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极殿。
六部九卿文武大臣静立在朝房之上。
永历帝端坐在龙椅,心情肃穆凝视朝堂诸公。
作为乾雍权力顶端的一国之君,他今日只穿着黄缂丝面儿青白朝袍,腰间系一条玄色麻带。
眼角眼睑上充满了细密的皱纹,浓眉下的一双瞳仁炯炯有神,精神看上去还算丰满,但举手投足间却见着一丝疲态。
就这样朝房之上保持着缄默沉静,没有人率先开口。
最近朝中欠好的消息一个接一个的传来,先是西狄战事倒霉,国库空虚,再到天降异象,地震频发,导致京城四周灾民各处,无数人流离失所。
如今永州之事又起波涛,巨大的贪腐案牵连无数官员,导致永州杂乱,民不聊生。
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下来,永历帝不得不从幕后走向前台亲自处置惩罚。
他目光深沉的扫视着文官中位列最前的两人后。
突然有一绯袍官员出列,朗声道:“微臣有事起奏。”
他的泛起瞬间吸引无数人的目光,原本寂静的朝房中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起来。
在这一刻,似乎有一股暗流不停的在朝堂诸公之间游荡。
大戏马上要开始了。
张相龄见到此人面目一皱,随即又徐徐放松,面无心情的看了其一眼。
其身后的御史言官,眼角微微一亮,即期待着好戏开幕,又理想着自己可以在朝堂上青史留名。
礼部尚书周显默默的视察四周,他的心情阴沉,自从儿子死后便从未变过,看谁都是一副酷严寒的样子,似乎心中藏着不少事情。
朝房上下种种党派默契的静静期待,但看他们激动的心情,显然迫不及待的想要脱手。
“爱卿请讲。”永历帝高坐龙椅,眼中显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
“陛下,永州贪腐案已经有所定论,知府方从文已经认罪画押,臣以为当剥夺其大儒的名号。
处以死罪,尸戮于城门,传首乾雍十四州,以儆效尤。
使后世之人以此为戒。”
武清伯王杉正严词的上奏道。
朝中诸公蹙着眉头,不善的望向武清伯。
处死罪,戮尸城门,传首十四州。
这未免有些太过残暴了吧。
礼部尚书周显,阴沉的脸默默看向张相陵。
其余官员也随之看了已往,由于曲文正闭关悟道,张相龄便成了学宫一脉的支柱。
如今所有人都在看他的反映,更知道他与方从文的关系,想知道其到底会做出什么样的还击。
但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张相龄闭目养神,基础不接话茬。
在诸公看来,这是他已经放弃了反驳。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怕是已经定成了铁案。
既然张相龄都放弃了,作为与其没有友爱的其余人更不会在现在为其求情。
一瞬间,朝堂的风向大变。
“陛下,老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一瞬间朝房上大部门官员都在请求赐方从文死罪,甚至张相龄身后的御史言官也同样如此。
在这一刻方从文简直就是天怒人怨,所有人都要踩一脚。
“这?”
见到眼前的模样,武清伯突然愣了一愣,他基础没预料到眼前这情况。
自己只是因为私冤在抨击而已,你们这群人是怎么回事?
朝堂上所有的官员居然第一次同仇敌忾,跟自己一个意见。
不外无所谓,只要方从文死了就好,对他的恨武清伯整整积压了数年。
如今终于抓到时机,另有数位大佬为其撑腰,自己终于可以报仇。
他没有多想,还陶醉在喜悦中。
只以为方从文天怒人怨,众人跟踩,基础没见到永历帝越来越严肃的心情。
再次自得洋洋,拱手上奏道:
“另外,臣觉得此事仅仅一个方从文并不能只手遮天,幕后必有更大的真相未曾查明,还请陛下继续彻查。”
此言一出,与张相陵同在首位的荣国公李治默默的看了其一眼。
随即将目光转回对着张相陵露出冷笑。
望着下方难道统一口径的朝堂诸公,永历帝随意的问了一句:
“哦?你们都是这么想吗?”
众人缄默沉静,突然感受到一丝不妙。
永历帝将御肮亓折子,猛的摔散在地,面带笑意,语气却很深沉:
“好,既然你们都是一个意见,那便按武清伯所奏。
朕隐疾复犯,近几日的早朝便免了,尔等……”
话没说完,突然听见殿外,传来震耳欲聋的鼓声,接着即是通天彻地的兽吼。
声音之大,传遍整个京师。
瞬间朝房上猛然大乱。
“这声音好熟悉!”
所有人都感受情况不妙,听着殿外的鼓声与兽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疯狂的冲出殿外,只见天空之上一只宛如实质的双翼神虎,仰天咆哮。
无数的禁卫瘫倒在地,吓的瑟瑟发抖。
“登闻鼓!气运神兽!”
“有人敲了登闻鼓,引动了气运神兽!”
诸公心头巨震,猛的感受荒唐不堪。
乾雍立国有近八百年的历史,这气运神兽唯有在乾雍遭受危难之时才会显现真身。
何曾见过敲动登闻鼓也会引发它的震动。
这一刻,无论是站在权利巅峰的国公,尚书,照旧普通的禁军侍卫,亦或者是宫女太监,都没见到过如此之景象。
一个个脸色大变,缄默沉静,惊恐,瑟瑟发抖,无数的心情在这里闪现。
朝中诸公的养气功夫在这里全部失效。
片刻,天地之中,只剩下了一句话:
“有人叩阍鸣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