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五、末日呢喃（终章）
“刑天”号巡洋舰狭窄的首甲板，水兵们排排站立，眼睛看向同一个偏向。与此同时，“梼杌”号上的水兵也在做同样的事情。
停泊在静水海湾中，舰体险些没有任何摇晃。18号站在一块白布下面，它一段缠绕着炮管，在水师视觉语言中，这代表停战。
白布总是被海风吹到脸上，让他十分不满，随手一扯，白布立即脱离，被海风吹走。
“见鬼！”18号骂道。
突然，一只大手攥住了白布：“对不起执行舰长，咱打的是活扣。”
“这个官衔太拗口，以后叫兄弟就行啦。”18号瞥了三脚猫一眼，现在他已经不能称之为肥猫了。
没措施，18号的资历基础不能当舰长，但是他又是战舰的实际控制人，所有的指令都需要他通过脑机执行，林缜于是发现了这个词。
18号没有被小插曲打扰太久，所有的眼睛都盯着七省海湾偏向，那里新建了一个发射场，人类最后的核弹和超级火箭现在都集中在那里。
通过岸边孱弱的无线电信号，18号看到低分辨率的直播现场。洛米达航天英雄现在正坐在航天飞机里，他将率领这些核弹精确命中彗星，将他彻底炸碎。在帝国方面的盘算中，原本击中昂克联邦中段的彗星将落在南部海岸坚硬的地壳外貌，也许从天而落的岩浆会让地球经历几十年的漫长冬季，但人类可以免遭灭绝噩运。
腕机发抖，是林缜。
“你们就位了吗？”
“全部就位。”
林缜的声音变得放松起来：“与火箭群同时发射，控制我的导弹群轰击彗星侧面。”
“知道的。”
18号将望远镜交给三脚猫，独自向CIC控制室走去。
发射基座几小时前被牢固在海湾底部，“梼杌”号庞大的机库里，火箭正在分段吊出，一截一截的安装起来，整体看上去又粗又短。等到平台吊机将2亿吨当量的核弹头安装到位，18号才发现这就是“恐怖鳐鱼”号上的核弹。
上一颗响的惊天动地，这一颗也一定差异凡响。
脑机接入正常，火箭所有参数转为绿色。
“刑天”号与“梼杌”号通信正常，发射人员全部就位。
“预定发射法式装入，倒计时10秒准备。”
看向发射场的偏向，已经有滔滔白烟腾起，这是航天飞机的火箭发动机在试车。无数海上发射场腾起白烟，人类在这一刻倾尽所有。
18号在脑机里发出一道指令：“按计划进行。”
倒计时。
全世界人类的目光都在注视那个阴谋的数字，一个虚幻的希望。
18号闭气凝神，他需要完美控制发射流程，如果乐成，至少可以救下一半人类。头顶上的彗星发出淡淡的光，即即是白昼都可以隐约看见。
相对于直径12756公里的地球来说，彗星不外是一个小得绝不起眼的石子，在几十亿年的漫长岁月里，有许多比它大得多的石子击中地球，但是从来没有造成过什么结果。那不外是一次轻微的哆嗦，不外是可以忽略不计的烟尘，可有可无的雨季。
但是对生命来说，那是3000年不见阳光的长冬，200万年暴雨的雨季。
彗星无声的前进，太阳的能量将它点燃，离子发动机已经将自己深深嵌入亿万年未曾变化的冰雪之中，但是在太阳的光和热面前，冰雪瞬间消失，化作无边粉尘。
离子发动机喷出的蓝色光路点亮了灰尘，让彗星长出了蓝色的尾巴，就像路西法天使的披风，它从天而降，勾魂摄魄，绝美而致命。
18号完成发射，将两艘战舰带到大洋最深处，在这里，海啸波将被最大限度的稀释，广袤的海水可以阻遏岩浆，削弱高温攻击波。足够大的舰体能够种植一些植物，增补乘员必须的维生素。所有人都在自己的认知规模内作出应对，帝国沿水师民已经全部搬迁到海拔2000米以上的地域，遁迹设施向全球开放，但是给外国人的位置只有三亿套。
