,也是丝绝不怵。

  可面对宗室,就是另外一回事喽!

  临到多数督府的街巷时,吕长欢顿足摆手,喝停了所有人。

  身后的绣衣卫瞧这大人犹豫的样子,紧锁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一路上,大伙儿也是提心吊胆,战战兢兢。

  跑去人家淮安郡王的都督府,自己就有些于理不合。

  原因很简朴,这里面掺杂着吕家私事,公器私用,是朝廷大忌!

  “撤,去兵部!”吕长欢说罢,转身便走。

  手下人能想到的,吕指挥使岂会不知。

  阿爹和徐大人只是循例被带去问话,虽说缴了械,究竟没有被五花大绑……

  就这么闯进去,简直不合适。

  那位郡王可不是卫国公,人家姓“朱”!

  倒不如请杨延芝尚书出头更为妥当。

  向他述职的将军被扣留在都督府,该要人的,也是兵部!

  一行人风风火火,急速赶到了一街之隔的兵部府衙。

  值守府兵一瞧,像见了鬼似的往里跑。

  好家伙,十几个胸口印着斗大“绣”字的黑衣玄甲差官,拱卫着一个身穿便装的年轻人,气势汹汹的奔着府衙而来,谁瞧了不肝儿颤。

  其它府兵自动分列左右让开一条道,等着这帮爷爷突入。

  不经通传便可擅自闯进任何衙门的,也就只有北府司的绣衣卫。

  吕蛮子瞧着识趣儿的府兵,微微一笑,朗声言道:“北府司指挥使吕长欢,前来拜谒尚书大人,还请通禀一声!”

  府兵们面面相觑,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啥时候见过这么客气的绣衣卫,照旧指挥使本人!

  “大人稍等,已经去通传了!”

  杨延芝在偏厅一边翻阅着山海关的军报,一边唉声叹气。

  北伐之事迫在眉睫,如今银子是不愁了,缺的是人!

  徐总兵镇守山海关长达二十多年,也算尽心尽力,北境一直相对太平牢固。

  这位总兵大人善守不善攻,守城不是问题,却从未主动出击过。

  北伐可是大规模军团野战和攻城,这么一位守旧的将领,恐怕难以在北伐之战堪当重用……

  纵观大明朝野,除了忠勇侯李溢谦,实在挑不出能够肩此大任的将领。

  卫国公勉强算一个,可惜因为私心太重,闯下弥天大祸,落得个流放边关的下场。

  能征善战的开国上将,死的死,病的病……

  子弟又净是些酒囊饭袋,大明还真没有太多选择。

  此番徐大人和吕参将进京述职,还得再征询他们的意见,挑选合适的将领继续北征主帅。

  正当杨尚书殚精竭虑地思考北征之事,门外的府兵脸色惊恐地禀报,说府衙外面来了一群绣衣卫。

  瞧那样子,像是来者不善!

  杨延芝对与吕长欢晋升指挥使一事,也是喜忧参半。

  喜得是,此子年纪轻轻便立下一串儿滔天的功勋,而且深得侯爷和太后的赏识和喜爱。

  连一向深居简出的国师,都对他另眼相看。

  暮气沉沉的大明政界,需要这样的生机和锐气,来搅一搅这潭死水。

  而他的为人,也算忠厚磊落!

  寻得宝藏却没有半点私心,中饱私囊,足见是个不为钱财所动的真君子。

  坐上从三品指挥使的宝座,更明白低调谨慎。

  不仅没有放肆添置家产,扩充府院,连姬妾都未曾听闻多纳一个,至今孑然一身……

  可见其品性纯良,洁身自好。

  不为财富和美色折腰的吕长欢,在尚书大人眼里,犹如一块无暇璞玉。

  稍加雕琢,日后定是大明的栋梁之才,股肱之臣。

  可忧虑的,是他年纪太轻,执掌北府司可不是一件小事。

  监察百官的北府司,那可是国之重器,朝廷的一把利刃!

  原本以为他晋升指挥同知,已经是顶天了。

  没想到太后不按常理出牌,直接给了他从三品指挥使的权柄。

  这小子能管得好数万遍布天下的绣衣卫吗?

  门外的府兵瞅着自己大人愁眉紧锁,以为又要打发他去请侍郎挡驾!

