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不能白用饭
小麦见爹娘现在硬气起来，很是欣慰，饭桌上，她给娘举起大拇指：“好样的！”
又给爹爹也点了个赞。
林引旺叹口气：“咱们老待在碱滩地不行，你娘和小槐留下，太让人担忧了！”
“那就快点把新屋子收拾好，小槐和娘也搬已往住。”
“非得这样了。”林引旺下了决心。
这几个房间的土炕，都和厨房的烟道通着，每天做饭的余温，让几间住房干得很快。
这是昔人的智慧，冬天，不烧炕房间也不那么冷，夏天，把这边的烟道堵住，就不会被影响。
屋子另有最后一道工序，就是抹墙。
干打垒的土墙很粗拙，要把它外貌用刨子刮平，再喷湿了，在上面抹泥，抹的时候要掺入切成一寸长的麦秸，若是再能掺入一点石灰，墙面就会比力白，这在村里算是高等的了。
“就要这样，爹，看着洁净，咱们住着也舒心。”
虽然这墙面依然有些发黄，不是那么白，但很洁净，看着挺舒爽。
即即是草屋子，洁净整洁高峻的新草屋子，住着也不赖。
马上就要入冬，搬迁已经迫在眉睫，家里也没什么工具，汪氏嫁过来时，带了两个板柜，这是他娘的妆奁，刷了一层油漆，又给她了。里面是一些家里人换洗的衣服，全都是补丁摞补丁，另有几件是走亲戚的“做客服”，丝绸的，上面还绣花，乃是汪氏母亲留下的，存了几十年的老骨董，虽然还完好无损，但颜色都退了，五六成新，算是能看过眼的。
织机、纺车、用饭桌等工具，都先搬已往，最后一天，才把被褥锅碗拿已往，另有一个大竹筐，里面铺了麦秸，几只老母鸡，被草绳绑了腿和翅膀，放在里面。
小槐眉飞色舞的，不停地问东问西，汪氏走出大门，转头看了一眼，哭了起来：“我这辈子，另有能脱离这个苦海的时候。”
可见这个院子，给她留下的心里阴影有多重。
张氏躲在西院的门洞里，隔着门缝在偷看，眼里种种羡慕嫉妒恨。
汪氏这下可就逃出生天了，轮到她下了地狱。
这几天，焦氏好容易不骂人了，却开始逼着张氏学织布，因为她的宝物女儿要的床单，还没送去。
张氏嫁过来，连纺线都没做过，除了给男人做个衣服，带孩子随处游玩，哪里弄过织机这么麻烦的？
在焦氏虎视眈眈的盯梢之下，张氏每天洗衣做饭纺线线，如今还要织布，想到汪氏没日没夜的劳作，张氏就眼前发黑，那样的日子，在世另有什么意思？
没有张氏天天偷着给吃零食，小宝都瘦了一圈。
林时运见林引旺搬迁，也没请他去暖房，而是从林老三到林老五，单单将他剩下，气得在街上痛骂：“没良心的，喂不熟！”
有人赞同他，更多人却撇嘴，他们伉俪把林引旺打成什么样，有眼睛的都能看到。
汪氏搬到酒庄，头一天晚上，还想要纺线，被林引旺严厉制止：“干啥去？身子骨恰好了一些，别瞎折腾。”
汪氏另有些不习惯，小声给丈夫解释：“小麦都不小了，我得织点布，给娃做妆奁。”
林引旺不屑地把她拉进屋里：“你织一年的布，还不够我酿一瓮酒呢，到时候买就是了。”
“小麦不会做家务活，未来到了婆家受委屈。”
林引旺看了老婆一眼：“咱小麦会是受委屈的人？倒是你，什么都市干，委屈可受大了……”想想都怪自己，他一脸的内疚，拉着老婆，“好好歇着吧，有福不会享。”
汪氏没话说了，躺下半天睡不着，翻来翻去，把林引旺翻得烦了，把她一搂：“不许动！”
在男人温暖的怀抱里，汪氏终于找到宁静感，很快就睡着了。
碱滩地在村子外面，冬天路上没什么人，林引旺每天早上用驴车送小槐上学，午时去接。
没几天，尹二就主动肩负了接送任务，小槐进了学堂，他就坐在外面，听老师授课，最近没什么活儿，就是天太冷，坐在外面，风刮得皮肤生疼。
接了小槐回来，尹二悄悄拿着哥哥用过的旧书，凭据影象一个字一个字的对照学习。
林引旺发现了，把老银一顿狠骂：“这么前程的孩子，你却不愿供他念书。”
老银叹口气：“老大供了，老二也供了，老三呢？我哪有那么多钱？”
“拿出你当年想娶媳妇的精神来，你不是会银活儿么？”
“当年打架伤着了胳膊，现在，只能做点粗活，精细活儿就不行了，忙活一天，都不够用饭的，还不如给你干活呢。”
那年有匪徒蹿进村里，祸殃了好几家，只有窜入老银家的土匪，被她发现了，两人在院子里打起来，都受了伤，土匪见落不到好儿，弄欠好还会丢掉性命，拉开门跑了。
这事儿林引旺知道，他叹口气：“你不会把手艺传给儿子？教一个也好啊。”
“教哪个？都想学，谁愿意干地里活儿？”
“抓阄，一个娃学手艺，一个娃念书。”
老银翻了个白眼，一副看呆子的模样。
林引旺赶忙增补：“冬天才气学手艺和念书，地里忙了，都得干活。”
“这个行！”老银咧嘴笑了。
林引旺狠狠白了他一眼：“这个还用我教你？现在啥心思也不用，每天混吃等死……”
老银没说话，脸色却沉了下来，林引旺也不再唠叨，怕刺激了他。
没等抓阄，尹二主动挑了念书。
业余念书，不能和年老那样加入科举，也不会获得人们的尊重，老三原来就不想去，没想到二哥如此谦让。
老银把自己的老本拿出来，给尹二交束脩，尹二眼睛红红的：“爹，我会还给你的。”
一句话把老银说得心里酸涩，他每年都给老大交束脩，虽然钱是从老婆手里出去的，可老大连一次谢谢的话都没有，老大能给他的，就是皱着眉头一脸嫌弃。
尹二每天早早起来，喂了牲口，才和小槐一起去学堂，中午一起回来，下午，小槐继续念书练字，他却帮小麦弄猪食，和林引旺、老银一起清理牛圈、猪圈。
林引旺让他放心念书，不要做此外，尹二声音低低的，却异常坚定：“我不能在这里白用饭。”
林引旺不由看着尹二说不出话来，没想到，老银还能有这样有志气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