现在的人类，所有希望都在这些核弹头上，不相信政府的人群疯狂享受着末日狂欢，他们抢劫，打砸，跳着猛烈且毫无意义的炫舞。
“一切结束之后，你要到新京市方碑掩体出口，接女皇陛下。”林缜说完这句话，关掉了通讯。
18号将核弹轨迹融入国际导弹群，由宇航员接管，他会尽可能的部署核弹头凭据一定顺序落到彗星上。
在不见天日的漆黑夜晚，天空中总有一粒微光向庞大的彗星冲去。盘算机很难通过这么远的距离精确控制爆炸点，一切都需要停留在拦截轨道上的航天员完成。
热核爆炸的火球即便在上千万公里外也清晰可见。
一枚。
两枚。
人类仰望星空，这些原本为了灭绝人类而存在的核弹，现在成为了救世主。
18号闭上双眼，不敢直视。每一天，这个场景都市在夜空中重演，但是每一天彗星都在变大。
直到日历上标成红色的日子……
它在月球轨道上突破刚体洛西极限，被地球引力撕成了几块，人类在那一天振臂欢呼。可惜，只是那一天而已。
彗星残骸继续前进，冰雪与陨铁焦点燃烧着翻腾，将整片夜空染成一抹壮丽的血红。
地面上的一切都被染成红色，它的光线比太阳还要耀眼，让夜空亮如白昼。
18号默默数着撞击倒计时，无数破碎的陨石划过大气层，最终消失在天际尽头。
随着系统时间归零，东方天际线膨胀起来。那升起的不是太阳，似乎就是地球自己！那是一道鲜红的亮线，他徐徐而来，不行阻挡。
无论是哭泣，是勇敢，是逃避，是潜藏，他都不在意。
“死神……”18号喃喃的说出这个词。“死神的镰刀，似乎啊……”
他话音未落，一股强烈的震动已经穿透船体，那是地壳的哆嗦，是全球地震在海水中泛起的波涛。无数海鱼在翻腾的海水中跳动，就像在一片滚水锅里挣扎的泥鳅。
刹那间，红色气浪以超音速撞上海鱼，肉体灰飞烟灭，18号就似乎被什么工具突然撞了一下，随着战舰被一起向后猛推了一把。
舰上尖叫一片，这些昨天照旧各行业精英的女人，显然还没做好承接人类命运的准备。
“加速！准备迎接海啸！”
声纳已经先行一步测出撞击点，在西海岸。这意味着会有一堵上千米高的水墙撞向帝国沿海。
天上下起了黑雨，鸟类，鱼类，鲜血与骨血混在一块，回归大海。
这里是大洋最深的地方，海啸能量会均匀的疏散到整个深度，所以海面上的浪头不会太大。18号咬紧牙关，死死盯着水天之际涌来的悬崖。
“刑天”号慢慢浮起，这是海啸的前奏，接着，似乎是巨人的手掌遮挡了太阳，看不到头的巨浪如山一般涌来。所有人都被逼着仰望天际，血红残云，狂风怒卷。
然而很快，数百米长的海啸波穿过，“刑天”号头朝下快速滑落，谷底瞬间，18号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力，险些将自己拍在甲板上。
这海啸在这里不外几十米高，到了岸边就会长大几十倍！
“不……”18号喃喃自语，“这比盘算值要高！”
“梼杌号！这里是刑天舰，我们要回去救人！”
“外面是两百摄氏度的飓风，你救谁！”
“能救谁，就救谁。”18号回复。那个声音有些熟悉，但是18号没有认出来。许多人经过革新人手术之后都市发生改变。
“妈的！你个忘八！去吧！小心老子的船！”
擦！
18号心里暗骂一声。
“刑天号，前进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