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自爆机械人
我是个旱鸭子。小时候算命的说我有水灾，所以怙恃一直严加嘱咐我不许去河滨，我也就一直没有学习游泳的时机。
河有点深，我的脚挨不着实地，在水面上挣扎了几下，就沉了下去。
隔着水面，太阳就像映在破碎的镜子里，耳朵里灌满了水，周围一片寂静，什么也听不到。我仰头向着水面的阳光处，徒劳地拨动着手脚，妄想能扒着水爬回水面。我感受肺里地空气越来越少，越来越难受，越来越憋不住想要呼吸。
我开始喝水，呛水，肺部很痛。
可能我快要被淹死了吧。
只是不知道美琪雅脱险了没有。
就在我快陷入迷糊的时候，有人拉着我的衣服往上浮去。我像捞到救命的稻草，情不自禁地想伸手抓住这个救星，但这小我私家是从后边拉着我的，我的手跟不着。
我被拉到了浅水区，脚也碰着了实地。“呼”我的头终于伸出了水面。声音又回到了我地耳朵里。我使劲的呼吸着，一边呼吸一边剧烈的咳嗽。鼻涕眼泪和呛出来的水流了一脸。
“还好吗，齐桑？”美琪雅柔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是她救了我。
我扭过头，美琪雅站在水中，满眼关切的看着我。她身上的衣服都湿了，贴紧身子，曲线毕露，亭亭玉立，如同一朵出水的芙蓉。
“你没有事，太好了。”我激动地差点哭作声来。
“我去资助蒙德组长，齐桑千万不要再冒险了。”美琪雅低头急遽丢下这句话，转身上岸向桥边跑去。
我蹒跚着走上了河岸，满身湿淋淋的。小风呼呼刮过，有点冷。
我走到桥边时，战斗已经结束了。蜘蛛瘫倒在地上，一条镰刀前爪被砍断，节口处不时滋滋响着冒着火星。蒙德的大刀劈在蜘蛛的脑袋上，一半刀身没入其中。蒙德坐在它的一条腿上，脸色平静，左边裤腿挽至膝部，小腿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美琪雅正小心的为他处置惩罚着伤处。
“齐武大人，”蒙德对我点了一下头，“下次千万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举动了。”
“你受伤了。”我的心沉了下去。蒙德是我们几人里战斗力最强的，他受了伤，后边如果再遇到机械人，我这个废物肯定是帮不上什么忙，就只能依靠美琪雅这单薄的身子去战斗了。
蒙德冲蜘蛛吐了口带血的唾沫，说：“这种多足机械的冲撞力很是大，幸好它适才攻击时齐武大人您就在它身边，相距不远，没有惯性力，是直接被它推飞的。如果是被它远距离冲到，您的身体基础无法蒙受。”
美琪雅满脸通红，泫然欲泣，愧疚地说：“都怪我，适才开枪时没有打准，否则蒙德组长就不用与机械生命近身屠杀了而负伤了。而且我笨手笨脚没有躲开机械生命的攻击，让齐武大人也陷入了危险的境地。都是我的错。”
她深深地责备着自己，眼泪流了出来，滴在蒙德的腿上。
“不不不，不怪你，”我赶忙解释，“是我自己太激动，看到美琪雅遇到危险，一着急就跑已往了。不是你的错。”
蒙德也慰藉她：“不用太自责，你是医护型，战斗本就不是你的长项。”
“照旧我太没用。”美琪雅用手抹着眼泪，哭的雨打梨花，“是我拖累了各人。也许那时应该牺牲的是我，应该让布鲁斯来掩护齐武大人。”
谈到拖累，我这个什么都干不了的废物拖油瓶才是真正的拖累啊。我看着哭泣着的美琪雅，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去慰藉她。
蒙德轻轻喊了一声：“美琪雅。”
“嗯？”美琪雅哭泣着，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蒙德。
“不要陷入这种愧疚和自责的思想肩负里。”蒙德转头看着远处，平和地说着。
“当年多伦队长牺牲的时候，我也有很长一段时间陷入深深的自责。因为其时那个向我们追过来的自爆机械人，是被照旧新兵的我开枪惊动的。”
我心中有些颠簸，这照旧第一次听到蒙德讲述自己的经历。蒙德平时总是一副镇定平静的模样，让人难以想象他也曾经是个冒失的新兵。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很是的消极，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罪人，觉得是我害死了多伦队长。我曾经一心寻死，掉臂死活地向机械生命发动攻击，想以死来赎自己的罪，结果反倒害得身边的队友为了救我而负伤。”
