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的要领?”
从永安宫出来,陆旃心情不郁,责问道。
“我以为,我所做之事并没有瞒着你,这个计划,你一早就知道的。”
“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陆旃叹气,“我只是觉得今日沈源的模样太过凄惨了。”
“本君没有杀他,就已经是在宽容了。”陆云舒眉目冷静,“他天赋不弱,如今修为也高,说禁绝哪天就有本事给临眺造成大麻烦。”
“我今日这番言论骗骗现在的他还行,等到日后他经历的事情多了,见识广了,自然就知道我这是大忽悠,难免对我等心存怨恨……不外也无所谓了,若真有那么一天,我笑着面对就是。”
陆旃也不再纠结,惊奇道:“你今日说的竟然是忽悠,我听上去感受很是恳切呢。”
“也不全是忽悠吧。”陆云舒道:“确有一部门真话在里头。如果说澹明四年的举动另有一些为了大夏的意味在里头,那么两个月前的按兵不动就是全然满是恶意了。”
“只是人嘛……说来可笑的很。”陆云舒道:“从前他们觉得澹明罪大恶极,做了好事却要被万夫所指,如今澹明不做好事,单单觉得他们有些苦衷,就又愧疚起来。”
陆旃默然,片刻后道:“你还在为了阳朔城黎民打伤萧渊兄的事情铭心镂骨?”
陆云舒偏头看了他一眼,也没有瞒着的意思,“我确实心有不满,阿渊为了他们身陷险境,结果……算了,不说了,其实我也不想为了这种事情生气,只是觉得阿渊无辜。”
陆旃慢慢展出一个笑容来,“有你这样的挚友,纵然被打一顿,也值了。”
陆云舒有些别扭,“我算是什么挚友,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他在想方设法照顾我。”
“算了,不提这事……岚光这场角逐办得有头无尾的,我也没心思呆了。接下来要去见一个老朋友,然后回初峘过年。你继续留在这边,有什么动向,就报给我。”
“陆旃领命。”
话说另一头。
姜淮等一行人落后陆云舒一步。
“岑蔚兄,这么久没见,你这样无视我,我可是有点伤心啊。”
岑蔚回过眼神,苦笑道:“让姜兄笑话了。”
姜淮晃了晃扇子,“可惜岑兄来晚了,云舒前几个月已经结婚了。”
岑蔚盯着姜淮看了一眼,微微摇头,“我是喜欢她,但是没有奢望那么多。”
“我俩不配,我知晓。”
只是,原以为自己已经想的很清楚了,没想到真的知道她嫁人的消息后,照旧这般痛彻心扉。
半个月后南方一座名为流朔的城池
令整个大夏哆嗦的平衍司便在此处。
平衍司的中心位置即是那块忠义碑。
与寻凡人想的纷歧样,忠义碑现在不仅仅是一块象征着平衍司在大夏开国时期的劳绩,更是平衍司维持千年、历经磨难仍然屹立不倒的底气。
从袖中摸出了一张面具,覆在脸上,陆云舒坦然的走了进去。
经过忠义碑时,行了一礼,停顿了片刻,待碑石没有反映,刚刚离开。
正堂上,另外两位尊主已经做好。
见她到来,纷纷起身相迎。
陆云舒回礼,“两位好。”
然后漫步走到主座上,坐下。
“空话也不多说,今日举行祭碑大典。”
“各自下去准备吧。”
虽然平衍司三尊名义上是并立的,但严格说起来,照旧溪明尊身份职位更高一些。
当天戌时,平衍司不少都聚集在此,在忠义碑旁站定。
剩下的人都市在年前赶过来一次,分批在忠义碑前上柱香。
这不仅仅是种仪式,更是平衍司鉴别忠奸的要领。
如果没有三尊加入,则有常驻平衍司的五位太上长老主持仪式。
“太和三十二年十一月,溪明携平衍司门生参见先辈!愿先辈保佑我等,来年安常履顺、一帆风顺。”
说完,众人拈着香,齐齐三拜。
陆云舒率先把香插上,后面的人一个个的上前。
走至中间一人时,忠义碑突然大放光线,正在插香的人突觉身上压力大增。
一下子控制不住,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后面的人突然脸色大变,若不是当下场所不能喧哗,恐怕早就议论纷纷了。
为首三人脸色稳定,左侧的男子招招手,后方疾步上前两人将其拖走。
被拖走那人垂着头,一声不敢吭。
仪式继续。
后面上来的人心立刻就被提起来了。
谁人不做过亏心事,谁知道这个忠义碑看待不忠不义的人到底是个什么尺度。
幸尔后面的人都没有让忠义碑再泛起异像。
一切都顺利的已往了。
大典的时间不长,不外一个多时辰便结束了。
结束之后,正堂之内,三位尊主外加五位长老齐齐期待。
不多时,一名黑衣人进来禀报,“人招了!”
