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二字,谁又说得清楚呢?”
老人低吟了一番,像是在追忆什么,他也不再言语,半响,唯有一道叹气声传来,彼时一阵云雾飘过,他的身躯很快消隐在里面。
许久许久,少年再也喊不作声了,因为他被那足以让灵魂战栗的疼痛砥砺着,而那符咒始终未曾停下,它就那么锲而不舍地镌刻着,那些蕴藏着大道的妙法,全然寂静在了血肉里,只待来年,一位在世的有缘人唤发出他的灼烁来。
可是,少年隐隐感受,自己等不下去了。
意志力是一张弓,每小我私家都有自己的极限,一旦那弦断了,便一切都没了。少年那心中之弦,已经紧绷到了无以复加的田地,他双目前突,想要爆开,里面红色的血丝条条绽出。
此时,他就像个黑夜里的囚徒,被周围的石壁挤压得步履维艰,生死关头,他只得碰起壁来,头铁的他特别用力,鲜血或是什么,早已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只是用力地磕,希望借此能找到什么。
“啊!”他发出了阵阵无言的呐喊,那痛感逼得他没有措施,他只能寻找,那些他生命中的本真,或者说,令他能够坚持下去的意义。
“破!”
“给我破!”
“砰”的一声,他磕出了一道灼烁,那是:
恼恨。
我生而为人,求的不是如猪狗一般地在世,庸碌无为,受尽屈辱。
凭什么,有人生来优越,荣耀加身,抬手之间,便可利用他人生死。
又凭什么,我只能身世卑微,路上尽是非人的磨难。
如今,竟连我的命也要被上天剥夺而去。
那些誓言,那些欺压,我尚未踏入大千世界一步,怎能命绝于此。
我不!
他再度发力,脑中凭空生来一股愣劲,向着那石壁狠狠磕去。
“砰”的一声,他磕出了一道灼烁,那是:
情爱。
那座孤坟,那个背影,那一抹笑,大多眷恋之事,让他无法割舍。
我曾允许过她那么多事,那个有关强者的梦。
他理想有一天,他带着她,去看遍神州大地所有的富贵,那时四海清风相随,八方祥云来贺,又该是怎样的美好!
可是梦即将碎了,他那强弩之末的身体,像是破风车般吱吱作响起来,它预示着:
生命的终结。
“噗噗噗噗”
数不尽的血洞纷纷涌现,少年的生机似要一下子完全消亡下去。
“唉!”上空的人与鹤见到这样一幕,都不忍直视起来,唯有叹伤,来祭祀这一年多灾言的旦夕情感。
突然,老人若有所感,眼底显出一抹精光,随即天地之间,异象突起。
“为何?”,白鹤见到眼前一幕,不由颤声道。
数不清的紫气,自遥远的天边飞跃而来,比之原先胜了不知千万余倍,它们尽皆朝着山顶之上的少年周身涌去。
他仍闭着双眸,脸上痛苦神色依旧,却始终攥着那最后一口生气,未曾隔离。
而在一处名为仙居岭的地方,一位教书模样的先生若有所觉,他向着唐国东境凝望而去,未久,掐指一算,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
“紫气东来三万里,仰天大笑出门去”
“此乃佳兆,适宜探友!”
遂飞身云游而去。
与此同时,无尽紫气仍在被吸纳入体的路上,像是没有停止的一天。
世间诸般因由,难以明说。
正如同发生在少年身上的变化,那老人和那白鹤面对于此,写满震惊,唯有无言。
“行者可知为何如此?”
“整整十日了,那紫气始终未曾隔离,何曾听闻修炼这东来紫气咒,竟有如此异象!”
老人闻罢,只是眼底越过一抹神采,许久,才作声道。
“你我都老了,这个世界是该泛起一些新迹了。”
“圣人不圣,凡人特殊。”
“这尽是他们的造化啊!”
而在少年体内,此时正发生着奇怪的一幕。
那玄色符咒不再化身蛮牛,反而变得如羊羔一般,特别温顺,它徐徐钻进,轻柔镌刻,似乎生怕惹出什么祸根。
此时,他那玄色而又神秘的道种,正不停地散发着奇异的光华,如一盏明灯,将那昏黄的体内全然照亮了,而原本不行一世的玄色符咒,便在那光华的驱使下,小心地提倡力来。
若此时它有一张面庞,那一定是战战兢兢,特别畏缩,一面镌刻,一面小心地探着脑袋,眼底闪烁,溢满崇敬和畏惧。
“吞天石,你又救了我一命。”
一尘內视着他体内的变化,千般磨炼,如今他业舯坫蒙受得住。而他能留下这最后一口生气,与吞天石最后的发作是离不开的。
“别这么说,咱俩谁跟谁啊。”
“真要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若非那日你强行使出那第四缕雷纹,隐隐之间,触发了我自身的某些密藏,我恐怕也到不了今日的田地。”
“而且,自那日起我便沉眠于体悟,本已至瓶颈,若非你画风时千般坚持,诱敌深入,我又岂能借那玄色符咒之手,夺了它的紫气。”
“别别别,我只是为了活命,差点我就要一命呜呼了。”
“不外,你能醒来,真是太好了!”
“感伤的话,日后再说,在此之前,我得先提醒你一件事情”,许久未见,吞天石甚至来不及让少年吐露心中之情,便突然郑重起来。
一尘被这番郑重所染,一下子神情大警,他知道,此事绝对非同小可,他静心凝气,便听到吞天石徐徐说道。
“虽然我不知道,授你功法之人,是何用意。”
“但此类功法,遑论中州,即是在这道界,也是不应泛起的。”
“你们的境界都太低了,纵使修士可通过修炼,挣脱生命桎梏,但飞虫始终是飞虫,最多化茧成蝶,但是成为不了人。”
“这番原理,你明白吗?”
“可你这功法,现在竟如同窃取天地造化,化为己用一般,如果上面另有大世界,那里的大能必能识察到你,那时,恐有大凶险降临!”
少年被这番话轰得长鸣不已,他甚至还不及再多生出几分浩劫不死,功法将成之喜,便犹如有大恐怖降临一般,灵魂不由一颤。
“不外好歹天地无穷,此时当不至于有如此凶险,只是来日。”
吞天石剩下的话没有再说,但他相信一尘懂了,而且很懂。
“我明白了”少年愣了许久,才发声道。
“来日是吗?”他清亮的声音传了出来,“来日他若敢来,那我肯定敢去,谁说地上的凡人,注定要被天上的仙人踩在脚下?”
吞天石闻罢,马上露出无可奈何的苦笑,它知道它又白说了,他一向如此。
这世间似乎没有什么能阻止他脚步的工具,唯有那一缕羁绊。