“厥后莫妮卡大队长找到我，严厉地批评我：‘多伦队长救了你，是希望你能更好的战斗，而不是糟践自己和队友的生命，你是想让多伦队长发现自己的牺牲是个错误的选择吗？’”
“我这才如梦初醒。明白了自己错在哪里。之后，我无论做什么，都市想想，多伦队长是不是希望我这么做，我这么做对各人来说是不是最好的选择。”
蒙德淡淡地说着这些，转过头来看着美琪雅：“所以不要再自责下去了，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因为队友的受伤甚至牺牲而陷入思想肩负，只需尽自己最大努力，尽量做好自己应该做的就好。布鲁斯也不会希望你就这么消沉下去。美琪雅，振奋起来，路还很长，让我们继续一起努力掩护好齐武大人。”
“是！组长，我明白了。”美琪雅擦掉眼泪，重重所在了颔首。
随后，美琪雅处置惩罚好了蒙德的伤口，从随身的医护包里拿出压缩绷带，包扎好了蒙德的腿。蒙德站起身来，运动了几下，用力抽出了蜘蛛脑袋上的刀，背在背上，检查了步枪的弹药和状况，挂回肩上。美琪雅也检查了自己的手枪，插回腰间，我们继续出发。
由于蒙德的腿伤，我们走的很慢。路上，我们隐隐听到一声爆炸轰响。
虽然蒙德尽力掩饰，但我照旧在他脸上看到一丝忧虑。他和美琪雅的弹药数量已经不多了。第四防区恒久处于宁静状态，蒙德他们又是维修小队，这次出来弹药携带的并不富足。所以蒙德才决定先去补给站看看情况，希望能在那里获得增补。而且补给站一般会有交通工具，能让我们尽快回到基地。
只是这声轰响，不知道是不是补给站被那队机械人攻击。不知道我们已往后，补给站是否还存在。
天快黑时，我们走到了距离补给站五公里的地方。公路在前边几百米处是一个急转弯，拐角处有一大片茂密的树林。
突然，拐角处走出两个拿着长枪的骑兵机械人。我们同时看到了对方。
“掩护齐武大人！”蒙德大叫一声，迅速地举枪瞄准，美琪雅也赶忙拉起我的手往路边躲去，边跑边抽脱手枪。
又来了。我在心里哀叹着，随着美琪雅扑倒在路边的草丛中，心中强烈地不安起来。担忧着我们还能不能到达补给站，能不能回到基地，甚至能不能活过今晚。
那两个机械骑兵眼中冒出红光，举起手中的长枪，胯下的四足机械撒开四腿，以很快的速度向我们冲来。
蒙德手中的步枪连连射击，在黄昏的昏黑暗，枪口伴着“哒哒”的闷响冒出团团火焰，一发发子弹拖弋着尾巴，如同一根根光箭，射向骑兵机械人。骑兵机械人伏低身子，胯下的四足机械行动灵敏地左右跳跃着躲避着子弹，偶尔一两颗子弹射到它们圆滔滔的身子上，也因为角度的问题被弹开。
美琪雅也举着手枪向那两只骑兵开着火，两支枪的组成的稀疏弹幕在公路上交织，弹幕稍稍减缓了骑兵的冲刺速度，但它们与蒙德之间的距离却照旧快速缩小着。机械人的枪头已经瞄准了蒙德，准备刺杀。
终于，一发子弹完成了它的使命，钻进了一个机械骑兵的脑袋。机械人头上冒出了一团火光，跌下了坐骑，咕噜噜地滚出老远，不动了。另一只骑兵已经冲到了蒙德面前，手中的长枪狠狠刺出。
蒙德向旁边一跃，避开了它的刺击。他在地上滚了几下，快速起身，但由于腿上的伤，他踉跄了一下，半跪在地上。
机械人一个后仰从坐骑身上跳下，落到蒙德身边，眼中红光大盛，平举着手中的长枪，以很快的速度连连向蒙德扎去。蒙德丢下枪，拔出背后的刀，左支右绌，勉力反抗着。
两只四足机械同时刹住了脚步，转身，一只扭头冲向蒙德，另一只直冲冲向我和美琪雅奔来。我看着它冒着红光的眼睛向我们快速移动过来，脑中马上一片空白。
美琪雅站起来，纤细的身影挡到我的身前，她面对四足机械，举着手枪，冷静地瞄准射击。一枪，没中；第二枪，也没中；第三枪，子弹正中四足机械的眼睛，穿进它的头颅。四足脚步一滞，一头栽倒在地上，惯性让它的身子继续向前滑行着，滑到我面前。中枪的那只眼睛酿成一个黑窟窿，里边闪烁着火星，冒出一股黑烟，传出啪啪的短路声。