并双手呈上供状。
陆云舒右手一扬,供状轻飘飘的落在她手上。
低头看了半晌。
冷笑,“这个君氏还真是贼心不死啊!”
说着,把状纸递给左侧一身黑衣的神禹尊,后者看了片刻,再传给了右侧一身青衣的羲轩尊。
不多时,各人都看完了。
陆云舒开口,“各人都说说吧。”
大长老开口道:“三位主上,敢问之前天堕之事与君氏牵扯的关系,可否查清楚了?”
神禹尊开口道:“已经查实。天堕确为君氏故意投放在阳朔城,意在为君氏出山造势,顺带攻击澹明姜氏。
四年前,冉竹仙子在孟家村找到了医治天堕的要领,被君氏发现,联合孟家村孟询兄弟,害死了冉竹。
两个月前,君氏再次在阳朔流传天堕,造成阳朔死伤无数。”
“在下以为,君氏确实罪恶滔天,应当严惩。”
大长老微微颔首,道:“确实不错。”
“羲轩,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禀大长老,在下并无可说。只是想伐君之战可否由我领头?”
大长老有些赞许的点颔首,“这么……”
话还未说完就被陆云舒打断了,“溪明以为,此事可容后再议,如今最要紧的是早日揭露君家的真面目。”
大长老被打断了话头,有些不满,但是想到其究竟是三尊之首,照旧咽下去了即将脱口而出的指责。
倒是羲轩尊开口道:“在下倒以为,此事暂时不急。左右现在担负这骂名的是澹明,倒也无妨。”
“不外尊主现在的态度有些奇怪,澹明与您有何关系,何须急着为他们开脱?”
“羲轩兄慎言!”神禹尊厉声喝止,“澹明有错与否,都不是其应该背黑锅的理由。”
“我等是平衍司,不应该被偏见蒙蔽了双眼。澹明有错就是错,没错也不应因其风评而在没错的事情上让其遭难。”
“我同意尊上的说法,君氏出山之后,广收门生。若再与君氏打起来,面对这些门生,我等杀之有愧,不杀又担忧留有祸殃。”
二长老惊奇道:“君氏开始收门生了?”
“是。”陆云舒颔首,她对于这件事也有所耳闻,“君氏目前虽说跟岚光勾通在一起,但仍有不少人觉得岚光皇室究竟是正统,就岚光实力民风皆不行,各人就会把这种情感转嫁到君氏身上。”
“近来简陋统计,君氏新招收的门生就凌驾了千人,而且还在不停的增加。”
大长老颔首,道:“既然如此,那果真此事确实就是迫在眉睫了,平衍司旨在除奸惩恶,不能滥杀无辜。”
“这些新入君氏的门生,若是战场上碰到了,也要宽容一二。”
三尊齐齐起身,躬身道:“是!谨遵大长老令。”
没错,平衍司也是有长老堂的存在的,且职位与其他家族的长老堂职位相当,甚至还要更高一些。
这个跟平衍司的规则有关。
平衍司吸收门生并不在意其身世宗门,职位越高的人,在外的身份越是保密的。
这是因为他们通常在外会有另外一个身份。
所以平衍司三尊通常都是兼任的,而长老堂的人则是不能有此外身份。
除了在实力和心性上面的考评之外,平衍司的长老堂人选必须完全忠于平衍司,以平衍司的利益为先。
而三位尊主通常另有此外牵挂,故此先辈留下这长老堂意味不言自明。
平衍司三尊通常是三十年一换,为了制止平衍司陷入内斗,只要有一位尊主犯了大错以至于提前离开这个位置,那么,其他两位尊主也自动离开。
平衍司三尊重选。
所以,平衍司千年来少少发生内斗。
这个规则可谓是居功甚伟。
陆云舒点了点桌子,道:“来人!”
几名黑衣人应声而来。
陆云舒沉声道:“传三尊与长老堂令,昭告天下:太和二十八年与太和三十二年,阳朔城天堕之殇,系君氏所为,平衍司查有实证。君氏此举,意在为家族复出造势,实乃罪大恶极、罄竹难书。”
为首那人顿了顿,没有听到阻挡意见,开口,“属下遵命!”
三日之后,天堕乃君氏故意熏染的消息瞬间传过大夏。
盖因这个消息是平衍司传出来的,照旧平衍司三尊和长老堂一同发出的诏令。
托于平衍司前面的名声,这个消息一放出来,虽然没有展示任何证据,但是大夏黎民基本上已经相信了。
陆云舒会初峘的一路上,就在不停的听到这方面的消息。
回到初峘的时候,已经是满城风雨了。
自平衍司消息传出十天后,皇室在祁相的主持下,当机立断的与君氏划清了界限。
而且收回了君启新封的国公之位。
君氏回到了隐居千年之地——九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