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说人与人交流都市带上一层皮的话,那苏哲觉得,对方可能是一副骨架。
就事实而言,会有人劈面说别人蠢吗?
他觉得对方怕不是有些问题,至少,她不懂什么叫说话。
他在寂静片刻后发出质疑:
“你听不懂玩笑吗?”
“玩笑?”她微微偏了下脑袋,似乎很疑惑这段话,“自以为是的诙谐感吗?”
好的,他可以确定在这一刻,二人之间的关系终于有了大幅度的飞跃。
虽然是敌对。
他摸了摸嘴唇
“你似乎对我很不满?”
“没”她摇摇头,“你很有才气”
苏哲有些发愣,这一骂一夸,什么意思?
他抿抿嘴,刚想回覆这份赞美,但下一句就令他翻了个白眼。
“但可惜经受不住训练,就像村上春树说过”
‘世界上是有这种人的:尽管有着卓越的天赋才气,却经受不住系统的训练,而终归将才气支离破碎地浪费掉’
“所以,我到底是哪里惹你不满意了?”
苏哲嗤笑着,想在后面加点词汇来阴阳她,但又没去这么做。
现在,他心中并无几多恼怒的感受,只是有些惊奇
没人会无缘无故对一小我私家厌恶,这一定有原因。
可自己平常也没干些什么,连学校的人也很少接触,究竟课程是选修制的,除了每天必须要上满三节课外,没有什么要求。
这也代表着大部门的同学连认识都可能做不到,除非主动去社交,或是加入某些社团。
也只有每天都选同一门课的人,才可能相识。
而他与林暄是在这个学期刚认识,此前最多在校园瞥见过。
究竟她的外貌和气质难以让人忽视,他觉得,光凭这俩项就一定有许多人在追求她。
如果性格不恶劣的话就好了。
“对你只拿到第四名,不满”
顷刻间,她给出答案,答案诡异到离谱的田地。
苏哲皱起眉头。
他拿到第几名似乎都与她无关,这只是他的事,额,难道林暄是那种群体荣誉主义者?对自己很不满?
逻辑,对不上。
“你是想说,我本应该拿到更好的名次”
苏哲试探性的问道。
“你拿到什么名次,和我没有关系,只是作为”林暄犹豫了会,像是十分艰难的一般吐出一个词,“小组队员来说,不满”
苏哲似乎有些无法理解这个意思,脸庞上的肌肉有些扭曲
他最近其实有在研究哲学,也因为老师的评价去研究了什么叫做情感。
他了解的最多是普拉切克的情绪色轮,在明白什么是原始情绪,一级情绪,二级情绪后,他很自然地套用到每一件事情当中去。
就好比弹奏钢琴说他没有情感,这很正常,因为他不喜欢书上任何一首曲子。
简直,他们的音色很美,曲调也很好听,但这都达不成他喜欢的理由。
因为他对这些没有对这些曲目降生‘接受’和‘狂喜’的原始情绪,自然就没有喜爱,痴迷,狂热等一二级情绪
所有一二级的情绪一定是建设在八大原始情绪上面的,自己连原始情绪都没到达,怎么可能演奏曲子拥有情感。
同理,假设,林暄认为自己是他的队员,肯定要先在心中接受他,而接受的尺度也是以本人而定。
就是说,她认为自己应该取得她心目中的名次,才气告竣队员这个尺度;
这就是‘接受’衍生出来的情绪——期待。
而自己没有到达,让她想法落空,期待也就失败,很自然转酿成‘失望’
而失望这种情绪,是由厌恶和接受而发生的,自然而然,为什么林暄以往都没有展露敌意现在天随处针对的原因找到了。
苏哲徐徐理清思路,同时也对她的性格有了一定掌握。
首先,自豪,第四名都没到达她的预期,可想而知,她对目标设立的有多高,虽然,这个词也可以换做自大。
不外没有本事的叫自大,有本事便可以称为自豪,他对她的印象倾向于后者。
第二,率直,这不难看出,几段话中,她并没有掩饰对自己的失望,那句蠢也真的很直白。
第三,冷漠,哪怕主动挑起冲突,心情和坐姿也没有一丝改变,她弹奏曲子虽然不会堕落,但一样没有情感,证明她对这些曲子也只是机械化的训练和贯注而已。
他觉得可笑,不由得从鼻腔发出喷气声。
可这并未打扰已经开始练琴的林暄,她依旧认真,曲调也十分平缓。
苏哲认可,她水平很高,就算是加入角逐也没有任何问题,但中间照旧有着瑕疵
“慢了,节奏乱了”
“极强音和极弱音没有好好划分出来”
“休止符没有数准确”
“这个全休止符没有停好,音乐另有着回响”
他像挑刺一样,戏谑地将一项项小问题说出来,话语间丝绝不掩饰抨击的味道。
可回覆他的依然只有一个个‘嗯’,紧接着就是针对性的练习。
这本想看她恼怒的苏哲有些郁闷,但又不自觉地有些佩服。
至少被一小我私家针对,他肯定是很不爽的。
他没有再去管喜不喜欢,满不满意了,世界有许多人,也有种种行事气势派头的人。
不喜欢一小我私家一个普通的理由就够了,不需要太多,而自己也不是让所有人满意而出生的,让对自己抱有期待感的人失望了虽然有些愧疚,但这和他无关。
他按下黑白键,同样在指责声中修改他的错误,对方也对之前的对话没有任何的后续反映
似乎那只是一段想停就停的闲聊,不存在任何冲突。
离开的时候,苏哲打了个哈欠,与林暄一同走向大门
离开的时候他像是解释,但模样十分随意的说道
“我其实觉得第四名很好了,不外下次应该能更好一点”
“这样,我对你蠢的看法会稍微淘汰一点”
苏哲翻了个白眼:“希望明天见到你的时候,学学怎么说话,再见”
林暄缄默沉静了一会,出乎意料地没有针锋相对,只是点了颔首:“明天见”
她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双手拎着像公牍包一样的书包置于小腹处,俩腿合的十分紧,以至于只能看到棕褐色的裤腿,其中看不到一点漏洞。
天空没有太阳,树叶的婆娑声在耳边沙沙作响,阴沉的天空十分舒适,云朵则盖过了大部门天空,只露出漏洞间仅剩的湛蓝。
其时正是白昼渐短,寒意逼人的秋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