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顾川借口送苏瑶瑶,以逃离的姿态离开家。
比起留下来的尴尬和诡异的气氛,顾川更愿他们误会自己和苏瑶瑶什么。
苏瑶瑶更是全程没抬起头来。
小脑袋都快垂到胸口了。
午后的天空在酝酿一场暴雨,积雨云聚集在天边,遮住了炽烈的阳光,为下面的大地带来一丝久违的清凉。
两人沿着乡间小路慢慢走着,一个低头推着自行车,一个双手插着口袋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
一个上午发生的事情,让顾川的情绪受到不小的攻击,人非草木,他本以为自己对所谓的家庭亲情早已冷漠麻木,也习惯独自一人面对生活的诘难,但今天见到那个男人,见到他带回来的女人,他心里不禁升起一丝期待。
我也可以拥有如正凡人那样的家庭和亲情吗?
这种情绪真是让他感受有些折磨,既期待又恐慌!
他又不禁想,如果自己没重生,那个男人在岭南又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也是像他一样形单影只,潦倒一生吗?
小路漫长,原本有些旖旎的平静也慢慢酿成了让人感应煎熬的缄默沉静。
苏瑶瑶慢慢抬起头,瞄了顾川几眼,欲言又止。
“你怎么了?”顾川注意到她的小行动。
“没,没什么...”苏瑶瑶似乎受惊的小兔,赶忙低下头。
顾川笑了笑,心里却是难言的苦涩。
重生这种事情也不都是好的,他能看见未来,但他的心却早已经留在了已往。
他何尝看不出来苏瑶瑶的心思,但是他的心却生不出几多波涛。
他真的想请教那些重生的前辈们,怎样才可以带着一颗老化的心来谈一场激情澎湃,肆无忌惮的恋爱呢?
现在的他,就像在一场青春的狂欢舞会里成为那个最清醒的人!
“你喜欢我吗?”顾川直言了当,目光却望着前方。
说这种话的,不是自恋,就是自卑。
顾川不自恋也不自卑,他只是自知,他已经失去恋爱的能力了,所以无所谓。
“啊?...”苏瑶瑶忙乱地撇撇头,“我,我才不喜欢你呢!”
“你别臭屁了!”
她说的很急很高声,但却有些中气不足的模样。
“嗯,你知道林依依跟我在一起对吗?”顾川更是直接捅开了这层窗户纸。
其实比他更了解更关注林依依的,不是顾川,应该是苏瑶瑶。
所以林依依跟顾川私奔的事情,能瞒得了其他人,却瞒不了苏瑶瑶。
气氛变得有些缄默沉静的严肃,顾川的话基本上把两人眼前遮遮掩掩的帷幕撕开来,来个面劈面。
“对!我知道!”苏瑶瑶缄默沉静了片刻也终于卸下了她那懵懂单纯的面具,变得冷静又理智,“我早就知道了!从你们那天晚上你从派出所将我们带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额,这么早?”顾川惊讶了,他本以为是那个私奔的晚上,却没想到比这还要早。
“对!那晚林依依打电话跟我说她在她姑妈家,怎么可能,她跟她姑妈的关系一点也欠好!凭据我对林依依的了解,我觉得她就是露宿街头也一定不会去她姑妈家,所以她说谎了!”卸下面具的苏瑶瑶心情有些不屑。
“哦,那你为什么认为她是跟我在一起呢?”顾川有些好奇。
“直觉!”苏瑶瑶抬头认真地看了顾川一眼,“你不要小瞧女人的第六感,那晚从你泛起在派出所到离开,你一句话也没提起过林依依,也没问她在哪里,更没想去找她,甚至最后调治的时候你对警察都没提起一句林依依的失踪,似乎已经知道她没事一样,我就知道你肯定在哪里见过她!”
顾川皱眉回忆了一下那晚的情景,自己的体现确实如苏瑶瑶所说那样,完全没把林依依失踪的事情当做一回事啊......
再联想到最后离开时那个民警对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马上明白,恐怕人家早就清楚,他们的同学林依依基础没失踪,而是被他有意无意地掩盖了。
想到这里,他不得不重新审察了一下苏瑶瑶,他认可自己小瞧了女人的第六感,也小瞧了这个一直以天真娇憨示人的女孩,没想到在其时那种庞杂的局面下还能注意到这个细节,这女孩真不简朴啊!
但他并没因此厌恶卸下面具的苏瑶瑶,前世比她更庞大的人都见过,现在面前这个小女孩只是让他觉得有些惊奇。
“你凭什么就那么肯定她就跟我在一起啊?”顾川是真好奇了。
“哼,我不能肯定,我只要怀疑就够了,只要能假设它有存在的合理性,我就能找到一切能证明的证据!”苏瑶瑶皱皱鼻子,脸色有些自得。
“怎么证明?”顾川接着问道。
“那两天你是不是很少回我的消息?林依依是不是回浦阳后,你才回来的?另有,林依依回来的时候衣服换了,而去的时候基础没带衣服!另有......”苏瑶瑶一条一条列举,到最后却卡住了。
“另有什么?”顾川问道。
“另有,你们在浦阳初中幽会的那个晚上,我也在!我随着林依依去的!”苏瑶瑶的声音幽幽,“前面都是推测,这个才是真正的证据!但我希望这个证据永远不要发生!”
“......”
顾川听到这里惊讶又惊叹。
永远不要将一小我私家标签化,每小我私家都是一个独立而又庞大的多面体,你永远也不知道一小我私家有几多面!
难道现在的苏瑶瑶才是她真实的一面吗?胸大无脑只是她的伪装?
顾川又想到那天街上碰到林依依的追求者吴阳,预计他获得的消息就是苏瑶瑶告诉他的吧......
“那你现在还喜欢我吗?”顾川停止了这个话题,反问道。
“我不知道啊...”苏瑶瑶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茫然,她的神情似乎面对着一片空旷的荒原,“我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之前我只是不宁愿宁可看到你跟林依依在一起,而现在,有点伤心......”
顾川看她青涩又悲悼的模样,预计这是每个青春期的人都市经历的事情吧。
“村上春树的书里有一句话,我觉得适合现在的你我,”顾川不知道怎么劝慰,突然想到这句话就说了,“普通人,生在普通家庭,长在普通家庭,一张普通的脸,普通的结果,想着普通的事情...”
“我们都是普通人,从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是,所以不要这个阶段的经历和情感看得太重,以后的时光很长,我们都还会经历许多人和事......”
苏瑶瑶听了,摆头看了他一眼,“后面那句也是那什么村上春树说的?”
“额,不是,是我说的...”顾川愣了一下。
“那你可说错了,我不是普通人!”苏瑶瑶握握小拳头,悲悼消失不见,脸上的心情又变得娇憨起来。
“那你是什么人?”顾川可笑问道。
“我就是我,我是苏瑶瑶啊!”
然后她骑上自行车,沿着乡间小道,头也不回地飞驰离去。
只留下一句话远远飘来:
“顾川,你以后要是再不回我的消息,我会跟叔叔阿姨起诉的!”
顾川愕然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然后有些哭笑不得。
他也为自己的自以为是而内疚,每小我私家的想法差异,没人能控制别人的想法。
就像他总认为那个男人自以为是,何尝又不是他自己的想法呢?
不外,苏瑶瑶这么早早的离开,他接下又要去哪儿?
回去吗?
可是回去又觉得那气氛有些尴尬。
他有点埋怨自己把话聊死,把女孩给赶跑了......
他望望远处天边越来越浓的积雨云,算了,回去,大不了躲在房间里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