另一边，长枪机械人的一波连环刺击被蒙德勉力反抗住了，攻势暂缓了一下，蒙德抓住时机，一刀劈进了机械人的脑袋，同时长枪机械人也把枪尖刺入他的左肩。蒙德脸上显现出痛苦的心情。那只四足机械冲了过来，一下扑倒了蒙德，用脚死死地踩着他，厚厚的尾巴伸长展开——原来它的尾巴是折叠的——尾巴末端是一把尖锐的锥刺，四足机械像蝎子一样翘着长长的尾巴，瞄准蒙德，狠狠的刺下。蒙德的两腿和左手都被踩着无法转动，伸出唯一能运动的右手一把攥住了四足机械的尾锥，咬着牙，拼命阻挡着锥尖刺入他的身体，脸部因痛苦而扭曲变形。
“组长！”“蒙德组长！”我和美琪雅同时惊叫起来，向他跑了已往。美琪雅边跑边用手枪瞄着四足的脑袋射去，第一发打出的子弹被它的圆脑袋弹开，第二枪没响，美琪雅的手枪没子弹了。
美琪雅恼怒地甩掉了手枪，拔出了随身医护包里的一把手术刀，冲到四足机械身边，双手攥着手术刀的刀柄，用力的向四足的眼睛扎去。尖锐的手术刀透过眼睛刺入了四足的头部，四足机械放开了蒙德，歪着头开始原地打转，尾巴乱甩着，它转了几圈后，倒着地上，抽搐着，徐徐不动了。
而我刚来得及从地上拾起一把极重的长枪，颤颤悠悠的掂起来准备资助搪塞四足机械，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美琪雅扶起了蒙德。蒙德坐在地上，咳嗽了几声，左肩被机械人的长枪刺伤，血从衣服破口里渗出来。美琪雅忙碌着在医护包里寻找工具，为他处置惩罚伤口。
蒙德欣慰地看着美琪雅，赞许地说：“美琪雅，你适才做的很好。”
美琪雅俏脸微红，轻轻说了句：“谢谢组长夸奖。”
我丢掉了那把长枪，坐到他们身边，长长地舒了口气。还好，我们都还在世。
只是，另有两只骑兵机械人和一个自爆机械人不知道在哪里，而且蒙德又添了新的伤口，美琪雅的手枪也没子弹了，不知道我们还能坚持多久。
突然，最早中枪的那个机械人动了起来。它挣扎着爬起了身子，伸脱手，按了一下胸前一个什么工具。美琪雅一伸手拿起我丢下的长枪，正准备刺向它，它又“铛”一声倒下了，没了消息。
“这是……？”我有点懵，难道是适才没死透，就为起来弥留挣扎一下？
蒙德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个机械人，脸色浮起一团阴云。
“怎么了，组长？”美琪雅奇怪地问他。
蒙德摇摇头，没说话，皱着眉头，似乎在聚精会神地听着什么。突然，他挣扎着站起身来，美琪雅去扶他，却被他推开。他说了句：“你掩护好齐武大人，别跟过来。”然后转身一瘸一拐向前方走去。
美琪雅疑惑不解，愣愣地看着他。我也莫名其妙，不知道蒙德这是要做什么，但却莫名觉得他的背影有些决绝的感受。
蒙德走出二十多米远后，美琪雅像是明白了什么，伸手捂住了嘴巴，手哆嗦着，她冲着蒙德大叫了一声：“组长！”然后泪如雨下。
蒙德转过身来，冲我们点了颔首，用他一向平静的语气说：“齐武大人，保重。美琪雅，努力做好你该做的。剩下的路，就靠你了。”
美琪雅已经泣不成声，不停地抽噎着。我看看蒙德，又看看美琪雅，心里惊奇到了极点：蒙德这是要和我们离别吗？他要去哪儿？美琪雅为什么会哭成这样？为什么不阻拦他呢？
此时，我开始隐隐听到一丝凄厉的叫喊从远处传来，声音特别难听。
蒙德向我行了个礼，转身继续向前走去，背影萧瑟而又坚定。而那凄厉难听的惨叫声，也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听起来就像是一小我私家在不停的“哇哇”疯狂大叫。黄昏昏暗的光线中，我看到远处一个红灯一闪一闪向这边快速移动过来，然后看到了一个圆柱形的身子，没有头和胳膊，身子下边有两条腿。
这是那种自爆机械人！
适才那个死去的机械人按下胸前的按钮，是在给这个自爆机械人发送信号。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蒙德组长这是要去牺牲自己，引爆这个自爆机械人！
“蒙德组长！”我大吼了一声，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眼泪情不自禁掉了下来。
美琪雅一边哭着，一边拉着我的手向退却去。
蒙德和自爆机械人已经走到一起了。“轰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我和美琪雅眼睁睁地看着蒙德赴汤蹈火，酿成了一团血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