  照理说,北府司来兵部,正二品的尚书大人是不会亲迎的。

  最多部署一个左侍郎去应付。

  可杨延芝听说有一个身穿便服的年轻人,像是带头儿的。

  一猜就知道,那是新任的指挥使,吕长欢!

  若是换做当初的贾万山,他自然不会去见,可吕长欢差异。

  究竟二人中间另有一位国舅爷,冲着李溢谦的面子,也得见上一见!

  杨尚书整了整衣襟,大步流星地迈出府门,满浅笑意要会一会这位朝廷新贵。

  吕蛮子正襟危立,双目微阖,背负双手站在兵部府衙门口。

  耳廓微动,忽地听见里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心头一喜。

  杨尚书一介文人,虚浮轻飘的步履踩在积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嗯!这位尚书大人知道自己来了,这态度照旧不错嘀……吕蛮子暗自窃喜了一番,抱拳作揖道:“下官参见杨大人!”

  自称“下官”,从堂堂北府司指挥使口里说出,也算是头一遭。

  上上任指挥使冷岳,见着官阶高于自己的三公九卿,也从未自贬,轻言下官或卑职二字!

  不是不敬,而是要维护北府司的威名。

  吕长欢自知资历尚浅,哪儿敢抖那个威风,况且又是有求于眼前这位正二品大人。

  杨延芝瞧着他礼数周全,回了一个半礼,问道:“吕大人,来我兵部有何贵干?”

  “山海关总兵徐大人今早刚入城,便被五军都督府请了去,您知道吗?”吕蛮子直截了当说道。

  杨尚书眼神一凛,抬手抚着颌下微须,暗思那位淮安郡王,这唱的是哪一出戏?

  再瞧着吕长欢面带焦虑,马上意识到了他此来的目的。

  徐总兵被带走,那也就意味着副手吕腾川,也进了都督府。

  满城都是绣衣卫的暗探,这个消息,指挥使岂能不知。

  更况且,那位照旧他的亲爹!

  吕长欢是吕家养子的事情,知情者甚少!

  刚认识没多久的杨延芝自然不知其中隐情。

  不外吕蛮子在长安街护妹杀人的事情,可是满城皆知。

  如今亲爹出了事情,没有径直闯进都督府要人,如此看来,他并非传言中的一介莽夫。

  此事关系领土守将,并不光单是吕长欢的家事,看来,得去会一会那位闲得蛋疼的郡王了!

  “吕大人随本官走一遭,且去问个明白!不外,你这些手下……”杨尚书说罢,指了指他身后的十几名绣衣卫。

  吕长欢自然明白他的用意,人家是宗室郡王,这么些绣衣卫进了都督府,算是怎么回事……

  于是大手一摆,马虎龙领着其他人散去,秘密往街劈面集结。

  杨尚书满意所在颔首,脸上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心情。

  二人一前一后,带着兵部的府兵径直前往都督府。

  通传后,杨尚书毫无惧色地第一个迈进了府门。

  这里可是他纠缠了数年的政敌府衙,因为军队革新的事情,这二人针锋相对,势如水火……

  满身透着书卷气的尚书大人,其锐意锋芒丝绝不逊当年,雄赳赳气昂昂地穿过青石小径,直奔中堂。

  吕蛮子在后面瞧着,也是由衷敬佩。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这份胆魄,才是念书人该有的脊梁……

  刚到议事大厅,吕蛮子便感受到了潜藏的危险。

  不出意料的话,大厅两侧的埋伏着上百刀斧手,杀意凛冽,冷气逼人……

  而且从气息上判断,这些刀斧手至少潜藏了凌驾两个时辰。

  吕蛮子心里一紧,意识到阿爹进了狼窝。

  可青天白日之下,斩杀两位边关上将,淮安郡王还不至于疯狂到这种水平吧?

  至于尚书大人,他更没那个胆子。

  究竟发生了什么,都督府才会这般诡异……

  惴惴不安的吕蛮子随着杨延芝前后脚进了大厅。

  抬眼一瞧,大厅中间巍然站立着两员武将,盔甲鲜明,立如劲松。

  大厅尽头是一张宽大的花梨木太师椅,整张白虎皮挂在其间,背后一幅猛虎下山的木雕屏风。

  太师椅上,大马金刀地坐着一位团龙青衣的中年男子,头戴翼善冠,腰束玉带,满身一团贵气。

  一看长相,就不是朱家人,粗眉细眼,塌鼻梁厚嘴唇,预计是大明最丑的一位勋贵了!

