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悲凉世界
“这样伪劣的世界，信息密度太低了。纵然这家伙设定上强无敌，实际面对主位面的我们来说，有效伤害也不够。”缪斯摇摇头，“不外我倒很好奇你到底做了什么，导致这家伙这么恨你。”
“缔造者对被缔造物来说，其实是像怙恃一样的存在。”
“说实话，我缔造的那些小家伙都对我很亲热呢。”
缪斯异常骄傲。
“如果把这世界当是我的孩子。我应该算遗弃而且卖了它吧。”白夜茶园子冷冷地说。
“？！还请解说一二。”猫师傅大惊。
自己写的小说还可以遗弃贩卖的吗？
白夜茶园子看着那被束缚在苍白世界中，咬牙切齿，眉目狰狞的少年封天。
“网文是种商品，既然是商品，那就有种种各样的拆分空间，方便售卖。”白夜茶园子面无心情地说，“一本网文的开头、续写、精修可以由差异的人完成。”
“而这本《斩妖录》——虽然我不知道它现在的名字，我太监后，加上条约和纲要一共卖了3000块。”
“就这样。”
白夜茶园子的身上散发出一股酷寒的气质，让猫师傅不敢追问下去了。
“但不应该啊……”缪斯有些疑惑，“理论上来讲，只有创作者支付了极大心血的小说，才有时机组成衍生世界啊。”
“那我就不清楚了。”
白夜茶园子摇摇头，默不作声。
苏明等人也欠好追问。
“这个衍生世界的主角封天会怎么样呢？”天人师兄突然问到。
“放心吧……我又不会将他扑灭。这究竟是我神眷者缔造的衍生世界。”
缪斯伸了个懒腰。
“这其实也是对你们的一种警告吧？如果不尊重笔下的文字，书里的角色和世界都市恨你的。”
“回去吧，没想到我们聊天群的第一次采风就这样草草收场了。”缪斯的话语中有些遗憾的味道，“你们也快点缔造出圆满的世界啊！这样我就可以去玩了。”
“以神明的身份说出想玩这样的话欠好吧？”天人师兄大惊，“有损你神明的形象啊！”
这样的缪斯完全像个贪玩的小女孩。
“我们希腊神明自己就有欲望和想做的事啊……我们又不是你们华夏神系的那些禁欲仙人。”缪斯耸耸肩，“你这样说我想起女娲、伏羲两兄妹搞骨科还要隐藏，结果太明显袒露了，各人还要装作不知道。”
“……请神明大人不要侮辱羲皇和娲皇殿下。”
猫师傅义正辞严。
“我说的都是真的啊！我其实挺尊敬他们俩的，在那最后一战的时候，他们是第一批参战的。”说到这，缪斯叹了口气，“也是一起死的。这对兄妹情侣真的完成了‘同年同月同日生，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超高难度成就。”
猫师傅呆滞了，“女娲大人她……已经死了吗……她是怎么……？”
骤然得知妖族的前辈们寻找了两千年的娲皇殿下已经死去的消息，猫师傅像是被雷批中了一般。
“她真的很温柔、也很勇敢。”缪斯叹了口气，“我什么时候才气成为她那样风华绝代的女神呢？”
“缪斯大人超可爱的，做自己就好啦。”苏明在一旁勉励到。
“……可爱对一位神明来说基础不是赞美！”
……
在临走前，白夜茶园子转头看了眼被牢牢束缚着的封天。
那目光酷寒、洋溢着对她的恼恨。和她当年想象中，少年对妖族的目光一样。
“歉仄。”她在心里说。
……
封天仍然呆在这片虚无的世界中。
他不是一无所获。
至少他记着了，抛弃、扑灭这个世界所有生灵的造物主的模样。
无论在这永无未来与明日的世界中绝望多久，他都一定要复仇。
——这世界曾经绽放如花，如一季又一季永不结束的盛夏。
人妖对立，人族势弱。
他横空出世，取得究极神剑，横扫一切仇敌，一改人族颓势。
战胜妖族似乎指日可待。
可突然的，整个世界突然迎来了终末。
最先崩坏的，是封天不认识的普通人族和妖族，他们酿成了空洞的人偶，失去智慧。
封天所在的世界没有电子游戏，否则他一定会想起一个词。
——“NPC”。
那些鲜活的生命，酿成了呆滞的“NPC”。
只会回覆牢固的话语，像是提线木偶一般。
封天见证着世界的逐渐崩坏，却无能为力。
他拥有此界最尖锐的神剑，由天外陨铁铸成、最好的铁匠世家十代人血祭，再以妖王之血开封。
最邪恶强大的妖族也反抗不住他的剑锋。
可面对“世界崩坏”，神剑也和凡铁无别。
最强的武器也斩不到不存在的敌人。
而接着凡人崩坏的、是他的挚友与宿敌。
——那些与挚友们经历过的冒险与磨难；与宿敌之间因为立场水火不容、斗智斗勇却又惺惺相惜的珍贵影象，全都化为了虚无。
封天也快记不清了，但他照旧强逼着自己记着。
要是他也忘了，他们就真的在这世界上消失了。
——最后离开的是他最爱的女孩。
封天记得很清晰。
那天是在海边，下着小雨。
少女穿着白色连衣裙，坐在海边的礁石上，白皙的玉足踢打着袭来的海浪。
一阵海风吹过，那一瞬间，她感受到了崩坏的降临。
转过身美丽的双瞳流出温热的眼泪。
挥着手向着封天作别。
封天呆滞了片刻，随后冲到她身边抱住她、想留下她。
却抱住了人偶。
——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人偶。
风将她最后一滴泪吹向远方，融入海洋。
可最终海洋也消失了。
最后的世界只存在于封天方寸之间。
在见到白夜茶园子的一瞬间，他终于知道了一切的真相。
关于造物主和世界残忍的假话。
他提起剑，想向造物主复仇。
可造物主们的力量压制是绝对的。
那种跨域次元的力量，纵然他早已逾越一切前人，也看不到丝毫战胜的希望。
封天只能期待着，某个奇迹的降临。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有一个世纪那么久。
“你想复仇吗？”一位绿发绿瞳的少年泛起在了这空白的世界中。
他是如此的俊秀，完美得恰似神明。
“你是……谁？”孤寂太久的封天，有些神志不清，“我只想……杀了她。”
这世界低微的信仰之力，甚至已经无法维持完整的他。
支撑着他还“存在”的，可能只是一股复仇的意志。
“那就跟我走吧。你和我的目标，是同一批人。”
“正好，我也要清理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