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清水断案

　　一盆清水就能断案？

　　在场所有人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这丫头是孟广鸿的大女儿，脑子不太灵光。”有同村来赶集的村民小声对旁人介绍。

　　“从小就霉运不停、祸事连连，有算命的说这丫头命硬，克怙恃、伤兄弟、祸全族呢，现在看来，她家里这么穷和她肯定脱不了关系。”

　　“竟然有这种事？家里有这么一个扫把星，整个家族都要遭殃，怎么不趁这丫头还小的时候就丢了她？”

　　“哎，只能怨孟广鸿这个书呆子顽强，同村的人都曾劝过他把孩子丢了吧，可他硬是不相信，现在看他混的这么凄惨，也都是他咎由自取的。”

　　王捕头听了村民的议论声，目光再次审察了孟长笙一眼。

　　见孟长笙蓬头垢面，简直显得不太激灵。

　　不想竟是个傻子。

　　“一盆清水就能证明你父亲有没有偷银子？”

　　“是的！”

　　女孩儿目光无比坚定。

　　“长笙，不许厮闹，快……快带你妹妹回家去。”孟广鸿开口敦促。

　　自己失事儿没关系，不能让孩子随着受罪。

　　孟长笙看出孟广鸿眼神里对自己的担忧。

　　心里莫名升起一阵酸楚，也许是因为拥有了原主的影象，所以对这个家里的亲人存着一种说不明的情愫。

　　赵娥也从震惊中回过神儿，冲着孟长笙就是一嗓子。

　　“死丫头，你厮闹什么？赶忙给我滚回家去，王捕头，我这大女儿是个傻子，您别信她的话。”

　　眼下已经够乱了，这个死丫头偏在这时候跑出来厮闹。

　　真是不让人省心。

　　一道清脆坚贞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没有说谎，我只需一盆清水，就能断了此案。”

　　好放肆的丫头。

　　王捕头冷笑一声：“若你断不了此案呢？”

　　孟长笙毫无畏惧的对上王捕头的双眼。

　　“我愿随我父亲一起受罚。”

　　“长笙……”孟广鸿一脸焦急。

　　孟长笙投给他一个抚慰的眼神。

　　王捕头缄默沉静片刻，朝身后的手下招了招手。

　　“把这个丫头一并给我带回衙门。”

　　平山县衙

　　“威武！”

　　府衙大堂，两侧衙役击打着手中的杀威棒。

　　一名身穿官服，威风凛凛的县官走到堂前坐了下来。

　　此人约莫五十多岁年纪，中等身高，体型肥胖，一张国字脸上蓄着八字胡，外加一双微挑的三角眼，给人一种精明阴险之象。

　　“堂下何人？”

　　“草民张万里参见大人。”

　　“学生孟广鸿见过县令大人。”

　　张员外和孟广鸿一个是平山县首富，一个是秀才身世，二人在见县太爷时，只需要拱手作揖。

　　赵娥、孟长笙和孟茹霜则是一介白衣，见到怙恃官需要下跪行礼。

　　“民女（民妇）参见知县大老爷。”

　　刘县令目无心情的扫过公堂下的几人。

　　案件在开堂之前，王捕头已经禀明情况。

　　张万里状告孟广鸿偷窃他的五两碎银，而孟广鸿却坚决矢口否认，两人至今僵持不下。

　　“啪”

　　惊堂木敲起来。

　　刘县令竖眉怒斥：“孟广鸿，你承蒙皇恩有幸中得秀才之名，应要明白洁身自好，怎会有贪图他人钱财的想法？”

　　刘县令一开口，就指定孟广鸿偷窃。

　　孟长笙心想，这狗官定是收了张员外不少行贿。

　　“大人，学生是冤枉的，那碎银并非学生偷拿的。”

　　“那银子是从你身上搜出来的，其时围观人数众多，都能为张员外作证，孟广鸿，你作何解释？”

　　孟广鸿一下子被问住了，这一点，他至今想不明白，究竟是谁把银子塞到他身上的？

　　“大人，民女有一个措施，可以证明我爹爹究竟有没有偷拿张员外的银子。”

　　县太爷寻声看去，在堂下角落，跪着一个身着破旧棉服，蓬头垢面的瘦弱身影。

　　“大人，此女乃是孟广鸿长女，刚刚就是她说可以用一盆清水便能断了此案。”王捕头上前解释。”

　　刘县令满脸不屑：“荒唐，一盆清水就能断案，那本官又何须坐镇公堂？”

　　就是因为有你这种营私舞弊、贪赃枉法的狗官，黎民们才无处伸冤……孟长笙微垂着眼帘，姿态谦卑。

　　“大人，公堂之上，民女不敢造次，若这一盆清水断不了这个案子，民女宁愿受罚。”

　　堂外前来看热闹的乡民议论纷纷。

　　“难道清水真能断案？”

　　“呵呵，平生第一次听说，若真能断案，岂不是神水了？”

　　“这丫头莫不是疯子吧？不外我照旧挺好奇的。”

　　刘县令沉吟一阵儿，这丫头夸下海口，堂外众人已经被“清水断案”勾起了兴趣。

　　若他不允许，便会给众人留下不通情达理的印象。

　　“若你敢戏弄本官，本官定不轻饶，来人，准备一盆清水。”

　　“是！”

　　衙役领命而去，须臾，端着一盆子清水走上公堂。

　　孟长笙站起身走到清水旁边。

　　现在，孟广鸿心里很是纳闷。

　　他这个女儿从小便内敛，从不与外人说话，即便在家里面对怙恃时，也鲜少开口。

　　怎么今日竟敢在公开场合之下侃侃而谈，竟还要破案？

　　现在站在公堂上的少女，虽然穿着破烂，可神情镇定、从容不破，若不是容貌没有变化，他绝不敢相信这是他那个呆蠢愚钝的女儿。

　　“麻烦将那几锭碎银子拿过来。”

　　衙役端着红木托盘，托盘内即是那几锭碎银子。

　　“差爷的手可洁净？”

　　物证最好照旧要经官方的手，这一点孟长笙很有意识。

　　衙役蹙眉一愣，稍纵，点了颔首。

　　“刚刚洗过手。”

　　孟长笙颔首一笑：“那就劳烦差爷将碎银丢入盆内。”

　　衙役一脸疑惑不解，把碎银子丢到盆子里有何用处？

　　难不成还能融化了？

　　现在，在场所有人都有同样的疑惑。

　　衙役看了刘县令一眼，刘县令默许的点了颔首。

　　衙役这才将几锭碎银子丢入了盆子里。

　　刘县令、张员外、孟广鸿等人纷纷来到木盆前寓目，等了半晌，却什么也没看到。

　　刘县令冷哼一声，吹动嘴角的八字胡。

　　“这水中的银子没有丝毫变化，斗胆刁民，竟敢在公堂之上戏耍本官。”

　　“大人稍等片刻。”孟长笙没有丝毫怯意。

　　“差爷，劳烦您在将银子捞出来。”

　　衙役满腹好奇孟长笙为什么要这么做，不外照旧照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