  文武双全四个字何在他身上,确有些浪费。

  也不知道太祖天子缘何喜爱这么一个丑人……

  吕长欢腹排了一阵,随着杨尚书漫步来至淮安郡王面前,作揖施礼。

  经过两位将军身旁时,也是把吕腾川吓了一跳。

  吕长欢升任从三品指挥使的事情,是半月前。

  那个时候,他还在返京的路上。

  之前当上四品金卫,也未曾收到消息。

  今日猛地见着大儿子承安悠哉悠哉从身边经过,前面还随着兵部尚书……

  直把个阿爹惊得一脸茫然。

  而吕长欢只是递已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便扭头看向丑郡王朱炳。

  徐总兵一直闭着眼睛,听到脚步声后,徐徐睁开双眼瞅着杨大人,也只是微微颔首。

  可见到吕长欢,眉宇间却透着惊叹和不解。

  上一次见到这孩子,照旧三年前,人虽生的俊朗,可那一幅憨憨的样子,令人几多有些惋惜。

  可如今一见,昂藏七尺,步履沉稳,再加上自信神峻的面孔,有种说不出的气度和风范……

  这时,杨尚书开口说道:“下官加入王爷!”

  朱炳斜着瞟了眼不卑不亢的杨延芝,慢吞吞吐出几个字。

  “你来作甚?”

  还没等杨尚书开口,朱炳又指着他身后的年轻人说道:“都督府……可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

  阿西八,人长的丑也就算了,说话还特么难听……“下官北府司指挥使,吕长欢!”

  他的一句话,除了杨尚书外,把在场的三位惊得心情各异。

  先是阿爹吕腾川,使劲揉了揉眼睛,接着又掏了掏耳朵。

  没看错,也没听错啊?

  这怎么可能……一年光景没回家,这混小子怕不是魔怔了,在几位大人面前胡言乱语。

  可瞧着他字字铿锵有力,一派泰然自若的样子,也不像是疯了……

  难道……

  继而瞅了眼杨尚书,投去一抹“咋回事”的心情。

  杨延芝微微颔首,证明了吕蛮子所言非虚。

  可阿爹照旧有些犹疑,侧首望着自己的顶头上司徐总兵。

  此时,徐大人眼神闪过一丝明亮,嘴角微微上翘,如欣赏一块美玉般,上下审察着华美变身的大侄子。

  总兵官只是徐寿春的职务,并非官阶。

  其身份乃是从二品的都督佥事。

  当年大虞亡国,照旧山海关副将的徐寿春,随着主将一同归降大明。

  不到三载,便从一个从四品副将升迁至从二品,统领山海关防务,镇守领土。

  保大明北境二十几年太平无虞。

  年过五旬的徐总兵,一直尽心尽力的栽培吕腾川,就是想着再过几年,让他接替自己。

  没想到,吕家竟然先出了一位三品大员,照旧名躁天下的北府司指挥使。

  真可谓是一人得道,一人得道。

  吕腾川日后的仕途,也用不着自己忧心了。

  有了他家承安,万事大吉……

  在场唯一没什么好脸色的,就是那位丑郡王朱炳。

  追根溯源,被吕长欢害得家破人亡的卫国公,算是淮安郡王的半个老师……

  朱炳十几岁入京,太祖天子哪儿有功夫天天教他,只能部署卫国公贺孟堂教授弓马骑射,以及种种兵书战策。

  至于文章经义,则是时任内阁首辅的汪阁老卖力。

  淮安郡王自从得知恩师被流放,日日以泪洗面,泣不成声……

  恨不得将那个姓吕的小子剥皮抽筋,一解心头之恨。

  眼见自己的对头近在咫尺,外面又埋伏这刀斧手,登时杀心骤起!

  可这位淮安郡王并非不学无术的纨绔宗室子弟,而是真正上过战场的将军。

  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加之其人聪敏善谋,城府颇深,断然不会做顾头掉臂腚的鲁莽之举。

  善弈者谋势,如今自己不外是没了牙齿的纸老虎。

  想要动一个三品大员,照旧北府司的指挥使,除非自己计划玉石俱焚。

  更况且,绣衣卫个个都是修行妙手,指挥使的修为更是深不行测。

  就算外面埋伏着上百刀斧手,搪塞一个武修,也只是以卵击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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